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之间半步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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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情：
    话音刚落，陆淮就打开前座的车门，在驾驶座上坐定，将书包放在副驾驶座上，一系列过程下来，脸上一直挂着温和的笑意。
    暗影思忖着，不对啊，没吵啊。他戳了戳沐芊璃的手臂，压低了声音，“什么情况？”
    “他该吃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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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淮闻言，不但没生气反而笑得更加愉悦，连眉梢都染上点点惬意。
    他的确该吃药了。他像个疯子一样活了八十八年，天天都在笑，但无外乎都是冷笑、哂笑，带着阴暗的心思去将一切抹黑，似乎忘了如何真实地笑。不过现在，医他的药已然在身边。
    暗影虽然很好奇他们刚才发生了什么，却也没再问下去。
    车内气氛一度陷入沉默。
    半晌，沐芊璃忽然问道：“晚上吃什么？”
    “你决定吧，我随便。”陆淮转了转方向盘，车子拐了一个弯。
    话落，沐芊璃转头就问暗影，殷勤地问道：“影哥哥，你想吃什么？”
    暗影一愣，刚想回答，却感觉到车内的温度似乎在渐渐下降，空气也开始逐渐冷凝。
    他甫一抬头就看见中央后视镜里照映出的一双冰冷的淡眸，给人的感觉像极了来自冰冷苦寒之地的霜雪。他这才意识到方才沐芊璃对他的称呼和语气……这是想害死他吧？
    暗影恼怒地瞪着沐芊璃，却发现对方一副淡然微笑的样子，无声地看着他。虽然那笑容恬静美好，像幅美丽的中世纪油画想要令人珍藏，但这其中并不包括暗影。对他来讲，此时的情况，那笑容更像把他推下地狱的恶魔的笑容。
    见暗影几乎是恶狠狠地瞪着自己，沐芊璃坏坏地开口：“影哥哥怎么不说话啊？”
    暗影心下腹诽：小半个月时间没这么聊过天，每天见她默然安静的样子，都差点忘了那藏在那副美丽精致皮囊下恶毒难搞的本质了。
    “影哥哥你是不是病了，怎么半天不说话。”沐芊璃乘胜追击，趁着暗影在心中暗骂自己的时间，再一次刷了一遍存在感，狠狠咬中了“影哥哥”这三个字。
    陆淮活了那么多年，阅历连那些在商场里摸爬打滚多年、人精似的商人都比不上，何况是沐芊璃这个丫头片子的小手段，完全入不了眼。只是那三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心中还是觉得不舒服。不过他说出口的话并未针对暗影，而是直指沐芊璃——“阿璃，看来你很想搬过来和我住啊。”
    沐芊璃脸色一白，“我一没和他打，二没和他闹，甚至连一点肢体接触都没有。按照你的原话，我没犯规出界！”
    “乖——消停点。”陆淮语气很温和，就像哄一个吵着要买洋娃娃的女孩子，就差没拿手摸摸头了。
    沐芊璃冷哼了一声，却也安静地闭上嘴巴，靠在后座上，撇头望着车窗外。
    可结果没过多久——“陆淮，停车！快停车！”
    陆淮减缓了车速，“你要做什么？”
    “陆淮，我让你停车！”沐芊璃生气地重复了一遍，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陆淮无奈地叹了口气，踩了刹车。车子刚一停下，沐芊璃立刻开车门跑了出去，由于动作很急，起身的时候撞了一下，过马路的时候还差点被车撞，车主怒气冲冲地骂她不长眼，她也没多加理会，赶紧跑离，又连着撞上了不少散步中的行人。
    暗影下车时看到这横冲直撞的一幕，“老师，你就这么让她走？”
    “迟早会回来的，我们先等她一会儿。”而且他已经在她的身上下了定位咒，要是不回来就抓她回来。
    陆淮通过倒车镜默默地看着，右手心上强烈的红光慢慢消失，要不是他刚才挡了一把，否则肯定会因为来不及刹车导致车祸。
    暗影有些不放心地上了车。陆淮将车停在路边，打开广播，打发时间。
    “万一、万一遇上什么不测呢？”
    似乎是为了应和暗影的话，广播内插播了一条新闻快讯，说附近有人贩子出没，已经有两个小孩丢失，父母已经报警。
    “……跟上去。”
    “是！”一得到对方的命令，暗影立刻迅速离开，追了上去。
