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只大妖

第三章 白兔燕子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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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小西没出山前也曾想过,她这除妖术如此之差劲,若是有朝一日,遇到了大妖可如何是好,后来遇到了东离公子那只梨花树,觉得大妖其实脾气还好,但是她万万没想过,若是遇到一群大妖该怎么办。
    这件事,还得从一刻钟前说起。
    一刻钟前,宛若恶鬼投胎的叶小西在某家酒楼前看到今日菜品半价,想也没想就冲了进去,进门她看到了多少大妖呢,且容她数上一数,独角虎,秃鹫,雪雕,赤练蛇,神雕,矮狮,白额虎,金甲狮王,八手仙猿,辽东鹤,海东青,多臂熊,紫衫龙王,白眉鹰王,金毛狮王,青翼蝠王,癞头鼋,芙蓉仙子,黑玫瑰,空心菜,参仙老怪,千丈松。
    叶小西的鼻子准确地辨别出各种气息,准确到她都要哭了,这些可都是在典籍上才出现的大妖怪啊。不是说妖怪的聚集地是和人世是严格分开的吗,她怎么就这么随便地进来了。
    在进门的一刻,叶小西就被在场的所有大妖们紧紧盯住了,叶小西看到一堆人身妖头的大妖,已经快要被吓得魂飞魄散了。
    一只黑羽的燕子落在了叶小西的肩头,圆滚滚的眼睛打量着叶小西,小脑袋歪了歪,甜甜地说了句人话,“是人类的女孩。”说罢,飞离了叶小西的肩膀。
    酒楼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叶小西身体也不由得颤抖起来,她是真的害怕,为什么叫她遇到这种事情,她只是想好好吃顿饭罢了,肚子在此时不争气的咕噜一声地叫了起来。
    一个穿着白色襦裙,长着两只兔子耳朵的小萝莉走到了叶小西旁边,粉粉的小鼻子动了动,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软软地说道,“是叶家的人。”
    刚刚的黑羽燕子在空中转了个圈,落到了地上时,也变成了一个穿着黑色纱裙的小萝莉,重新嗅了嗅,朝着小兔子点了点头,“又又的鼻子真厉害,这个人类确实是叶家的。”
    小兔子脸蛋蹭了蹭小燕子的脸蛋,说道,“堞子也很棒啦。”堞子小燕子红了耳尖,支支吾吾地点了点头。
    叶小西觉得酒楼的气氛似乎没有刚才那样紧张了,只不过向着某种她也不明白的方向发展着,似乎,是愤怒。
    那个叫做又又的兔妖欢快拍了拍手,从怀中掏出了一张泛黄的纸条,递给了叶小西。
    “叶家小姑娘,你老爹欠了本妖二十两银子,父债女偿,你得还钱。”又又小兔子很认真地说。
    叶小西嘴角抽了抽,“兔,啊,又又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啊,这世界上好多姓叶的,不一定就是我爹欠了你钱啊。”
    又又小兔子红彤彤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叶小西,笃定地说道,“就是你爹,你爹是不是叫叶半川,就是你爹欠了本兔子的钱。”说着说着带上了一点哭腔,把欠条递给了叶小西。
    叶小西接过欠条,上面确实写着她老爹借了兔妖又又二十两银子,来日必定归还,不还就天打雷劈,断子绝孙。叶小西嘴角抽了抽,果真是她爹能干出的事情,她和她哥没被诅咒,活到这么大着实是不容易。
    又又小兔子泪眼汪汪地看着叶小西,叶小西觉得这么可爱的兔子小萝莉都要欺骗,她爹实在是太混蛋了,从怀里忍着心中剧痛掏出了自己所有的碎银,正正好好是二十两。小兔子接过了银子,白色的长耳朵动了动,毛茸茸的,蹭了蹭叶小西的手。叶小西觉得气血翻涌,有点想流鼻血。
    又又小兔子眨了眨眼睛,说道,“你爹不只欠我一只妖的钱哦,你爹,欠了好多好多妖的钱。”又又小兔子牵住了堞子小燕子的手,把二十两银子分了一半给了堞子小燕子,堞子小燕子耳尖红了红,一身黑纱裙,不甚娇羞。
