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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腿仙鹤缓了过来,长长的利嘴衔住了秀萝的衣领,将她带至半空。
“拜言!”林西陆感觉自己的身体里仿佛注入了一股暖暖的力量。
“六爷可信拜言?”拜言气若游丝。
“从未怀疑。”林西陆发现他已经感觉不到拜言的灵气了。
“拜言没有跟错人……”拜言轻声在林西陆耳畔又说了几句什么,而后化作一道浅浅的蓝光,滞留在林西陆的掌中,风一吹,就消失不见了。
林西陆看着那蓝光消失的方向,想起拜言浅浅的笑,轻轻的皱眉,和那总是略显疏离和平静的语气,明明很想掉眼泪,可是一滴眼泪都没有。
“吱”的一声惨叫,鹤儿的细长笔直我的一条腿被秀萝硬生生的拗成了两截。
“呸!”秀萝的笑脸挂不住了,本来还算是甜美可爱的面容变得狰狞可怖,“这破鸟!看我把拔光你的毛!”
“桃花!茉琼!”林西陆的鼻梁上多了一副金边圆框的眼镜——侍仙镜。
蓝光中款款走出两位身材窈窕的女子,正是桃花和茉琼。
桃花脸上的笑意不复存在,而平日里总是清冷的茉琼也一脸的悲怆。二人单膝跪地,郑重的说道:“吾主在上,有何吩咐?”
“杀!”林西陆垂着头,手指指向秀萝的和鬼族兵士的方向。
下一个瞬间,浓郁的烟气弥散了开来,没有了昔日淡淡的茉莉清香,而是变得浓郁和辛辣,鬼族的兵士们都痛苦的扼住了自己的喉咙,越扼越紧,面色渐渐绀紫,呼气多进气少。一个接着一个的全都倒了下来。
秀萝扔下遍体鳞伤的鹤儿,掩住口鼻,冷冷的看着茉琼,抡起羽扇,狠狠的扇了几下,烟气散了不少。不待她再扇,桃花像影子一样,无声无息的来到了她的身后,高高举起双手,那平日里的素手纤纤此时变作了一双利爪,毫不留情的朝着秀萝的腰窝而去。
秀萝忙着对付茉琼的烟雾,身后没有防备,“咔嚓”一声,结界碎裂,腰窝上多了一个拳头大小的伤口,血流如注。秀萝一手捂住伤口,另一只手急急一甩,数十支白色的羽毛带着破风之势朝着桃花飞去。
桃花一个鹞子翻身,灵巧躲避,可羽毛的灵气还是将她的衣衫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咳咳……咳咳……”吸入了烟气的秀萝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血水从口中淌了出来。
林西陆不去看他,催动咒法,数张黄符缓缓升起,一声清哨响起,之前那张飞入嘉州城的黄符带着一根建木缓缓升起。
“既然你决意如此,我唯有助你一臂之力。”陆望舒看到建木的那一瞬间就明白了,林西陆这是找到了嘉州的城木,想要为嘉州城布起一个遮天结界。
闪着红光的黄符分布在嘉州城的天地土木四角,与林西陆的黄符结成堪臾之势,嘉州城上空出现了一个透明的大罩子,一点一点的将嘉州城笼罩在其中。
“就凭你们!”秀萝面如缟素,嘴上却还在说着狠话,她拼尽力气祭出羽扇,想要再奋力一搏,没想到那扇子刚刚出现,就被一脚踢飞。
“你害了拜言的性命。”茉琼冷冷的看着她,将她的手腕踩在脚下。
“那又如何?”秀萝征战七十一场,从无败绩。
“杀人偿命。”桃花俯视着趴在地上的秀萝,长而锋利的爪子在阳光下闪着让人心寒的光芒。
秀萝瞪大了双眼,等着死亡的到来,就在喉咙即将被撕裂的瞬间,一道强劲有力的气息将桃花和茉琼振飞了出去。
“秀萝,你轻敌了。”
“烙花将军!”秀萝的眼中蓄满了泪水,委屈巴巴的看着来人。
“起来吧,也算是长了个教训。”烙花一脸疼惜的将秀萝抱了起来,“哪个伤了你的手腕?”
秀萝指一指茉琼,害怕似的又缩进了烙花的怀中。
烙花虚空一抓,茉琼就像被吸起来似的,毫无招架之力的被烙花捏在了掌中。
骨骼碎裂之声隐隐的响起。林西陆当机立断,烙花只觉得手中一空,茉琼已经消失不见了。
“原来是个侍灵。”烙花安置好秀萝,转身看着林西陆。
林西陆深知自己和陆望舒根本不是烙花将军的对手,可眼下嘉州城结界已成,普通鬼族兵士根本无法再入城,若是他再动用灵力召唤侍灵,这结界怕是保不住多长时间。
烙花隔了好远冲着林西陆一掌挥出,一声鹤鸣,重物坠地。
“坏事的畜生!”烙花看着地上冒着焦烟的长腿仙鹤,不屑的说道。
陆望舒眼眶泛红,牙关紧咬,低声对林西陆说道:“你要活着。答应我。”
未等林西陆回答,陆望舒就握着破法剑朝着烙花砍了过去。烙花不耐烦似的挥了挥手,陆望舒连他的衣角都还未沾到就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了城门之上。
“烙花将军,以大欺小,很有趣么?”
