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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风与安尔的差距,就是青铜与王者的差距。
不过当事人韩风显然没有这个觉悟,他以为他在与安尔对峙,当然,实则只是他独自较量,他不着痕迹打量安尔,从一个对手的角度。
没有人能否认,安尔拥有完美的相貌,他看起来矜贵而清雅,冷漠并倨傲。他的姿态,他的神情,甚至安静蜷缩在他怀里的猫,都在讲述他的高不可攀,铁面无私。
尽管知道他曾大杀四方,驰骋战场多年,韩风却仍保留怀疑,他从安尔脸上看到的是养尊处优,纡尊降贵,而不是苦楚风霜,苍凉狠厉。
“不知道有没有人说过,你不像一个吸血鬼。”韩风这话说的隐晦,试探成分太过明显。
以至于千媱下意识再望向安尔,不得不说,韩风的怀疑不是空穴来风的,她第一瞬间想到的是安尔会不会也是个……血统不纯粹的吸血鬼。
稀薄银色月光往安尔与猫身上镀上一层浅淡神圣的光芒,他没有回答,看起来一点也不在乎这突如其来泼在他身上的脏水。
“你现在更关心的,应该是你的生死存亡。”安尔漫不经心摸着猫,慢吞吞威胁着。
此时本该待在城堡里的安尔,由于治夜伤势不知为何愈发严重,便亲自替他出来查探猎人的踪迹。
估计韩风与千媱都没想到,安尔不是一直在这林子里,而是已经跟踪他们半个月,从申家跟在后面捡便宜,到韩风跳出来插一脚。安尔可以说是看得最清楚的那一个,也不知道千媱与韩风知道了会是什么感受。
韩风冷冷道:“我的生死存亡,还轮不到你来决定。”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千媱没等来他们怒目而视大打出手,等来的是身后响彻云霄的尖叫声。
突兀到惊起一排伏鸷的鸟。
千媱的表情有些破碎,忍住拔刀的冲动面无表情转过头,只见秋月捂着嘴扑进阿林怀里,满脸惊恐指着面前的尸体瑟瑟发抖。
尸体上的血干成大片黑块,此时双目大睁,直直对着秋月,看着怪惊悚,也难怪她吓得面色煞白。
这叫声吵醒了还在深睡的阿林,一醒来发现软玉温香在怀,阿林的脸腾腾炸红,结巴道:“秋秋……月,你怎么了?”
“我……那有具尸体……”秋月反应过来想起身,可近在咫尺的尸体让她硬是往阿林怀里又缩了缩,一时又害怕又羞赧,表情复杂难言。
阿林看着她指的地方,一拍额头,解释道:“昨晚来了很多吸血鬼,你晕过去了,这是周叔,不要怕,他已经死了。”
秋月闻言,表情更复杂了。
“徐丽,你?”阿林安抚完秋月,才发现气氛十分怪异,一抬头发现徐丽表情格外平静看着他们。
阿林下意识想了下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难道是昨晚睡死了,让她一个人守夜?还是……
他还在纠结,千媱已经起身,不再理会他们。
只是她还没站稳,头顶就被一阵阴影覆盖,这感觉不是太妙,她几乎是慢动作缓缓抬头,对上薛资表情不友好的俯视着她。
千媱:“……”
薛资摩挲食指,眯着眼将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打量一眼,皮笑肉不笑道:“呀呀呀,我说一晚上不见你,原来是带着你的小跟班躲这来了,看来一根汗毛也没掉,我还真是……没看错你啊。”
这最后几个字的语气,一点也不像是在夸她。
千媱没接话,十分淡定站起身,并抽空往他身后看了一眼,这下正对上韩风的目光,他的表情一如往常,大概早知道她躲哪里,而安尔……正一脸和蔼慈爱望着怀里的猫,全然不给千媱半分眼神。
今天你对我爱答不理,明天……算了算了,千媱把目光转回薛资身上,斟酌道:“都是你栽培得好。”
“……”薛资感觉自己被梗住了,他收了假笑,不再绕圈子,冷声道:“给我滚出来。”他又瞥了眼她身后一脸不明真相的秋月与一脸完蛋的阿林,有些嫌弃:“真是难为你一路上带着这两个蠢货。”
事到如今,也容不得千媱拒绝,本想接他的话:你带着这四十多个人也不容易。转念一想,这不是连带自己也骂进去了,便也不再多说。
“看到那两个人没?”薛资慢下脚步,在距离韩风与安尔十来米的距离时,他倾身向千媱低声示意。
千媱看了一眼,乖巧点头。
“不瞒你说,他们都是吸血鬼,货真价实的吸血鬼。”薛资语气中带了不可忽视的威吓,他显然没预料到千媱早听清他们的对话。
千媱:“……嗯。”
薛资眯着眼笑了笑,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为了让你不为之前的苟且偷生感到羞愧,你待会就跟在我身边好好保护我吧,我的猎人。”他的语气十分意味深长。
可你哪只眼睛看到她羞愧啊……
千媱淡定抹掉冒起的鸡皮疙瘩,没答话,因为她从他的手势里看到了下一句——待会听指示,一人杀一个。
千媱保不准倘若她表现出害怕或拒绝的反应他下一秒就会杀了她,不过千媱也对他的想法保留态度,有人合作对她来说没有坏处,尽管她现在还没做好决定要不要杀了安尔,但千媱知道,到最后一刻无论多复杂的事都会有结果,不仅是心里的结果。
这边秋月与阿林像鹌鹑一般跟在两人身后,秋月看到两人心照不宣的互动,有些不是滋味:“徐丽,这到底什么情况啊,为什么韩风也在这里。”
千媱看了眼努力找存在感的秋月,实在不知道对这种作死行为作何反应。
果然,薛资闻言刹的回头,眼神略森冷威迫:“哦?你们认识韩风?”
