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小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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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小到大林曼都是白珺皓的小跟班。除非白珺皓去厕所，否则旁人都会看见这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校园里。要说他们两人的渊源嘛，那还真是妙不可言。幼儿园的时候她住在他家隔壁，小学二年级的时候，他家买了大房子，他搬走了。可没想到他们依然考上同一所学校，更可怕的是他们竟还一直同班。有时候缘分就是那么可怕，台风都打不掉。
    已近黄昏，白兰树上仅剩的几朵小花在夕阳的映衬下更加高雅圣洁。圣德高是一所拥有百年校史的名校，校园里的每一处都透露着书香气息，校内建筑的名字也是十分优雅。正如礼堂叫圣德堂，图书馆叫风采堂，体育馆叫健德堂一样。
    校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两人，一前一后地，向健德堂走去。健德堂只有三层楼，但占地面积非常大。一楼是乒乓球场，二楼是羽毛球场，三楼是用于大型比赛的篮球场。这个篮球场一般不对外开放，在非比赛期间只提供给篮球校队的人训练。
    来到健德堂，两人走到篮球场门口，只见六个人站在一旁，看着一人在球场上往返运球投篮。六人中那个没穿校服的是负责篮球校队的体育老师，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其余五人都是高二的师兄，而场上那个人正是今天演讲的喻嘉轩。喻嘉轩此时穿着运动服，额头上布满了细汗。
    “好，准备一下，我看看你的投篮情况。”那老师看了一眼手中的秒表，两手在胸前交叉，视线来到三分线上。那五个学生把三个装着五个篮球的架子拉到球场上，分散放在三分线上。
    “一分钟，计时开始。”不得不说，会打篮球的男生真的很有魅力。如果让下午花痴他的那几个女生看到这个场景，可能会发疯吧。林曼转头看向白珺皓，发现他正认真的看着，不过表情可没有自己那么花痴。他向来酷爱篮球，她曾见过他在大雨中训练，看过他因训练过度脚受伤却仍在体育课上偷偷练习投篮，她还知道他曾为了见偶像一面，凌晨三四点出门到见面会的场地去占位。初中的时候，他为了跟高年级的同学抢篮球场地，一放学就拼了命的往篮球场跑。她一直知道他很爱篮球，他身上有无数的小伤口都是那时疯狂训练留下的。所以，他今天来到这里，是想进校队吗？林曼看看白珺皓，又回过头来看喻嘉轩。
    “十五投十一中，动作还比较连贯，姿势也不错，既然你是拿过奖的，那就先让你进吧。不过能不能留下，还是得看两个月后的校庆杯，这两个月你有空就过来练习吧，让他们几个带带你，明白了吗。”老师拍着喻嘉轩的肩膀说道。
    “谢…”喻嘉轩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
    “我可以试试吗？”白珺皓的声音不大，但却很是坚定。
    “你？你想进校队？”教练这时才发现球场内多了两个人。
    “是。高一（20）班白珺皓。”
    “我们圣德高中校队可是蝉联三次德育杯冠军的，你以为谁都能进吗。”一个长得比较壮，看起来又有点凶的师兄不屑地瞟了他一眼。其实白珺皓虽然打篮球，但他身上并没什么肌肉，而且人还偏瘦，如果再白一点，说他像文弱书生也不为过。
    “下个星期才是篮球队的招新，你到时候再来吧。”老师平静地说道。
    “所以他是‘走后门’进的？”白珺皓的语气很平淡，好似说着一句陈述句。
    “你开什么玩笑，没看见我刚刚面试吗？”喻嘉轩无语。
    “今天太晚了，你们也快上晚修了吧，先回去吧。”老师带着安慰的语气说道。
    “一对一怎么样？”白珺皓突然面向喻嘉轩说道。
    “我？你想怎样。”喻嘉轩不解。
    “我赢了，你走，你赢了，我走。敢不敢？”白珺皓还是用着平静的语气，可他的话里怎么有种挑衅的感觉呢。
    喻嘉轩疑惑地皱了皱眉头，所以这家伙到底想干嘛？思索片刻后，他开口道：“好。教练你也同意吧。”说完他挑了挑眉，似乎对这个挑衅者很感兴趣。
    “你们爱怎么搞就怎么搞，我要去吃饭了。”教练无奈地摆摆手。
    “嘉轩，你可是好不容易进来的，别那么冲动。”刚刚那师兄又说到。
    “表哥，对我有信心一点，况且我对全级第一的篮球水平还是挺感兴趣的。”原来，他知道。而且这人居然是他表哥，所以真有走后门这一说啰？
    “明天五点半，在这里等你。”白珺皓转身准备离开。
    “那好吧，场地借给你们，希望明天不是你们最后一次来这里噢。”一个和善的师兄说到。
