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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坐在候机大厅,一边等姐姐,一边低头摆弄手机,有人在她前面停下,一杯热腾腾的奶茶递到她眼皮底下。
南风抬起头,就看到西洲站在她面前。
“喝点热饮暖和暖和,我请你。”
南风翻着白眼,本能地想拒绝,想了想,又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西洲顺水推舟地在她旁边坐了下来,问,“你到昆明后还转机吗?”
“干嘛?”南风警惕地问。
“不干嘛,就随便问问,兴许咱们又同路呢!”西洲说。
“美得你,哪有那么多巧合!”南风小口嘬着奶茶。
“没准就有,你转机去哪?”
“去……你先说。”南风留了个心眼,以免被他钻空子。
“我先说啊?”西洲笑笑说,“我去景洪。”
“……”南风微张着嘴,眼睛瞪得溜圆,“艹!”
“艹谁?”西洲恶趣味地问。
“你!”南风腾一下站了起来,“真尼玛见鬼了!”
“什么意思,你不会也去景洪吧?”西洲心里发笑。
“你肯定有鬼,我要报警抓你。”南风揪住他的领子就要带他去警务室。
这时,登机的广播响了。
“别闹了,再闹飞机就飞了。”西洲去掰她的手,说,“我们去同一个地方不是很好吗,路上也好有个照应,你为什么非要认为我是坏人呢?”
“谁要和你照应!”南风甩开他的手,拎着行李就走。
西洲跟着走了几步,突然问了一句,“你姐呢?”
南风激灵一下停住脚步,对呀,姐姐呢?
姐姐去洗手间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她掏出手机打电话,南云手机却关机了。
“麻烦你,先帮我拿下包,我去叫我姐,等下到飞机上找你。”她把东西一股脑塞给西洲,撒腿就往洗手间方向跑。
“哎……”西洲叫了一声,陡然想到那种可能,随手把东西扔在座位上,跟着向洗手间跑去。
该死,只顾着和小丫头片子闲磨牙,把自己的职责忘得一干二净,万一南云被坏人捉去,可怎么向山子交待呀!
他一边跑,一边自责不已,到了女洗手间门口,想都没想,一头闯了进去,引起一片尖叫,吓得赶紧退出。
南风跑进去,站在过道上大声叫,“姐,姐,你好了没,快点出来,要登机了。”
连喊了几声没人应,正要再喊,西洲在外面大声道,“拉开门,把每一扇门都拉开。”
南风来不及想他怎么也跟来了,按着他所说的,一扇一扇的门拉开看,拉不开的,也要敲一敲问一问,最终确认,南云并没有在洗手间。
南风一下子蒙了,冲出去问西洲,“我姐呢,我姐去哪了?”
西洲满脑子都想着南云是着了坏人的道,二话不说,拉着她就往警务室跑。
到了警务室,亮了自己的证件,说明了情况,让南风留下来看监控,自己出去找人,临走留了号码给南风,让她有消息就打电话。
偌大的机场,人潮涌动,要找一个穿黑色羽绒服的姑娘,实在太难了。
西洲楼上楼下厅里厅外找了个遍,别说是南云,连一个行迹可疑的人都没有。
到最后,他实在是跑不动了,靠着栏杆剧烈地喘息,犹豫着要不要给万山打电话。
这时,有电话进来了。
“喂,西洲,我在监控里看到我姐了,你快来!”南风对着听筒大喊。
西洲收起手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回警务室。
南风心急如焚,此时也顾不上讨厌他了,拉着他一起看监控视频,“你看,这是我姐,监控显示她半个小时前离开了候机大厅。”
“她自己走的呀!”西洲稍稍松了口气,起码这样说明没人绑架她,可是她明知道飞机快要起飞,为什么会一声不响地出去了呢?
她去了哪里?
……
南云开着自己租来的车,向着伊春方向全速飞驰。
此时此刻的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回去找万山。
她不知道回去后将要面临怎样的危险,但她已打定主意,生也好,死也罢,她都要回去陪着他。
她的人生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后悔,她后悔不该不相信万山,不该被嫉妒冲昏了头,失去了正常的分析能力。
万山那样杀伐果断的人,怎么可能去和前任藕断丝连?
他那样有责任心的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弃老婆孩子于不顾?
他对她如获至宝,怎么可能任由她伤心而去连一句挽留的话都不说?
