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若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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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沌被栖迟叫去忙活其他事，等着也是等着，苏忆翻了翻袖子，从乾坤袋里取出一本书翻看了起来，书只有薄薄的一册，翻过小半本，躺着的乐正锦书的身体才醒了过来。
    林樾撑着床板，慢慢坐了起来，单手抵着眉心，缓了一会儿，方向对面的苏忆看去，苏忆一见林樾醒了，立马放下书，挪着凳子坐到了林樾对面，眼下正一脸忧色的看着林樾。
    林樾唇角微勾，刚想如往常一样摸摸苏忆的头，可手刚伸过去，便被苏忆灵活地躲了开去，林樾的手悬在空中片刻，但见苏忆摆摆手，笑道：“抱歉抱歉，习惯使然。”
    林樾这才伸出双手看了看，顺便瞧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心情颇为复杂，最后只是默默摇了摇头，道：“如今气息已变，锦书回方丈山之后应该能撑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想用来做什么？”
    苏忆灿然一笑，道：“晚笙那边尚未传来消息，想来鲛珠尚未集齐，现在嘛，当然是享受这难得的太平时光了。”
    林樾无奈地摇了摇头，如今大敌当头，不惜换魂才能换来些许清静，眼前的人却一脸无所谓的模样，不做任何筹谋，真不知该说她是过于乐观还是盲目自信，但至少看起来并非胸有成竹的样子。
    “魔族以强者为尊，方才你给了诸位魔族长老一个下马威，他们自然不会轻看你，不过，”
    林樾看了眼苏忆，“若他们只是惧怕你的力量，就和如今他们惧怕仙界无异，若你与仙界真起了正面冲突，难保那时魔族不会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哦？”苏忆的唇角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只是一瞬，随即郑重道：“那我该如何做？”
    “方才你提到了令丘，魔族中人我了解不多，但他应该是一个突破口，不如向栖迟打听一下关于此人的更多消息。”林樾道。
    苏忆轻声笑了笑，道：“我觉得你们琅嬛阁的弟子，对‘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句话都很有感悟。其实在见诸位长老之前，栖迟已经和我说了些关于他们的事。”
    喝了口水，苏忆继续道：“栖迟说，当年仙界形成后不久，仙魔两族之间就已然有剑拔弩张之势，仙者中凡人升仙的居多，被降魔才能卫道的思想荼毒太深，觉得身为魔族，不配留在天界，而大部分魔族都把仙者看作小辈，自是不可能让出领地，同时还以为自己年岁活得久，法力自然比他们高。栖迟却深知魔族的灵力在逐渐衰弱，不愿出现不必要的牺牲，所以执意要避开仙界锋芒，那时候，支持他的人，便是令丘。”
    听到苏忆的那句“被降魔才能卫道的思想荼毒太深”，林樾神色不明地看了眼苏忆，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打断苏忆。
    “栖迟说上弦虽然瞒着他和混沌与魔族结盟，但真正开战的时候，却是让他俩都上了战场，”说到这里，苏忆好笑地摇摇头，“栖迟还以这个反驳我，说若上弦此前瞒着他们是想保护他们，就不会狠心地让他们上战场。”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苏忆故作老成地叹了一句。
    林樾笑了笑，道：“栖迟把上弦想得太坏，你却把她想得太好。”
    苏忆摊了摊手，笑道：“不管怎样吧，栖迟就是那时候认识令丘的，上弦和魔族虽然是互相利用，但栖迟和令丘却有着在战场上同生共死的情谊。”
    “栖迟既告诉了你这些，”林樾道，“是否说明他能让令丘站到我们这边？”
    苏忆脸皮动了动，生动地展示了什么叫做皮笑肉不笑，但听她道：“非也，他的意思是，他不会帮我做出卖朋友的事，不过也不会阻挠我做什么就是了。”
    林樾默了一瞬，方道：“栖迟能袖手旁观已是帮忙，令丘在魔族地位甚高，能让魔族众人真心跟随之人，胸中自有一番沟壑，同袍之谊固然深重，但也比不上全族的安危。”
    苏忆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林樾继续道：“但也有一样东西比全族安危更为重要，你说是什么？”
    “魔族的复兴大业。”苏忆道。
    “你已经说过不会带领魔族攻上天界，那……”
    还未待林樾说完，苏忆摇了摇手指，道：“林樾，我说的是不会攻上仙界，仙界可不等于天界。”
