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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上一秒千媱的预感不好到了极点,下一秒现实就给了她当头一棒。
就千媱高于常人的感官而言,她明显察觉到四面八方的风在渐快旋转,形成萧瑟的冷意,带着即将击溃每一片落叶的凌厉,纷至沓来。
此情此景,就算千媱再不敢相信,也不得不猜测。
薛资这样做,该不会是故意将吸血鬼尽数引来?然后一网打尽?
他是太看得起自己的实力,还是真藏了什么宝贝不成?
猜测归猜测,不管怎么样,千媱都不打算跟他们同生共死。
“阿林,你待会背着秋月跟在我身后。”千媱神色意外肃穆冷静,阿林从中意识到事情不同寻常,就好像即将要发生什么在他承受范围以内的事,好在依着这一个月以来相处后的信任,阿林不安嘀咕几句,也不再多说什么,背起昏迷不醒的秋月跟着千媱往前走去。
几人绕过人多的方向,在无数盘踞的树根下七拐八拐,千媱带着阿林躲在薛资命人放尸体的树根下,浓腻的血腥味暂时能掩盖住秋月身上的味道,恰到好处成了一个隐蔽的场所。
“待会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千媱对阿林叮嘱,见他保证点头,便一起静观其变。
吸血鬼来势出奇猛,像燕子一般踅来踅去,一团魅影,不仅猛而且让人摸不着头脑,他们好像很乐于戏弄人类,并玩弄于股掌之间,不出片刻便已经杀机四伏,危机似海。
千媱保守估算,今晚至今起码被吸引来了十几只吸血鬼。
比她想象的多。
千媱听见薛资暴戾的怒喝,那是他从不在人前表露的模样:“蠢货,你们叫的越大声只会越刺激他们!不要慌,都拿出武器来!别忘了在薛家是怎么教你们的!”
正在东躲西藏失控放声尖叫的人闻声皆面色惊惧,不敢动弹,但好歹是再看到树上探出一个滴着血的人头时会捂住嘴极力克制了。
薛资刀光剑影,划过暗夜,直直插入那颗脑袋里。
“废物!武器不会用?要手把手教才会?你这样还想当英雄?滚回去种地吧!”
千媱听见薛资啐骂,夹杂着剑砍入树枝的声响,莫名觉得他也是操碎了心。
也不知是不是心有所感,下一刻便听见他的不耐道:“徐丽呢?跑了还是死了?跟着她的肥壮实藏哪去了?”
千媱感觉到阿林虎躯一震:“……”
大概看了一圈没找到人,也没人敢应声,薛资大骂道:“混蛋!胆小鬼!”过了一会,已声音渐行渐远警告着:“血都放好了?待会不要给我拖后腿,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要放过,过完今晚,会有你们的好日子……”
“薛公子!”一声惨叫打断他的话。
千媱微微探身,朝说话的方向望去,正见两只吸血鬼正掐住薛资身边一个中年男人的脚,高高吊挂着,猎人奋力挣扎之际眼珠蓦地爆裂开,迸溅出血液,从额头发丝蔓延着滴在薛资头顶上。
薛资脸色变幻莫测,他动作很快,千媱甚至没看到他怎么出手,树上两只吸血鬼骤然坠落在他脚下,一看便是没有声息的,惨淡的月光从茂密的树枝上倾泄而下,照映在他的剑上,寒光点点,摄人心神。
千媱微微凝眉,暗衬不愧是薛家的门面,就是谈这反应与手速,也是不容小觑,也难怪申铭能跟在他屁股后面捡这个漏子。
森林黑暗的压抑正在逼拢,两方早已杀成一团,四十几个猎人已所剩无几,剩下的几乎都是佼佼者,这一过程十分漫长,薛资的确很聪明,难得的是他不仅聪明还自信,跟那群难缠的吸血鬼周旋到现在,他这是挑战他们的欲望,等着天亮磨死他们。
当然,从始至终千媱都没见他亮出过什么秘密武器。
感觉自己腿麻了,千媱想大概还要会时间,便坐在树根上轻轻揉捏,一旁的阿林早睡作一团,秋月昏迷不醒,不知何时何地。
只是下一幕的发生,让千媱动作蓦地顿住,她有些出乎意料的眯起眼,冷静看着正在发生的画面。
绰绰影影下,薛资身前多了一道身影,突兀且诡异。
这个人,正是韩风。
千媱的脑子倏然像一台机器飞快运转,为什么薛家会让薛资当领头带猎人围剿北区,为什么他敢在人心不定的情况下杀了猎人示威,最重要的是,为什么他要把吸血鬼都引出来?