    叶小西看了看四周,诸位大妖手中大多都有纸条,似乎,都是她老爹欠下的债务。叶小西叹了口气,看来是这是命运的指引,要她替她的老爹还钱啊。叶小西淡定地坐了下来,喝了口水,低声说道。
    “欠债还钱,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既然我老爹欠了诸位的钱,我自当归还。”说着叶小西把她身上的银票,碎银,还有铜钱,一分不剩地放在了桌上。
    “独脚虎,十两。”
    “雪雕,三十两。”
    “黑玫瑰,五十两。”
    ……
    酒楼的老板,响尾蛇小姐出于好心,把叶小西的银票兑换成了银子,叶小西辛辛苦苦去千青城做任务换来的钱,就这么,没了,没了,没了,正正好好,一分不剩,连一枚铜钱都没有了,没有了,没有了。
    叶小西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的老爹是这样的没出息,连妖怪的钱都借,难道全世界的人都借遍了,最可气的是,老爹你倒是还钱啊,现在你可怜的女儿替你还钱,成功从暴富变成了暴贫,这大概就是江湖上流传的那个新词,坑女儿吧。
    众妖觉得虽然叶半川的信用度不高,不过他女儿为人还是可以的。
    酒楼老板,响尾蛇小姐觉得叶小西做人实在是太可怜了,肚子咕咕叫还没钱吃饭,作为一个善良的妖,响尾蛇小姐让叶小西打了个欠条,上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
    叶小西虽然觉得响尾蛇小姐这种行为有强买强卖的嫌疑,不过她实在是太饿了,很想好好吃一顿,而且外面的酒楼肯定不会允许她打个欠条的。
    看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有拔丝山药、糖焖莲子、酿山药、杏仁酪、小炒螃蟹、氽大甲、什锦葛仙米、蛤蟆鱼,其实叶小西吃着也挺害怕的,自己正吃着这些大妖的同类,他们会不会生气,事实证明,大妖们根本不在乎没有修炼成妖的动植物们,哪怕是同类。
    叶小西边吃边把眼泪往肚子里吞,自己辛辛苦苦赚了的银子,就这么没了,她现在就是一个穷光蛋,哦不,还欠了响尾蛇小姐一桌的饭钱,共计二十两银子,叶小西心里苦,可是叶小西不敢骂妖。
    叶小西拿着响尾蛇小姐的欠条,离开时众大妖看叶小西的表情甚为和尚,似乎在说,“我们觉得你是一个好人。”叶小西的表情也和来时甚为不同,看着这些大妖觉得牙疼,心也痛,要是她强一些,别说还钱,她还要抢钱。
    不过叶小西也不是一无所获,在酒楼待的这段时间里,她安稳地和诸位大妖相处了大概有一个半的时辰,收纳妖息的珠子已经快要变成全黑了。这就表明,她很快就能拿到除妖执照,成为一只合格的除妖师了。
    就在叶小西快要离开酒楼的时候,金毛狮王问了一句,“小姑娘,你老爹现在过得还好吗?”
    叶小西觉得鼻头一酸,怎么没人问她过得好不好,叶小西回头鞠了个躬,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家父身体康健,和家母隐居山中,自得其乐。”
    金毛狮王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叶小西心中此时也有些许的疑惑,她先前一直以为老爹只不过是一个混得一般的除妖师,在江湖有点小名气,闯了一些祸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那样,能借到那么多妖怪钱,还敢不还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简单的人。
    看来,她还对自己的老爹不太了解。
    叶小西转身出了酒楼的门,这时候,叶小西身处一个乱葬岗。
    月明星稀,阴风一阵阵的,隐隐约约还能看见不远处漂浮的几朵蓝紫色的鬼火。叶小西抱紧了自己的小身板,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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