    大概是早就猜到了苏忆会这般说，林樾不自觉地叹了口气，嘴角露出一抹苦笑，道：“你果然应承了令丘什么。”
    苏忆拍了拍林樾的手背，道：“俗话说得好，恩威并施方为王道。”
    林樾刚想问一句“何时应承令丘的”，话到嘴边，变为了几声干咳，因为这若是其他人听了，并不会有这般疑惑，苏忆和令丘仅见过一次，还能在何时说的？只是，林樾的疑惑就在于他全程听了苏忆与众人的谈话，只听到了苏忆的“威”，哪里有什么“恩”？
    苏忆看了眼林樾，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道：“我是单独传音与令丘的，你没听到正常。魔族在仙界有卧底，难保仙界在魔族没有，魔族来了不少人，我不能确定这当中有无仙界的细作。”
    “我不是故意要听……”
    苏忆奇怪地看了眼林樾，道：“这……还有无心的吗？放心，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不会多想的。”
    林樾心里觉得有些欣慰，他最怕的便是苏忆的不信任。
    林樾起身，从苏忆背后将她揽在怀里，苏忆抬头看了眼林樾，见他目光如水地看着自己，反手拍了拍林樾的头，道：“林樾，你不劝劝我吗？”
    “我打也打不过你，说的你也不听，我劝你，有何用？”林樾的语气颇为无奈，无奈中又有些好笑。
    苏忆唇角微勾，道：“你有这般觉悟，实属难得。”
    林樾捏了捏苏忆的脸，道：“你啊，真不知说你什么才好。”
    苏忆转过身，脸在林樾怀里蹭了蹭，笑道：“林樾，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林樾闻言，身体猛然一震，一种不妙的感觉在心里蔓延，苏忆自顾自又道：“其实我现在也并非无事可做，我之前答应了一只鬼，要帮他救一个人。”
    苏忆顿了顿，眨着大眼睛，眼里闪着光地看着林樾，道：“凤族的圣物，可以聚气凝神，我要用它，复活一个凡人。”
    “鬼？凡人？”林樾疑惑地看着苏忆。
    苏忆两三句话和林樾解释了一番自己和柳星阑的交易，至于自己和柳星阑的恩怨，苏忆实在懒得去想，只说他是儿时的朋友，但因为一些原因关系不好，搪塞了过去。
    林樾看了看自己，突然道：“难怪你非要我和锦书换身体。”有了凤族皇子的身份，去取个圣物，应该要容易得多。
    “嗯……”苏忆摸着下巴看了眼林樾，道，“不过，你学乐正学的也不像，和他的亲朋好友一见，定会穿帮，到时候可别以为我们把乐正怎么样了呢。”
    苏忆抬头望了望屋顶，林樾咳了咳，道：“我……可以试试。”
    “哦？那你先给我笑一个。”苏忆道。
    苏忆这边一本正经地等着林樾笑，林樾的表现果然没让苏忆失望，除了笑得很假这点算是把握住了乐正笑容的精髓，没有一点相似之处，最关键的是，没有那种玩世不恭的风流之态。
    苏忆摇了摇头，道：“林樾，你还是做自己比较好。明的不行，就来暗的，既然是偷东西，就本分地做个贼好了。”
    “嗯。”林樾有些不自然地点了点头。
    “贼？”栖迟朝着手将头探了进来，“你们打算偷什么啊？”
    栖迟坏笑着瞅了瞅林樾，对苏忆道：“林樾倒真是听你的话，说换身体就换身体。”说着用手肘戳了戳林樾，挤眉弄眼道：“哎，林樾，你就不担心苏忆喜欢的其实只是这个壳子吗？从乐正锦书那儿得不到，所以才……”
    苏忆朝栖迟翻了个白眼，道：“你的想象力能再丰富点吗？”
    “当然可以，小爷我的想象力一直都很丰富。”栖迟道，“对了，你们方才究竟说要偷什么东西？”
    “啊，那样东西，你应该很有经验才是，”苏忆道，“如何才能取得凤族圣物，可否给点意见？”
    栖迟的脸瞬时垮了下来，目光凉凉地看着苏忆，看了许久，方道：“你现在好好的，是要救谁？”
    待苏忆又将告诉林樾的复述了一遍后，栖迟眯着眼睛沉默半晌，问了个关键性问题：“凤族究竟和你有什么仇怨，怎么前世今生都和凤族圣物过不去？”
    “怕不是我对凤族有什么仇怨，而是这事做了，凤族会对我有什么仇怨才是。”苏忆道。
    栖迟抄着手，坐到了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不悦道：“凤族圣物被藏在禁地，禁地设着特殊的封印，只有皇族中人才进得去，外人要想硬闯，在封印感知到外力的一瞬间，便立时会发出警报，同时设下迷阵，将擅闯者困在其中，那时方圆百里的人便都会赶来此地，除非你预备着和凤族来一场硬仗，否则，劝你还是打消硬闯的念头。”
    苏忆蹙了蹙眉，本就打算着偷，自然不想弄得满城皆知，可是……苏忆看了眼林樾，连她这种对乐正锦书都不算熟悉的人，都是一眼便能看出眼前人的异样，更别说乐正锦书的家人了。这般想着，苏忆的视线落到了栖迟身上，嘴角逐渐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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