现在,似乎一切问题都有了解释。
“你想死吗、还敢出现在我面前!”薛资的声音格外森冷,千媱注意到他的手已经握住剑柄,依照他的脾气,估计面前的人说错一个字都要被乱剑砍死。
“我也没想到,四大家族的薛家会这么没用,连对付北区最低等的血仆都损失如此惨重,是我远远高估了你们。”韩风的话里满是嘲讽。
“你给我闭嘴,你骗了我,别以为你能活着走出这里。”不等他说完,薛资的剑已经抵在他脖子上,只要他稍稍用力,韩风便会身首异处。
韩风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脖子上利器:“骗了你?哈哈哈,我记得只答应过你对付北区领主,可没说连这种小看门的血仆也要我出手,骗了你这几个字应该是我说才对,你们真是太没用了,妄称四大猎人。”说到这韩风已经完全无视薛资一脸铁青:“或许有件事应该告诉你。”
“申家的人一路跟着你们来北区你还没察觉到吧,他们可比你们聪明多了,你们在前面挡刀挡剑的,他们不费一兵一卒在后面看得有滋有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说的倒是没错。”
“申铭!”薛资几近咬牙切齿,恨恨道:“你跟他们是一伙的?!你们联合起来阴我!”
千媱在十米外已经感受到薛资的滔滔怒火,并有继续蔓延一发不可收拾的趋势。
韩风话没说够,不回答他且落井下石啧啧两声:“不是我说,这一地的废物,真是惨不忍睹,早知如此,我倒是想跟他们合作。”
千媱摇了摇头,觉得这年头的吸血鬼嘴巴都太毒了,实在是太毒了。
薛资踌躇满志是因为有韩风这个内鬼与他合作,他们里应外合,胜算极大,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韩风早就被驱逐出境,根本接触不到权力中心的位置,更没想到的是韩风从头到尾都冷眼旁观,没出半只手。
要说真正的黄雀,是韩风才对。
“真是一出好戏。”一道声音不出从何处响起,在密林里幽转回荡,任谁也能听出其中的惬意与随意。
千媱微微握紧手,差点惊出冷汗,身躯往里缩了点,头脑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越发清醒冷静。
要命,安尔长老居然一直在这里。
不止千媱,韩风惊声回头,瞬间周身风起云涌,他眼底迸射寒光:“谁?出来!别躲躲藏藏!”
“你就是那个为了爱情被驱逐出境的男爵?”他不答反问,并且直击心灵。
千媱:“……”说话比谁更毒的吗?
