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君已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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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
    刚走出会场，便被低哑却急促的一声叫住。
    会这么叫我的，只有一个人。
    心还是不由自主的一颤，她还想要怎么样？
    揽在我肩上的手微微的紧了紧，慢慢的转过身去，在她离我还有两米远的地方用眼神示意她停下步子。
    “对不起……”
    刚转身，低沉的三个字便从她口中吐出。
    对不起，然而我却没办法回答没关系。
    因为我真的有关系。
    一而再再而三，我不知道她今天是抱着什么目的和苏素跑到这里来，虽然从头到尾她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我相信在记者面前，她却也没有少说。
    否则，不会穿着戒毒所的制服便出来，那分明是想要让众人都知道我有一个正在戒毒的母亲！
    “还有事吗？如果没事，我安排张东送你回去。”
    宋瑾言淡然开口，没有情绪也么有感情。
    若她不是我的母亲，他现在定然不会是这样的态度吧，他向来容不得任何人伤害我，商场上那么多年，他如果任人欺凌也不可能让宏发展到今天。
    “我……”
    方孟媛目光闪烁的看向宋瑾言，刚接触道他的目光，便又急急的低下头去向我看来，“能不能，再送我一次？”
    再送他一次？她还想要怎么样？坐实她是我母亲的说法吗？
    我不由自主的在心里想到，对上她的目光，却被她眼中的迟疑深深地刺伤。
    那段日子，就是她这样小心翼翼又迟疑的眼神，让我读到了愧疚，却让我险些陷入深渊无法自拔！
    若不是宋瑾言赶到，我不知道自己现在过着的会是怎么样暗无天日的日子。
    “我想回戒毒所去。”
    我的迟疑让她黯然的收回自己的目光，小声的说道。
    “我陪你一起。”
    心里还在摇摆迟疑，头顶已然响起宋瑾言的声音来。
    已经为我做了决定。
    “但是你……”酒会还在进行，他就这样走了，加上之前的那一出，这样恐怕不太恰当。
    “没关系。”
    他低声回答，一边不由分说拿了手机打给张东。
    一路上方孟媛都沉默不说话，我也没有开口，直到将她送至戒毒所门口的时候，才忽然低声的问我除夕夜能不能来看看她。
    戒毒所门口昏暗的灯光下她的身影显得越发的单薄，看着我的眼里有期待，更多的却是小心翼翼，“如果、如果不方便……”
    “好。”
    终究还是不由自主的做出了这个回答，话出了口，却不知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
    真的还能够再相信她吗？真的还能够对她抱有期望吗？
    我清楚宋瑾言为何对她一忍再忍，只因为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然而，她真的可以给我所谓的亲情吗？
    “啊—”
    她显然有些意外我的回答，听清楚之后便是一脸抑制不住的高兴，“那、那你们赶紧回去吧，那边还忙着……”
    仿佛是害怕我后悔一般，丢下这一句，她便慌慌张张的转身离开。
    “走吧。”
    看她走出几米远后，一直没开口的宋瑾言才低声的朝我道。
    一路重新回了会场，曹佳慧他们几个都一脸担忧的问我情况怎么样了，简单的给他们描述了情况，不想他们太过担心，听我说没事儿之后，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而事实上，我自己心里却没底。
    虽然在记者面前说了那么多，但最后却好像并没有一个真正意义的答案，所以心里始终有些忐忑不安。
    对于我的不安，酒会结束后，宋瑾言只是淡淡一句“记者们的想象力，远比你预想的强太多，明天起来就能有答案了。”
    心里不安，直到凌晨我也没能真正的睡着，被宋瑾言威逼利诱之后，才勉强的钻进被窝靠在他的臂弯里睡过去，却一夜都睡得不踏实。
    第二天一早，还在睡梦中便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
    “我的妈呀，你还在睡觉，快起床快起床！”
    曹佳慧夸张的叫喊声将我的睡意瞬间扫去。
    莫不是又出了什么事？！
    还在疑惑间，楼下却传来一阵砰然的敲门声。
    这是什么情况？！
    心里再次划过不安，脑子里的记忆也一点点的回放，昨天宋瑾言在记者面前说了那么多，还说今天就有答案了，不会又被人乱写一通，或是我们离开之后苏素又对记者说了什么吧……
    心里升起一阵恐慌，“到底怎么了？”
    “赶紧上网，自己看……”
    曹佳慧一边兴奋的嚷嚷一边道，“我得挂电话了，我电话都快要被打爆了！”
    “喂！喂！……”
    根本不顾我这边的情况，曹佳慧已然挂了电话。
    心慌的拿了手机，才发现宋瑾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在房间，想起楼下刚才有人敲门，又急急忙忙的朝楼下跑去。
    刚到楼下，便发现宋瑾言正站在玄关处，张昊则是一脸兴奋的站在门口。
    见我下楼，连鞋子都没来得及换，便朝我冲了过来，一把就将我抱起，“太好了！”
    太好了？！