    陆淮见没了人影之后，沉默了一会，在半空中手一挥，顿时出现一面晶蓝色的水镜，上面显示着沐芊璃的踪迹，她跟在一个女人身后，距离不远不近。
    而那个女人是……文莉。
    陆淮挑眉，阿璃的母亲？自从带沐芊璃到了郊外别墅，他就解除了下在文莉身上控制情绪的咒术。没有咒术的影响，又没有什么其他意外和刺激，自然恢复正常。
    他这才想起来，阿璃原来的家似乎就在附近。这几天接她上下学都没有遇上这人，他几乎忘了这事。
    ＊
    沐芊璃跟在文莉后面看她进了一家面馆，有些惊讶和疑惑，不，或许从她再见到她的时候，就觉着特别奇怪。
    陆淮给了她一千万，还债抵了五百万，应该还剩五百万，为什么还要来一家小面馆吃饭？就连身上的穿着还是之前的旧衣服，由于那件衣服是她亲手缝的，所以印象很深，为什么还留着？那个女人不是一直都想过回原来富裕的日子吗，难道又去赌博输完了钱？
    “真是鬼迷了心窍，我跟着她干什么。”
    沐芊璃一想到此，就忍不住唾弃自己，都被她卖了，抛弃了，竟然还心有不舍！
    她死死地咬着下唇，眼眶开始渐渐发红，眼泪蓄势待发，她仰起头，不想让眼泪流下，然而眼泪却从两边流下，落地，无声。
    沐芊璃抹了下眼泪，转身离开。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竟是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一个无人的公园。无所谓了，她想着，默默地坐到台阶上，抱着膝盖，眼泪就像不要钱一样不受控制地话落，越来越多，她却发不出哭声。
    每天上学放学，都看见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孩子，扑入父母的怀抱撒娇，而她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面前递过来一个白色纸巾，“擦擦吧。”
    沐芊璃仰头，是暗影。她接过纸巾，胡乱地往眼睛周围擦，力道很大，脸都擦红了，和眼眶一样红。
    暗影实在看不下去了，拽住了她的手，“我来吧。”暗影蹲下，拿过纸巾，就开始轻轻地擦拭着，“你是看到你妈妈了吗？”
    沐芊璃微微点头。
    “真好，你还有妈妈可以看得见，而我的妈妈……我这辈子都见不着。不过就算她还活着我们见了面，她也会拿东西砸我，骂我‘怪物’、‘杂种’。你已经比我幸福很多了。”暗影捧着她的脸，“小哭包，别哭了，难看死了。”
    沐芊璃破涕为笑，还打了个哭嗝，“能、能让看看你的脸吗？”
    暗影鉴定地摇头。
    “那你给我讲个故事好不好，我要听鬼故事。”沐芊璃红着眼，定定地看着他，“你要是讲不好，我跟你没完。”
    “好，我给你讲鬼故事。”暗影点点头，他咳了两声，便讲道，“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对姐弟从外面买零食回来。这路上，碰上了一条小黑狗，冲着他们不停地吼。这对姐弟吓坏了，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姐姐钥匙开了半天，门都没开，而那条狗冲着他们不停地喊，弟弟烦的冲着那条狗后了一声‘狗大爷，老这么叫你累不累啊’。这话音刚落，那狗竟然真不叫了。没过几秒，姐姐打开了门，只是这门一开，狗又叫起来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沐芊璃老实地摇头。
    “因为那狗看见了鬼！”说着，暗影忽然装作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两只手也作爪状，刷一下靠近沐芊璃。一看便是诚心要吓人。
    沐芊璃微微皱眉，眨了眨眼睛，又抿了抿唇，见暗影还是僵硬着这一副样子，才无语地开口，“早就要你摘下口罩了。我根本看不清脸，你装的再凶也没用。”
    暗影挫败地放下了手，“我早就说不会讲故事了，而且我也听过几个……喂你干什么！”
    沐芊璃一把抱住暗影的脖子，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真诚道：“谢谢你，影哥哥。”
    就在刚才被抱住的那一刻，暗影的脑袋瞬间放空。半晌，他才将不知所措的双手放到沐芊璃的背上，轻轻拍了几下。
    两人之间，寂寂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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