像夹杂了冰雪的干净嗓音几乎从韩风耳尖拂过,可他如何迅速也捕捉不到影子。
他这算是知道,来的怕不是普通血仆,甚至是在伯爵之上的级别。
“你想怎么样。”韩风神色阴郁,任谁一来就惹上厉害的人心情也不会好到哪去。
彼时幽暗蔼蔼的枝叶下,一只修长的腿搭在树枝上,另一只在半空中闲暇晃荡,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把玩着一片绿叶,他身躯看起来很轻,像一片叶子,像一阵风,没压弯树枝半分。黯淡的月光勾勒出他线条流畅的轮廓,和柔软无色的唇,他口一张一合,兴致淡淡,清雅冷漠:“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你会怎么样。”
千媱暗叹,说话讲究。
韩风猝然嗤笑,似乎听见什么天真幼稚的话:“我早不归属北区,你莫不是还想拿六条诫律那一套威吓人。”
他话音刚落,一片绿叶如破冰之刃蓄势飞梭,刺穿凝固的空气,在韩风猛然反应过来躲避之时险险划破脖子,一滴血液飞溅。
薛资默默挪远了一步。
韩风捂住脖子,脸已染上薄怒:“偷袭?你的手段未免太低级。”
千媱:“……”显然,他已经忘记那晚千媱与治夜单挑时他的所作所为了。
“只要脚踏进北区,哪怕是路边的野狗也要守这里的规矩。”安尔对“手段低级”几个字不作回应,并且暗嘲韩风是野狗。
千媱下意识看向韩风,果真见他脸黑的要滴墨,估计是不仅说不过安尔,而且还打不过,毕竟到现在,他连对手的踪影都没找到。
所以现在千媱很好奇,他们是怎么把那大佬给杀了的。
难道是唠嗑到天亮磨死的?千媱摇了摇头,放下心思继续观战。
“喵~”
猫软绵绵的叫声打破沉寂。
薛资与韩风同时望去,只见一只黑猫迈着优雅的步子穿梭在草丛里,高冷踩过厚重的青苔,最后停留在一颗古老的巨树下,并往上寻觅什么东西。
这种暗示实在太过明显,以至于薛资与韩风下意识想到什么,并迷之对视一眼。
只是他们还没大声嘲笑出口,大骂“你个蠢货,看你往哪躲”,树上已经踅下一个黑影。
一道挑高的身影若无其事蹲下,慢吞吞将猫抱起,安抚摸了摸,似乎还低声说了句什么,便微微侧过头,目光颇为锐利盯向看着他的两人,或者说三人较为合适。
千媱感觉他看到了她,在看到他脸的那一刻。
说实话,此时此刻,千媱的内心极为复杂且备受冲突,她怎么也没想到安尔就是……那个跟她似乎格外有缘,并且帮过她很多忙的男人。
可现在她想要安尔死啊,她来这里就是等安尔死的,他不死她怎么让秋月与治夜相爱相杀?他不死怎么完成任务呢?他不死她这个月不就白忙活了?
千媱用手指抵住自己额头,脑袋疯狂刷屏,尽管如此她心里还是滋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羞愧感与心狠手辣感。
要命!
薛资与韩风的找回的自信在安尔从树上跳下来的那一刻便烟消弭散。尤其是安尔如闲庭漫步一步一步走前的时候。
安尔的气场无疑是强大的,这表现在他似乎能在任何场所里融合且独一无二,这不是与生俱来,他给人的第一感不是惊艳四座,更像是铁面无私,不谈感情的无冕之王,经过无数岁月的沉淀磨砺,让他变得更为睿智成熟、处事不惊。
他看起来很神秘。
韩风抽了抽眉间,在看到他脸的那一刻就知道他的身份。
“没想到是你,安尔长老。”韩风微微咬牙,加重声音。
在五十年前治夜加冕登位的那天,他有幸见过安尔一面,他似乎是一个只活在别人口中的人,在传说里,韩风听过太多有关于他的形容,英伶勇武,足智多谋,纵横驰骋,而这些极高的评价词都有典例作为依据,比如,北区在几百年前本是二区、三区的结合体,只不过那时候比现在乱得多,无人管辖无法约束,后来能有北区都得益于安尔与其他六位长老的雷厉手段。
当然,这些韩风也就当故事听听就算了,要说可信度最高的便是北区人尽皆知的事,治夜是安尔长老捡回来的,在战场上,治夜是吸血鬼与人类私通生下来的吸血鬼猎人。
无疑,治夜现在已经成为佼佼者,他的地位无人可以撼动,每年一换的领主硬是被他当了整整五十年。
由此可见,带他长大的养父,又会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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