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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交错,两人身体像是触电了般猛地一怔,彼此眼中都有说不清答道不明的情绪在流转,末了还是陈洁先挪开视线,低声开口,语气再不若之前的恶言相向,“快下去吧,再不走就真来不及了。”
才刚说完,门口突然传来巨大的动静,像是要将门撞碎般,陈洁和曲子辰皆是一愣,继而迅速对视一眼,心头滑过了然。
显然,程增耐心耗尽,不愿再用这种慢法子折腾他们。
敌人迫在眉睫,随时都有可能进来,曲子辰当即不敢再耽搁,将曲一涵绑在身上,爬上窗户顺着各色布条凑成的绳子滑了下去。
曲子辰做这一切时,陈洁就立在窗户旁,微微笑着凝视曲子辰,目光久久不肯挪开,眼里不舍和爱意交缠。
兴许,过了今晚,她和曲子辰就再无法见面,所以她要多看一会儿,将余生的都看够。
“陈洁。”曲子辰习惯了媳妇儿长媳妇儿短的吆喝陈洁,冷不防叫名字,陈洁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轻轻应了一声。
认真的审视着陈洁,曲子辰深湛的眼底满满是爱,“这一生,我从不悔爱上你,也不悔今晚做的一切。”停顿了下,微垂视线看向遥不可及的地面,隔了几秒钟复又抬起头,眼神坚定,“还有,等我。”
他和陈洁的爱情之路一直都很顺,几乎都没经历什么坎坷和波折,到如今曲子辰才明白,不是没有,而是时候未到。
甚至,一上来就是生死决别。
陈洁唇畔笑容弧度不变,瞳眸却渐渐地湿润起来。此刻,周围的喧嚣似乎通通消失,唯剩下她和曲子辰。
半晌,陈洁被摇摇欲坠的门发出的嘎吱嘎吱声拉回现实,知道不能再耽搁于是催促曲子辰,“走吧。”
轻飘飘的字落,陈洁狠心一咬牙,合上了窗户,隔绝了曲子辰的视线,整个人也像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跌坐在地上,蓄在眸中迟迟没有落下的泪,终于夺眶而出。
曲子辰不是她的理想型,甚至可以说与理想型相差甚远,可就是这样一个会耍宝,有时候又幼稚的要命的男人,她偏偏爱上了,而且爱的无法自拔。
曲子辰说不悔,其实,她也不悔。
门越来越承受不住大力的袭击,似乎下一秒就会破裂,陈洁从膝盖里抬起头,狠狠抹了把眼泪。
从这么高的高度下去,肯定要花费点时间,她必须做点什么,为曲子辰争取足够的时间。一念至此,陈洁蹭的站了起来,环视了一圈,将屋内所有能搬动的东西,齐齐推到了门处。
门外,曲子晋打头阵,浑身散发着凛冽逼人让人不敢直视的气息,却在踏上通往顶层最后一级台阶时,骤然刹住脚步。
曲子晋好无征兆的停下,后面乌压压一圈人只好来了个急刹车,好一点的勉强稳住了身体,差一点的理所当然东倒西歪。
待站稳后,以为曲子晋有什么指示,大家都屏气凝神盯着曲子晋,连柳絮也不例外。
曲子晋直接忽略了其余的人,深幽的眸光直直定格在柳絮身上,削薄的唇紧抿,弧度冷冽,有沁凉的声音从里面流泻出来。
语速很慢,语气凝重,“待会儿,躲在我身后。”
无法保证接下来会不会发生恶战,而他能做的,便是为柳絮遮风挡雨。
下面正等待着指令的一群人,冷不丁听到这样的对话,差点没呕的吐出血来。
柳絮目光不经意间从曲子晋垂在身侧的手掠过,看到他拇指紧扣的扳机,隐隐明白了什么,缓缓点了点头。
见柳絮点头,曲子晋不再多言,大掌紧扣着柳絮的手,拉着她朝近在咫尺的房屋门走去。酒店经理眼力劲不差,在看到一众人腰间鼓囊囊的,加之来的又是在西京只手遮天的曲子晋,更加不敢招惹,将人一领到顶层,便迅速退了下去。
门外,气氛很静,只剩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在走廊回响,没有节奏的声响,仿若一记闷锤,压在每个人的心头,空气莫名让人觉得窒息。
越靠近门口,这种感觉也越重。
曲子晋拽着柳絮在距离门还有一米远时停下,继而用眼神示意柳絮蹲下,曲子晋做了同样的动作,只是他用整个身体护住了柳絮。
这是一场硬拼,程增是个心机很深的人,谁胜谁负,不到最后,谁也无法知晓。
陆铭极有默契,在曲子晋和柳絮蹲下的同时,如鹰般锐利的眸扫视了一圈,就找准了从旁协助的位置。
布置好后,陆铭朝曲子晋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行动。
一个点头的功夫,子弹从枪膛蹦了出去,直直穿透实木做成的门,空气中也立即有刺鼻的硝烟味弥漫开来。
