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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视良久,肖凌在曲子晋那深潭似的眸子里看到的除了探究唯有陌生,来时带了些许雀跃的心,一点点的沉了下来,尽数被失落取代。
挪开视线,肖凌看向不远处被风吹得呜呜作响的树,声音淡淡再没了来时满腔的热情,“是,今晚我恰好从绯色水墨前经过,刚巧看见曲子辰出来,怀里好像还抱着什么,只是隔得太远没看清是什么。”
话落,心底蔓延起一股浓烈的苦涩,她压根就不是碰巧经过,而是在对面的咖啡厅整整守了好几个小时。
对面欢声笑语不断,那股暖意融融的氛围与她身处咖啡厅的冷清形成鲜明对比。很想,很想将这些告诉曲子晋,却被手腕处传来的刺痛阻隔。
从一开始,对曲子晋,就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得不到回应的一厢情愿。
浓墨似的眸子定格在肖凌脸上,片刻之后挪开,连带着松开了之前狠捏着她的手腕,“把你知道的全部,都告诉我。”
视线不经意间扫过肖凌通红的手腕,曲子晋微微拧起眉峰,“还有,抱歉。”前一句代表信任,后一句满含歉意。
似是没料到曲子晋会道歉,肖凌愣了下蓦然回头,对上的却是柳絮看过来的眼神,那清澈的眸中,有着显而易见的焦急,期许,以及洞然。
肖凌像是被蛰了一下,极快的撇开视线再不敢看柳絮。对曲子晋的爱慕,本以为掩饰的够好了,却没想到,还是被柳絮看了出来。
一时之间,肖凌不知该怎么面对两人只得低下头去,“曲子辰,他在金帝酒店。”开口的声音很低,最后一个字刚落,耳旁嗡的一声,再接着就是一股凛冽的冷风拂过面颊。
肖凌抬头,只来得及看见隐没在深深夜色中,一抹渐行渐远的宝蓝,一如她和曲子晋,越走越远,永无交集。
风拂过,肖凌觉得有些冷,不由搓了搓肩膀,旁边一道声音骤然响起,辨不出情绪,“喜欢他?”
心思被人一语道破,肖凌面子顿时挂不住,冷冰冰的回了一句,“关你什么事?”
陆铭轻笑一声,笑声中带着丝嘲讽,“喜欢一个已婚男人?你是眼瞎还是犯傻?”
这话听得很刺耳,肖凌盯着存心找茬的陆铭,眼睛眨了几眨,眸底有怒火在燃烧,却没发作出来,而是猛的转身,离开。
陆铭说的没错,陷入无疾而终的暗恋,她是在犯傻,却停不下来。
“哎,你……”陆铭没料到肖凌会一句话都不说转身就走,立即叫了一声,肖凌却像是没听见,耸拉着肩膀自顾自的往前走,瘦弱的身影,被路灯灯光拖出很长很长的影子。
陆铭盯着肖凌的背影看了很久,表情很是疑惑,他不就说了句实话,肖凌干嘛跟受了莫大打击似的。
蓝色保时捷以飞速行驶在宽阔笔直的马路上,路两旁的观景树如闪电般掠过身后,柳絮贝齿紧咬,得知曲子辰下落,心头涌上欣喜的同时,又滑过浓浓的担忧。
离开她这么久,一涵肯定饿了,不知有没有闹?是不是脱离了危险。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长空,车子堪堪挺稳,曲子晋长腿已迈出车门。下了车后,却没有要给柳絮开门的意思。
目的很明显,不想让柳絮涉险。
副驾驶这边车门打不开,柳絮麻溜爬到主驾驶座上,手及时的卡住车门,这样一来,曲子晋没办法将车门合上。
仰视着曲子晋,柳絮没说话,眼底却满满都是坚持。
四目相对,都不肯向彼此妥协,这一幕被紧跟着赶到的陆铭看个正着,忍不住插嘴,“再僵持下去,危险遭罪的可是曲一涵。”
曲子晋身子一震,
再看柳絮时,已然妥协。
有的时候,他真是恨透了柳絮这股遇到危险不肯乖乖躲在他身后这股执拗劲儿,偏偏他还就被这一套吃的死死的。
扣住车门的指一点点松开,门缝越来越大,柳絮侧着身子钻出车厢,抬头看向眼前直耸云霄金碧辉煌的高楼。
曾经,徐熠尘就住在这栋楼,在黑暗中布置一切。如今他死了,想不到还有人步他的后尘。
在来的路上,曲子晋就通知了警方,陆铭也跟手下的兄弟们打了个招呼,几人到金帝酒店没多久,支援的人也悄无声息的赶到,陆陆续续不引人注目的潜入酒店。
酒店房间内,曲子辰急的满头大汗。房间位于酒店最高层,把房间里能用的布都撕碎连接在一起,距离地面还是差好大一截。
忙活了半天,全做了无用功,曲子辰筋疲力尽的瘫坐在地上,边喘着粗气边问陈洁该怎么办?