如此种种,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在故意为之。
他怕她会有危险,怕她知道真相后不肯走,所以宁愿被她误会,宁愿一个人背负所有的罪,宁愿她转身毫不留情地离去,都不肯开口解释。
他甚至已经为她安排好了退路,那个西洲,就是他特意找来保护她的,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与南风巧遇,并非是出于对南风的爱慕。
而她,也确实如他所料,愤然而去,不问缘由。
之所以这样,说到底,一半是因为她的脾气,一半是因为不信任。
不相信他的人品,不相信他对爱情的忠贞,不相信他的心,片面地把他和世俗的男人混为一谈,认为他和别的男人一样,都不是好东西。
甚至,不相信他的眼光。
即便叶婷是和自己完全不同的两类人,即便她对万山还有情,但是,以他的眼光,他的是非观,能被他爱了十年的女人,怎么可能是那种绿茶白莲?
只怪她心高气傲,一叶障目,才会看不清这些浅显的道理,把一切都想当然地归结为人家旧情难忘,藕断丝连,以至于伤了自己,也伤了别人。
一想到万山眼睁睁看她离开又有苦难言的画面,她的心就仿佛被利刃穿刺,悔恨难当,恨不得马上见到他,拥抱他,向他赔礼道歉,请求他的原谅,从此以后,无论生死,她都不会再离开。
至于妹妹,她相信,有西洲在,她会是安全的。
车子一路狂飙,两旁的林木山峰像快放的电影镜头飞速掠过,万山,我回来了,你一定要等着我!
……
山风烈烈,万木摇曳,漫天飞雪。
万山一手握枪,一手揣在兜里,目光冷凝地与黑子对视,黑色的大衣在风中翻飞。
他没有穿警服。
他是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来赴这场生死之约。
他已下定决心,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杀了黑子。
确实,除了决斗,他还有别的办法可以抓捕黑子归案,但是他比谁都明白,黑子只要不死,还会被保释出来继续作恶,如同彪子那样,而且还会更加肆无忌惮,变本加厉。
他不想自己的余生总是跟他们兄弟纠缠,也不想自己的亲人总是活在他们的威胁之中,更不想父亲守护了一辈子的山林被砍光,动物被杀光。
这一次,他必须以命相博。
“姓万的,你还真敢来呀!”黑子叨着半根烟,眯着眼睛与他远远相对,“你们当森警的,全特么的死脑筋,为了几棵破树,几只畜生,连命都不要,值得吗?”
“你不也一样。”万山说,“你为了盗伐盗猎,连命都不要,值得吗?”
“那是老子的生意,老子就靠它发财,人为财死你没听说过吗?”黑子猛吸了两口烟,把烟头吐掉,“说实话,如果不是被你们逼急了,我真没打算干决斗这么虎的事,我现在已经被你们逼得无路可走,无家可归,我这辈子走南闯北,最怕的就是失去自由,与其被你们捉住关进小黑屋,不如杀了你给我哥报仇,临死还能拉个垫背的。”
“那你就去死吧!”万山抬手,子弹上膛,黑洞洞的枪口瞄准黑子。
黑子也瞬间举枪对准了他,“咱俩同时开枪,你胜算有多少?”
“百分之百!”万山说。
黑子仰天大笑,“哈,哈哈,你不会天真到真的以为我会和你公平对决吧?”
万山瞳孔收缩,没动,也没开口。
黑子笑声一落,从他身后的林子里冲出来七八个持枪大汉,枪口齐齐对准了万山。
“今天,是你一人,单挑我们一群。”黑子得意地说。
“哼!”万山冷笑一声,“我早该想到,你这么卑鄙的人,怎么可能会和我公平对决,不过你也不用得意,在我中枪之前,我保证你已经是个死人!”
黑子张张嘴,突然看着万山身后变了脸色。
“姓万的,你也太卑鄙了吧?”
在万山身后,齐刷刷地走出一队人马,警服森严,荷枪实弹,领头一人,正是杨所长。
庄严的深蓝色,不管在何时何地,都能让罪犯胆战心惊,黑子的人开始慌乱。
“所长,你们怎么来了?”万山惊愕。
所长没回他,凛然看着黑子,朗声道,“黑子,你不会也天真到认为我们真的会让万山和你拼个鱼死网破吧,凭你也配!”
“好,很好,跟老子玩阴的!”黑子咬咬牙,手一摆,“兄弟们,撤!”
马仔们呼啦一下四散奔逃,黑子也闪身躲进了树丛。
“追!”所长大声吩咐。
“所长,黑子交给我!”万山扔下一句话,追着黑子进了林子。
此时的南云,正踩着厚厚的积雪,满头大汗地往山上爬。
枪声响起,惊飞满山鸟雀。
南云心惊肉跳,加快速度往山上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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