第一声枪响过后,随即爆发出接二连三的枪响,不过片刻的功夫,整个楼道都充斥着硫磺燃烧的味道。
第一颗子弹是曲子晋打出去的,其余毫无章法的枪声是从屋内传出来的,一声接着一声,持续了很久。
被曲子晋小心护着的柳絮,眼角余光不经意间瞥了眼前方不远处的门,只一眼瞬间愣住。结实的木门,早已千疮百孔,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洞。
枪声持续了几分钟后就渐渐弱了下来,只间或偶尔响起一声,又过了会儿,一声也无。再之后,门被人从屋内开启了一条细小的缝隙,像是试探般,渐渐扩大。
同一时刻,隐藏在暗处的陆铭和他那帮出生入死的兄弟,正全神贯注的盯着门开启的缝隙,枪口亦同时对准了他们。
一个脑袋探了出来,发现走廊空空如也不由有些疑惑,“奇怪,明明听见枪响了,怎么没……”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颗以飞速前行的子弹击穿头颅,当即空气中弥漫的硝烟中,又添了一层血腥。
从第一声枪响过后一直没动静的陆铭,此刻像是突然开挂了般,子弹像是长了眼睛般,纷纷穿过门缝射向屋内。
从特警部队出来的人,枪法自然是一等一的好,子弹过处,哀嚎不断。
里面的人仿佛意识到不对劲,一个劲儿的嚷嚷着关门,可已然来不及。
在门即将合上的刹那,倒挂在屋顶解决敌人的陆铭,突然一跃而下,脚堪堪抵住门缝。里面的人拼死想将门合上,子弹继而连三朝陆铭射来,却无济于事。
相反,陆铭的枪口对准了几人,冲着对面的人邪狞一笑,微微侧头躲过对面发出来的子弹,继而轻轻扣动扳机,顷刻间便有人倒下。
外围的小喽啰解决起来并不费事,关键是屋内的程增。
陆铭像开了挂般解决掉经过的人,最后直抵程增所在的房间,时间紧迫曲子晋没来得及穿防弹服,因而只能在后面配合陆铭。
陆铭战的兴致正高,却突然停了手。
因为,房建尽头处,程增手里的枪,正抵着被牢牢钳制无法动弹的陈洁额头。
不止陆铭,曲子晋和柳絮也看到了陈洁,这一刻他们终于恍然,为何曲子辰会偷摸的抱走曲一涵。
他是为了救陈洁。
屋内除了程增和充当人质的陈洁,还剩下两个保镖,就再也没有别人。程增坐在主座上,狰狞的脸上满是偏执,以及嗜血的疯狂。
手中的枪,漫不经心在陈洁脸上流连,话却是朝曲子晋一行人说的,“站住别动,再往前一步,我就一枪打爆她的脑袋。”
曲子晋目光在陈洁身上停留了片刻,继而狠狠蹙起了眉,想再往前走,身侧却传来一股拉力。
侧眸,就见柳絮冲他微微的摇头,示意不可以。
曲一涵要救,陈洁也要救。
此刻,柳絮无法衡量两人在心中分量孰轻孰重,只知道,不能为了谁而牺牲另外一个。曲一涵是她的骨肉,然陈洁,亦是他多年的好友。
况且,柳絮清楚明白的知道,陈洁被程增抓走陷于险境,说白了还是和他们相关。程增想对付的人,一直都是她和曲子晋。
曲子晋心性凉薄,没有柳絮那么博爱,在他的心底,陈洁远远没有曲一涵重要,更何况,曲子辰千不该万不该,还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
尽管是逼不得已,然做了就是做了。
因而,此刻他没道理撇下曲一涵先救陈洁。可是,身旁柳絮不愿,不得已,他只好跟着停下脚步。
视线侧移,曲子晋幽冷的目光落在程增身上,语气发寒,“曲一涵呢?”
程增哈哈一笑,笑的狂妄,“过了这么久才想起你亲生儿子?哈哈,曲子晋,我告诉你,晚了。”
曲子晋眼神倏的一冷,如千年不化的寒冰般,直直朝程增掠去,与此同时,手中的枪也瞄准了程增。
程增毫不示弱,曲子晋出手的同时,他拇指也扣上了扳机,显然是打定了,就算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气氛陷入僵滞,曲子晋迟疑,是顾忌一旁的柳絮。
因为,指腹搭上扳机的刹那,柳絮身体明显一抖,是在恐惧。
眼前的情形再明了不过,程增挟持陈洁做人质,如果曲子晋一旦开枪,他势必会夺走陈洁的生命。
这样一来,就等于说是曲子晋间接害死了陈洁。
而陈洁又是曲子辰挚爱之人,如果这一切真的发生,那么之前因曲子辰偷摸抱走曲一涵而让两兄弟间存在的裂痕,就会更深。
程增是抱定了,就算是也不让曲子晋好过的恶毒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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