反攻男主那些年〔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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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临渊垂下眼眸，过了好一阵子才抬起头来。
    “这样呢。”子临渊的语调微微上扬。
    “好多了。”叶卿歌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 继而露出八颗白牙。
    子临渊看了他好一会儿, 跳个不停的心脏渐渐安定下来。
    许是方才迎风上楼的缘故，叶卿歌的镇发向右歪了几寸, 夜风微拂, 几缕青丝不听话地飘在他的额前, 但他依然保持着方才的姿势一个劲儿地盯着子临渊瞧, 脸上的表情很认真。
    子临渊看不透叶卿歌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对视着那对亮晶晶的眸子, 只觉得此情此景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亦或是亲身经历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伸出了一只手，将叶卿歌额上飘着的一缕乱发向耳后别去。
    叶卿歌瞳孔微张，身子微微一震, 下意识地想要避开，却险些仰面从楼顶上跌了下去。
    子临渊心神微慑, 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 默默收回手, 垂下眼眸淡淡道：“镇发歪了。”
    “哦哦，谢谢提醒。”叶卿歌心有余悸地拆下镇发，背着子临渊将头发重新束好, 不想, 一阵大风突然刮了过来, 下一刻, 一头柔软的黑发糊了他一脸，宣告着叶卿歌方才的努力统统作废。
    叶卿歌泪流满面。
    他现在十二分想念二十一世纪时的自己那一头随便抓两下就ok的利落短发！
    就在叶卿歌欲哭无泪任由长发放飞自我之际，子临渊对他伸出了一只手。
    “干啥？”
    “镇发给我。”
    叶卿歌狐疑地将手中的物事递了过去。
    下一刻，他的目光落在了子临渊本来应该缠着厚重绷带的左手上，不禁说道：“你的手……”
    子临渊淡淡道：“好了。”
    叶卿歌凝视着子临渊左手掌心的那道狰狞刀伤，心想我是个白痴才信你还差不多……
    不过说到最后，叶卿歌还是背对着子临渊，双臂揽膝而坐，安心把头发交给了身后的人。
    可能这就是妈妈给女儿梳头的感觉吧……
    叶卿歌不禁双手掩面。
    “别乱动。”
    叶卿歌挪开了爪子。
    直到子临渊弄好了，叶卿歌才想起来：为什么刚刚不让会御风的子临渊把风停一停？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子临渊挪开了手之后，风又起来了。
    他摸了摸后脑勺上绑的严严实实的镇发，满意之余又有一丝惊叹，他瞄了眼子临渊脑后简单绑着却又不失端正的云纹发带，忍不住赞道：“你居然还会给人束发，我还以为这些事都是你那些侍女做的呢。”
    “她们进不了疾风渊。”
    叶卿歌的脑中不禁回想起青丘侍女口中的那个可怜的猫妖，不禁说道：“想想也是……”
    子临渊看了他一眼：“你在想什么。”
    叶卿歌愣了一下，心下却止不住地震惊：这只高冷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话唠了？
    想是这么想，叶卿歌却难掩心头喷涌而出的激动之情。
    这是不是说明他以后可以不用对着一桩木头自说自话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想到了你的那些小狐狸们怎么评论你的。”叶卿歌笑着回道。
    子临渊“嗯”了一声，道：“她们怎么说的。”
    叶卿歌揶揄道：“大概就是你这人很没有人味儿，也不懂怜香惜玉，还有些暴力倾向，把人家小猫妖折腾的一个月下不了床，现在还在青丘养着呢。”
    “你呢。”
    “啊？”叶卿歌一下子没缓过来。
    “你怎么看。”子临渊转向了他，一对淡金色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绪，定定地盯着他看。