薛资的心情莫过于,我把你当朋友,你却和我们的敌人有一腿的感受。
秋月被他的眼神摄道,喏喏几声不知如何开口。此时答案的真实性好像已经不是那么重要,怎么编造一个让他满意的谎言才是最重要的。
这种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千媱冷淡接道:“血海深仇。”
薛资目光转向她,好像在说“怎么哪都有你的事”,若不是场合不对,他定要细究的,现下他暂时看不出反常,只好冷声道:“别让我知道你在骗我。”
吸血鬼感官都十分敏感,几人的对话韩风与安尔早听个一清二楚,好在韩风也识趣,与千媱对了个“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眼神便不再多说,否则还没对付上安尔,薛资就要先炸了。
“看来人都凑齐了。”千媱没想到的是,安尔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是的,说这句话的时候安尔是看着千媱说的,目光直白而冷漠,陌生极了。
都凑齐了就不用分开动手了?一家人就要死的整整齐齐是吗?
千媱心里莫名划过异样的感觉,就算她情感方面再迟钝再不介意,被一个人频繁忘记还要冷眼相待的情况下也会不舒服,何况,他们怎么也算有过出生入死的关系。
千媱敛下眸子,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甚至莫名腾升起烦躁的心情。
安尔的眼神很淡漠,没有情绪波动,只是实事求是说着一件事,表达不多,却也很多。
至少没人会怀疑,他这是在开玩笑。
薛资似乎被他的话逗笑了,他扯了扯脸皮:“你有没有搞错,就剩你一个了,还敢说大话。”他一点也不为他们众人对付安尔一个人这件事感到丢人。
安尔摸着猫面无表情看着他,不置可否。
薛资假笑不下去了,韩风适时开了口:“我倒是想见识见识,名震北区的安尔将军,是否沽名钓誉。”
说是见识,却用着侮辱的词,有点脑子的人也能看出他是故意激怒安尔。话毕,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便率先出了手,看来他还对安尔方才叶子刺伤他的事怀恨在心的。
千媱以为安尔是要吃点亏,毕竟两只手还抱着猫,哪知他动作比起韩风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转瞬间便消散不见踪影。
男爵与长老之间的差距果真非同小可。
两人打得热火朝天——好吧,就是猫捉老鼠,实力碾压。这边薛资也不闲着,拔了剑仔细检查内刃的圣水是否遗漏,便蹲守着准备随时出击,要是能双杀当然再好不过。
千媱一向平静如水的心莫名直捣鼓,说不出是什么情绪。
秋月轻轻拉了拉千媱的袖子,看起来有些兴致勃勃问道:“徐丽,那个男人是谁?你跟他认识吗?”这里她不认识的也就安尔了。
千媱知道她在问谁,尤其是看到她满眼惊艳,挪不开眼时。
“一个活了两千岁的老妖怪。”千媱忽略心里的异样,面容平静回答,看到表情忽然变得奇怪的秋月,千媱勾了勾唇,露出一丝纯真的笑意,微微歪头,又补充了一句:“各方面都很老哦。”
秋月暗自喟叹:各方面是哪方面啊,难道是……
千媱感觉到一道冰凉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侵略感十足,她回望过去,却意外撞入那双清冷疏离的眼睛里。
千媱微微一愣,随机浅敛着眼,笑了笑。
这画面落在安尔眼中就是一个系着绷带的丑瞎子露出一只眼冲他傻笑,看着……还怪蠢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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