从窗户出去是唯一的办法,然现在……陈洁一时也没了主意,听见曲子辰问话,无力的摇了摇头。
床上,饿极了的曲一涵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声浑亮,吓了陈洁一跳,醒过神来立即将人儿抱了起来柔声哄着,“一涵乖,不哭。”
哭声太响,会惊动守在外面的人,如果让他们看到屋内的一切,后果将不堪设想。可倘若外面的人不来,他们就会一直被困在屋子里,忍饥挨饿。
她和曲子辰倒是没什么,关键是曲一涵。
许是饿狠了,任凭陈洁怎么哄都不见效,曲一涵哭的撕心裂肺,清亮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紧紧闭着,一个劲儿的干嚎。
本意是带曲一涵来救陈洁,不想人没救到还反搭上了曲一涵,成了瓮中之鳖,曲子辰心烦意乱的厉害,听见哭声,更是烦上加烦。
见陈洁柔声哄劝不管用,曲子辰恶声威胁,“曲一涵,你要是再哭,就别想见你爸妈了。”
话落,曲一涵像是听懂了般哭声戛然而止,刷的睁开大眼睛,眸中含着层水雾,委屈的瞪着说话的曲子辰。
见曲一涵不再哭了,陈洁和曲一涵暗暗松了口气,却又在同时涌上心疼。一涵还那么小,却要和他们陷于危险之中。
不知言墨用了什么手段,曲子晋和柳絮抵达金帝酒店就直奔不让外人进的监控室。一台台整齐排列的电脑,每一台被分割成数个画面。
曲子晋带着一身煞气进来,经理战战兢兢跟在身后,“曲总,您大驾光临不知有何吩咐?”
讨好意味的话曲子晋充耳不闻,径直从一排电脑前掠过,走到尽头没发现要找的人,曲子晋狠蹙眉峰,猛地转头问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经理,“所有房间的监控都在?”
经理点头之后在接触到曲子晋冰凉如水的眼神时,又猛地摇头。
见状,曲子晋瞳孔瞬间收紧,目光霎时变得凌厉,直直盯着经理,“哪些房间没处于监控之下?”
在凛冽极具穿透力目光的直视下,经理只觉脚底升起一股凉意,心底所想无所遁形,哆嗦道,“顶层,顶层房间不在监控之下。”
这家酒店隶属于徐熠尘名下,他住的房间,当然不可能被人监控,而且明面上通往顶楼的路是封死的,想要抵达,必须经过暗道。
这也是为何,之前陆铭将金帝酒店翻了个底朝天,却没发现徐熠尘的原因。
之后,徐熠尘身亡,他所居住的顶层也就对外开放,只是一直没来得及安装摄像头。
曲子晋边听经理讲边快速扫视着电脑屏幕,两分钟后,和柳絮陆铭汇合,得到的答案是一致的。
从监控屏幕上,没找到曲一涵,或曲子辰或陈洁的身影。
只一个简单眼神的交换,曲子晋就果断下了命令,语气不容拒绝,“带我们去顶层。”
几人从踏出监控室第一步,顶层程增就得到了消息,脸色当即变得难看,一旁坐着的络腮胡男,立即攥紧了腰间别着的枪。
“呸,真够快的。”骂了一句,络腮胡男看向程增,“都找上门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程增没说话,发狠的目光却对准了陈洁和曲子辰及曲一涵所在的房间。本意是想消磨曲子辰的意志,然后把曲子晋的儿子抢过来。
只是没料到,曲子晋找来的速度如此快。他还真是低估了曲子晋,做的如此隐蔽,还被找上门来。
络腮胡男瞬间明白程增的意思,打了个手势示意手下进屋抢人。
只要曲一涵在他们手里,曲子晋就不敢拿他们怎么样。
屋内,陈洁和曲子辰还在想办法延长绳子的长度,最后索性连衣服都被撕成一条一条凑数,才勉强够着地面。
而此时,曲子辰全身上下,只剩一条平角内裤。
拽了拽布满疙瘩的绳子,曲子辰让陈洁先下去,却被陈洁毫不犹豫的拒绝,“不,你先带一涵下去。”
见曲子辰犹豫,陈洁催促,“快点,再不走就谁也走不了了。”顿了顿,盯着曲子辰的眼睛一字一顿,“我们已经对不起柳絮一次,难道你还想再有第二次?”
闻言,曲子辰犹如雷劈般钉在原地,唇蠕动了半晌无力道,“媳妇儿,你带一涵下去,这里我来顶着。”
丢陈洁一个人在这里,他一万个不放心。
闻言,陈洁气急狠狠戳了戳曲子辰脑门,“你脑子是被门夹了还是生锈了?我被困了一天一夜,根本就没有足够的力气带一涵下去。”
见曲子辰不死心还要说,陈洁不耐烦的嚷嚷,“你下不下去?信不信,你再墨迹我就直接踹你下去。”
语气明明恶声恶气,却莫名给人一种诀别时的悲凉气息,说完陈洁红了眼眶,曲子辰眼中亦有了湿意。
这个世上,离别时时刻刻在发生,可当那一幕真真切切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却又万般不愿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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