    这是什么情况……
    “放开她！”
    下一秒，张昊背后的宋瑾言已经冷着一张脸沉着声音道。
    张昊脸上的表情顿时一愣，悻悻的松开手，“阳阳，快上网，快看！”
    又是上网，网上到底有什么？
    我一边嘀咕着，但是看张昊的反应应该不是什么坏事才对，一边拿出手机打开网页，不忘抬头看向宋瑾言。
    一抬头便碰上他警告的眼神，一边超我走了过来，想也没想便一把伸手将我拽到他的身前，同时将我手中的手机抽中。
    “少用手机，对孩子不好。”
    ……
    尴尬的看着空空的双手和他一脸霸道的样子。
    “我看看新闻……”
    半响之后，还是只能无奈的看着他说道。
    “没什么好看。”
    断然拒绝，“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以后，没有人再阻止我们在一起了。”
    他坦然的道，一边将我直接搂紧怀中，全然不顾旁边的张昊，“公司的事情也解决了，梁颂手上的股份也拿回一部分，剩下的，还需要一些程序，不过都会拿回来。”
    “真的吗？！”
    不可思议的看向他，这消息，来的太突然了！
    轻轻的朝我点点头，柔柔的一笑，“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了。”
    “恩！”
    狠狠的对他点头，真是太好了！
    原本忐忑不安的心终于放下，而年关也将近了。
    接下来的几天，因为处理梁颂那边的事情，宋瑾言变得忙碌起来，而我，竟然也忙了起来。
    连着接了好几通电话，都是班上同学打过来的，大学同学，高中同学，初中同学，甚至还有些小学同学。
    一个个都对我和宋瑾言之间的故事羡慕不已，更有一大票的花痴问我到底是怎么搞定这么一个一脸禁欲又多金的大叔的……
    每次我都含笑一句“死皮赖脸赖上的。”回答。
    第一次，所有人都指责我们不应该在一起的时候，所有人都对我避之不及，除了曹佳慧和小左他们几个，没有人站在我的身边……
    不过后来我便慢慢看淡了，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终究不过旁人，旁人的一切又何必在意，身边有爱我的人，疼我的人，正好我也爱他们，也就够了。
    转眼便到了除夕，宋瑾言喜欢静，往年的除夕都是我和宋瑾言两个人一起过，放烟花，看晚会，每一年我都看到一半便靠在他身上睡着，第二天醒来便开始责备他没在倒数计时的时候叫醒我。
    今年宋瑾言却忽然问我要不要邀请朋友一起过。
    我愣了愣神，立马兴高采烈的给小左娟姐他们打了电话，又给张昊也打了电话，曹佳慧因为在Z市，所以没办法，只能不依的在电话里耍赖。
    一顿团年饭，吃得竟是空前的人脑，张叔和婶婶更是午饭后便过来帮着徐嫂一起做饭了，应我的要求，徐嫂将自己的老公孩子也接了过来。
    宋瑾言因为要给员工派发红包，所以回家的时候已是四五点了，一开门，便愣在门口。
    他不会被吓住吧？
    原本直说几个朋友，却没想到我叫了一屋子。
    嘻嘻哈哈的迎上去，从他手中接过包，又接过外衣，“热闹吗？咱们家可是第一次这么热闹……”
    他脸上的表情僵了僵，“是……挺热闹的。”
    朝着他嘿嘿的干笑两声，却猛然发现了跟在他身后的张东和方孟媛。
    不是说好年夜饭后，就去看她吗？
    他竟然将她接了过来！
    “小小……”
    方孟媛穿了一身白色的羽绒服，脸色不太好，但看得出来化了淡妆，虽然还是清瘦，但整个人看上去精神好了许多。见我看她，有些局促的朝我笑了笑。
    “宋、宋总过来接我，说让我陪你过年……”
    她说得有些小心翼翼，看着我的眼神却写着不安。
    “谢谢你。”
    我抬头看向宋瑾言，他的用意那么明显，我又怎么能不明白。
    他朝我淡淡一笑，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原本打算换鞋的动作在见识了屋子里的热闹之后，也停了下来，索性直接穿了鞋进去。
    宋瑾言有轻微的洁癖，看着他没脱鞋直接进屋，脸上却依旧挂着淡笑，一边和李东胜打招呼，不由自主的眼眶便微微泛红，一边伸手将方孟媛拉进屋。
    她的手很冰，触碰到我的手的时候条件反射的缩了缩，却被我坚定的拽住。
    “小小……”
    她眼眶微红，情绪有些激动，看着我却半天没说话。
    “进屋吧，门口冷。”
    我一边说着一边顺手将门也关上。
    一顿年夜饭尤其丰盛，大家吃得其乐融融，几个孩子更是快速的建立了友谊，男人们在一起聊天，女人则凑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婶婶则帮着徐嫂一起在厨房收拾。
    “阳阳。”
    一直在聊天的宋瑾言忽然笑着唤我，我正在和小左两人陪着几个孩子玩儿游戏，猛然抬头看他，却见他朝我招招手。
    “怎么？”
    疑惑的看他，还是起身朝他走过去。
    走到他身边，却见他从口袋里拿了一大叠的红包出来。
    “有红包？！”
    看着这一大叠红包我瞬间惊喜，每年他都会替我准备红包，我以为今年没有了，没想到竟然还是有。
    “不是给你的。”
    宋瑾言好笑的看着我，我顿时明白他的意思，原来是替其他人准备的。
    朝他皱了皱鼻子，但还是挨着一个个的将红包派了出去，然而，派到最后，却不由得眼眶微微的湿润。
    提前就准备好的红包，竟然一个不多一个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