清冷的薄荷音响起,一道青光从天而降,直直的劈在了烙花的足前,烙花不由得退后一步。
“哼!金九上神也是出尔反尔之人么?输了就耍赖么?”烙花半眯着眼睛看着挡在林西陆之前的林知夏。
“与屡屡作弊的人谈不上什么君子之约,不是么?”林知夏脸上满是讥笑。
从与万舞比试的沈天益,到土地和后来的擒龙钉,烙花作弊的事情数不胜数。烙花毫无丝毫愧疚,阴测测的说道:“兵不厌诈。”
“既然如此,那烙花将军也不用怪我不守规矩了。”
乾坤弓祭出,数不清的羽箭漫天飞舞,像长了眼睛似的,朝着剩余的鬼族兵士射去。烙花将军凌空一抓,一把金光闪闪的关刀出现在手中,一刀狠狠劈下,大地上竟裂出一道一人多深的划痕。这划痕之外开始漫生出无数的裂痕,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你反悔,那我也就不客气了,这些生魂反正我是要定了!”烙花仰天长笑,丧心病狂的朝着周围砍去。
数不清的百姓落入了裂痕中,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惨叫。
“西陆!白凤羽!快!”林知夏朝着林西陆喊道。
林西陆这才想起,比试之前他与万物和迎喜都拿到了法器,连忙掏出白凤羽,却不知该如何使用。
林知夏双指成剑,朝着白凤羽画了几道符咒,一只,两只,三只,无数只纯白的长尾鸟从羽毛中飞了出来。这些鸟儿直接冲入了地表的裂缝中,将落入的百姓拎了出来。
“你……”林西陆这才发现,方才林知夏唤他做“西陆。”
“原来你早就来到我身边了。”林知夏回头冲着林西陆粲然一笑,宛若一个重获至宝的孩子。
烙花掌风翻飞,许多鸟儿都被他击落了下来。
“西陆,这是知夏的元魂,只要将他唤醒,这里的一切都会结束了!”陆望舒将那藕段递给了林西陆,心中默念法诀,藕段又变回了钥匙和令牌。
林知夏与烙花激战正酣,巨大的灵气形成一个圈,让林西陆根本无法靠近。
“林西陆,你可还记得我。”一道白光出现,将林西陆和整个世界都隔绝了开来。
看着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林西陆有些发懵。
“你在芙蓉城欠我的情,是时候还回来了。”
“是你!”林西陆后背布满了汗水,芙蓉城内遇到的真神,素易!
素易的脸上明明带着淡淡的笑意,可林西陆浑身上下都不自觉的打着寒颤。
“你为什么要变作我的模样?”
“哦,你是说这张脸?”素易轻轻抚上了面庞,“我本无形无貌,换言之,这世上的万事万物都可以是我的容貌。你这样子,很好,我很喜欢。”
“好,你若是喜欢我这样貌,拿去便是。”林西陆毫不犹疑的答道。
素易轻笑一声:“你欠我的是人情债,自然是要用情来还。”
“什么情?”
“爱侣之情,手足之情,父母之情,苍生之情。”素易一字一顿的说道,“凡是失了这些情的人,无爱无恨,心如死水。”
“若我答应了你,是不是就能毫发无损的带他们回到唐楼?”
“这点事,我还是可以指点一二的。”
“好!我答应你!”林西陆已经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了。
素易挑了挑眉:“一言为定,希望你不要后悔。”
素易一抬手,林西陆怀中的五块元魂碎片飘了出来,渐渐的融合到了一起,又变作了一把钥匙。
“还有最后一块元魂,只要破解了这重虚镜,这钥匙方能开启你们回唐楼的大门。”素易将钥匙放到林西陆的掌心,温暖干燥,踏实的感觉从心底升了上来,一如知夏给他的感觉。
“他在此处的执念究竟是什么?”林西陆握紧了钥匙,“既然要我们离开,这一点你得告诉我。”
“心怀神佛,可神佛无情。”
素易消失了,林西陆又回到了嘉州城内,陆望舒早就昏死了过去,林知夏和烙花也已经遍体鳞伤,可还是盯着对方不停的喘着粗气。
“不愧是金九上神,这一战,痛快!”烙花满脸血渍,络腮胡早就被汗水和血水糊成了一团。
“彼此彼此。”林知夏用手背擦去淌过眼角的血水。
“知夏,我们该回家了。”林西陆扶起勉强半跪着的林知夏。
“家?”林知夏有些茫然,“神仙哪里来的家?”
“此处的神佛无情,”林西陆望进林知夏的眼中,一片璀璨的星光闪烁着,“众生心死,心中再无神佛,无处为家。我们回山城,回唐楼,回那个虽然动荡,却从未被百姓放弃的地方。”
“唐楼……”林知夏的瞳孔骤然收缩。
“你终于走到这一步了。”熟悉的混沌,熟悉的面容,令人厌恶的熟悉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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