    叶卿歌满头黑人问号，心脏却抑制不住的“砰砰砰”地跳了起来，他挠了挠后脑勺，四下无主的转移着视线，尽量保证不与子临渊的视线碰撞。
    半晌，他才吞吞吐吐地说道：“我觉得……她们说的还挺有道理的呵呵。”
    事实上，由于子临渊抛出的这个问题太突然，稀里糊涂乱答一通的叶卿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啥。
    只是子临渊听了之后，眸底的神色变得深沉黯淡了些，奈何月光太浅，叶卿歌也看不真切，下意识摸了摸后脑勺便就此作罢。
    过了好一会儿，子临渊“嗯”了一声，又开始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叶卿歌果断放弃了矫正面瘫的这个想法。
    天底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夜空中升起了一朵大大的烟花，叶卿歌望了好一阵子，见没有后续的烟火跟着升上来，想来也知道烟火大会结束了。
    湖对岸欢呼的人群也驻足观望了一刻，便各自领着自家妻儿向各方散去。
    这时，叶卿歌突然道：“哎，你相信……”
    声音戛然而止。
    “嗯？”
    “呵呵，没什么……”叶卿歌像是想到了什么，抱歉地冲子临渊笑了笑，垂下了脑袋。
    “走吧。”子临渊站起了身。
    叶卿歌惊奇地抬起了头，一声去哪条件反射地说出了口。
    “你不是一直都想去么。”子临渊背逆着月光，看不清他的神色。
    叶卿歌迷迷糊糊地搭上眼前那只修长的手，耳边风声萧萧，下一刻，两人落在了湖的对岸。
    “一个灯。”子临渊站在卖灯姑娘身后说道。
    叶卿歌恍然大悟。
    我刚刚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叶卿歌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他回想起自己一直眼巴巴地盯着子临渊看，确实同小时候和老爹撒娇要买高达模型的模样如出一辙……
    认真收摊的卖灯姑娘显然被吓到了，她回过头来，脸倏然红了，接过银子便慌忙拿起一盏河灯就要递过去，就见站在子临渊身后的另一清俊男子冲她比着“v”的手势，脸越来越红的姑娘想都没想就将铺子上剩下的六七盏河灯一股脑堆进了子临渊的怀里，下一刻便拿着钱袋仓皇而逃。
    “我刚刚想让她拿两盏给你的来着……”叶卿歌看着抱着一堆花花绿绿河灯的子临渊忍不住笑了一下，他‘好心’地拿走了抵着子临渊下巴的那盏河灯，笑道：“本来还担心买不到了，没想到这下有的放了，走吧！”
    两人走到湖边的草坪上蹲下身来，子临渊单膝抵着地，腰板却一如既往挺的笔直，周身气质浑然天成，擦打火石的手法十分优雅，仿佛在做一件庄严到不得了的事，然而叶卿歌偏偏难以将子临渊和“装逼”二字联系在一起。
    “你还记得我刚刚在上面说过的话么？”不知道是不是夜风太凉还是河灯的颜色太喜庆，叶卿歌的脸有些发红。
    “嗯？”闻言，子临渊擦打火石的手停住了，抬起了头。
    是错觉吧？
    叶卿歌与子临渊对望着，只感觉子临渊看向他的眼神与往日相比变了不少。
    或者说是多了一些温度？
    叶卿歌及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呵呵，这可是x冷淡男主子临渊诶，怎么可能嘛。
    叶卿歌悠悠道：“我还没放过河灯，孔明灯也没放过。”
    “孔明灯？”子临渊停顿了一下，眼神有些疑虑。
    “额，就是天灯。”叶卿歌解释道。
    子临渊继续埋下头去擦另外几盏河灯的打火石。
    叶卿歌知道他明白了，继续道：“在人间放灯可以祈福祈愿，我当时想在上面问你相不相信，不过后来我想了想，你这么正儿八经肯定不会相信这个，问了也是白搭还不如不问。”
    子临渊已经点亮了七只河灯，他望向了叶卿歌，语气极为认真，好像叶卿歌必须要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一样：“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叶卿歌被他看的心下一慌。
    我觉得你可以去审犯人，我说真的，效果一级棒。
    叶卿歌一边往湖里放灯，一边寻思着怎么回答。