    白珺皓嘴角微微上扬，走出了球场。
    “哎，你倒是等等我呀。”
    ……
    “你这样…不好吧，搞得多尴尬呀。而且人家都说了，现在还没正式选拔呢。”林曼看着白珺皓，内心不由地焦虑起来。这家伙是要搞事情吗，那明天要不别跟着去了，可是自己不跟着他的话，还能去哪啊……
    “我只是不爽有人‘搞特殊’而已。”他似乎对他刚刚的行为一点都不在意。“走吧，上晚修去。”
    ……她也只有当跟班的命了。
    回到课室。大家都好安静啊……安静得好可怕。林曼又开始不安了，只好把头在放低一点，埋进书里面。
    七点的铃声响起，张越走进教室，巡视了一番后，签好课堂登记表，便道：“既然大家还不认识，今晚又没有作业，那大家一个个地上来做个自我介绍吧。顺便把班干给选了，自荐或者推选都行啊。”
    暴击啊……自我介绍……这对林曼来说也太难了，她根本不擅长在陌生人面前说话。
    张越走下讲台后，第一排的第一位同学便上前开始做介绍了。
    “你们好，我是来自华侨中学的李熙，我平时喜欢练琴、看书，有空的时候也会出去看电影。嗯……我想竞选英语课代表，因为我之前一直都是英语课代表，而且我觉得我的英语还不错，希望老师可以考虑我。”
    既淡定又大方。真羡慕……林曼抽了两张纸巾，紧紧地握在手里，一时间心乱如麻。
    “你紧张什么，不就说几句话嘛，而且前面还有那么多人，有足够的时间给你准备的了。”白珺皓嫌弃地说。
    “谁紧张了。”林曼急着辩解。
    “那你能不能别擦手汗了。”白珺皓的眉头轻轻一挑，看向林曼握紧的拳头。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里面一定有一张被蹂躏得不成样子、满是手汗的纸巾。
    “啧，多事。”林曼瘪了瘪嘴悄悄放下手中的纸巾。
    我要说什么呢……大家好，我是来自育才初中的林曼，很高兴认识你们。嗯……不行。好像太呆了……那……我平时喜欢……嗯？喜欢什么？为什么这种时候连自己的喜好都无法确定了。嗯…我用什么声音来说好呢？要不要甜一点？可是会不会显得很刻意呢？会招人讨厌的吧……我要不要笑？不笑会不会看起来很凶？可是笑了会不会很傻啊？怎么办、怎么办……大家好，我是来自育才初中的林曼……大家好，我是来自育才初中的林曼……
    大概是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太久了，林曼没有意思到已经轮到自己了。白珺皓见她不为所动，便起身走上讲台，开始做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来自育才初中的白珺皓。我平时喜欢打篮球，有空可以找我组队。我想当物理课代表，因为我是今年的物理状元。”他骄傲地说着，目不斜视，从容淡定，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说完他便向林曼走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同学们都知道他就是那个全级第一的学霸。白珺皓自我介绍完后，教室里响起的掌声尤其大。
    “喂，别紧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说不出来的话就介绍一下名字好了，记住啦，千万别抖。”白珺皓走到林曼桌前低头，轻声说道。
    林曼抬起头对上了白珺皓清澈的双眼。这一刻，白珺皓眼中没有了平时的嫌弃，他的眼神似乎告诉她，别紧张，我相信你。这么多年来，在外人看来白珺皓总是欺负她，让她帮忙腿，抄作业，做值日……但其实从小到大，她都十分依赖他。因为躲在白珺皓的身后，所以她免受了许多别人可能给她带来的伤害。因为所有喜欢白珺皓的小女生都知道林曼是他的小跟班，所以即使她们都讨厌她，也不敢欺负她。也是因为她总是跟在他身后，小学的时候别的男孩子才不敢欺负她。他虽然总是欺负她，但只要她出事，他就不会放任不管。
    突然间，林曼感觉心里暖暖的，她站了起来，对着白珺皓微微一笑，便走上了讲台。
    “大家好，我叫林曼，来自育才初中，很高兴能和大家成为同学。我平时喜欢看书，最近在看张爱玲的小说。我也喜欢画画，所以我想竞选宣传委员，我可以帮忙画黑板报。噢，还有，我数学不太好，以后希望大家多多关照。”说完，她面向全班，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抬头对着白珺皓的方向露出了如释重负般的笑容。此时白珺皓也低着头，浅浅一笑。她说的不多，可是一字一句地，落落大方，丝毫没有了刚刚的胆怯。
    她，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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