    半天却只憋出一句：“可你刚刚也只打算买一只的。”
    子临渊也学着他的模样将手中的灯放入湖中，表情十分虔诚。
    接着，他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
    “她走了之后，我和风羽去过昆仑脚下放过灯。”
    “嗯？”
    子临渊的眸底渐渐幽深起来，他望着漆黑的夜空，记忆开始回流。
    “那是离天最近的地方，我们那个时候都以为在昆仑放灯，神就一定能听见我俩心中的愿望，为此风羽差点在青丘到昆仑中途丧命。”
    叶卿歌一头雾水之余也小小地吃了一惊。
    这一次，子临渊居然说出了四十八个字，不容易……
    “放灯的故事她小时候经常给我和风羽说。”
    知道自己又牵出了这位大孝子深埋心中的回忆，叶卿歌佯作轻松地笑了笑道：“我生来就没娘，一直把我拉扯大的爹爹以前也经常给我……呃，和阿玄说祈愿的故事，后来，不仅爹娘，就连阿玄也不在身边了，这样算来，我好像比你还要惨，开心点？”
    “我不难过。”子临渊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他突然转过头看向了叶卿歌，叶卿歌不可见地抖了一下。
    子临渊见他这样，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一些：“后来我才知道那都是哄我们睡觉的故事，当不得真。”
    他是在和我分享他的心事么？
    叶卿歌的心中莫名升腾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他忽然间有一种必须要认真与子临渊聊这个话题的想法，想罢，他收起了先前随意的态度，说道：“原来你也有信这些的时候啊。”
    “嗯。”子临渊又放下一只河灯，目送着它缓缓飘远。
    “唔，还挺难和你联系上的。”叶卿歌发自内心地说道，也跟着放下一只河灯：“是自那之后，愿望没有实现，就不相信了吗？”
    “我开始讨厌她。”
    叶卿歌一头雾水：“啊？”
    子临渊解释道：“年轻，讨厌欺骗。”
    叶卿歌的嘴角微微挑起了一点，忍住没有笑出声。
    他的脑中甚至浮现出了包子脸的子临渊蹲在地上拿树枝画着圈圈，小声嘟囔着紫络伊“大骗子”的画面。
    如果不是子临渊亲口对他说，他哪能想到这样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大妖怪还有这样一段小孩子气的过往呐。
    “再后来就只有风羽相信了。”子临渊垂下了眼眸。
    “现在该不是已经完全不相信了吧？”叶卿歌忍不住道。
    “这个本来就是寄托愿望的工具，根本没有实现一说。”子临渊说道。
    闻言，叶卿歌连忙道：“你也别这么想，我们马上就能到东海……”
    “我没说完。”子临渊打断了他。
    “诶？”
    子临渊的面目又舒缓了一些，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
    “虽然不相信，但心底依旧期盼。”
    闻言，叶卿歌的眼睛睁大了。
    这种口嫌体正直和耿直交错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啊喂！
    这就像是，叶卿歌穿越前是个无神论者，但考前还是会把如来佛祖十八罗汉统统拜一遍。
    “你居然这么双标么。”叶卿歌有些哭笑不得。
    “双标？”
    叶卿歌知道自己又忍不住蹦出了现代的词，轻咳两声道：“嗯，就是双重标准……”
    子临渊挑了挑眉，看样子也差不多知道了这八成不是什么好词。
    叶卿歌表示欲哭无泪，男主大大你这么高智商真的好么！
    他真的只是开个玩笑啊喂！
    这样想来，在子临渊眼里，自己对他的评价好像都不是什么好词。
    叶卿歌忍不住双手掩面。
    但那些什么“责任心强”“可靠”“长得好看”之类夸奖的词，女生对男生说说就算了，毕竟叶凡大学时候给同系女生拎行李，也没少有女生对他说。
    但两个大男人之间这么说简直要多肉麻有多肉麻，作为直男他实在说不出口啊喂！
    这时，叶卿歌透过指缝看到了子临渊递过来的一盏灯。
    “最后一盏，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