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日繁花I：海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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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旅行取消了，明晴就暂时稍稍清闲了一点儿，只是两人的关系依旧没怎么好转。尽管在爆发的争吵中他不再阴阳怪气地说出些嘲讽——他变得沉默，和她一样沉默。
    而沉默产生的效果，倒是远远出乎了她的意料。她本以为只有沉默才可以消去两人之间的戾气和火气，等冷静下来后再好好反思，理智对待。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争吵中突如其来的沉默只能让他们变得更压抑，更陌生，让她措手不及。
    纪念日的那天，他带着她一起出去庆祝了，玩得很开心，气氛相当好，最后他还不免俗地送了她一大捧玫瑰。这一天结束前她靠在他怀里满足地闭上眼。
    “晴晴。”他亲了亲她的眉心，“今天觉得怎么样？”
    她嘟哝道：“很开心……”
    “那你有没有觉得……少了些什么？”他试图把她往一个方向引，“或者说，你觉得我在今天这种这么好的气氛下，还应该做些什么？”
    “还应该做些什么？”她皱着眉头想了想，“我觉得已经很开心很满足了啊……应该没什么了吧？”
    他有些失望：“真的没什么了吗？”
    “还能有什么？”她笑着微微睁开眼，点了点他的额头，“我现在都被你折腾得腰酸背痛的了，还能有什么啊？”
    “好吧。”他只能勉强地答道，“你觉得足够了就好了。今天也累了，快睡吧。”
    “嗯，晚安。”
    “晚安。”他给了她一个晚安吻。
    她不知道，他把最重要的秘密计划给推迟了。只要她说上一句与“求婚”扯上一点点关系的话，他就会马上拿出藏在床头柜下的戒指出来跟她求婚——哪怕她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的。
    只是她没有。
    他推迟了在纪念日当天和她求婚的计划。
    平日里他依然一如既往地对她好。在他的细心照顾下她手上的伤口愈合的趋势很好。两人仍是同睡在一张床上，他还是习惯性地抱着她睡，亲热激情的时候亦是贴合得亲密无间……一切好像都没有变，可是，为什么她总觉得两人在渐行渐远？
    沉默，突如其来的沉默让她手足无措。它像是引来的一汪溪流横亘在他们之间，在汛期引来更多更多从别的地方来的水，终汇集成了一条水流湍急的大江，一发不可收拾。
    但因为这种沉默到底是由她自己引起的，她脾气也倔，所以仍是保持现状忍着不跟他提出自己心里的失落。
    他身上说不出的疏离感让她灰心丧气，也让她后悔。
    小假的最后一天，他的母亲邀请她到家里喝下午茶。这天不是周末，他在公司上班，她就自己打车去了。绕到他家别墅时，提前了二十分钟。她一下车便看到管家在大门外站着等她。
    “明小姐，请。”
    明晴颔首，随管家进去了。
    进了门后，管家说道：“太太在二楼的小厅。”
    “好，我知道了。我自己走上去就好了。”明晴微笑道，“谢谢。”
    她顺着楼梯上了二楼，才上到一半，便听到了他的母亲和另外一个女子的声音。她鬼使神差地停住了脚步。
    “自从筱宁嫁到了我们家，我们庭铭就老实多了。”陈太太笑道，“筱宁真是能干。”
    她们说的是邓筱宁吧？周远的表妹，她默默地想。
    “筱宁这丫头，从小都是能干的。”
    “你们家小远也能干，新项目不是做得风风火火的吗？哎，对了，上回你不是和我说，小远找了个女朋友？”
    “是，那孩子瞒着我交了四年的女朋友了。”蓝瑛璇喝了口茶。
    “那女孩子怎么样？”
    “是医科大学八年制的学生，挺优秀的一个女孩，模样也端正。”
    “那还挺好的。”
    “挺好是挺好，只是……”蓝瑛璇叹了口气，“说句不好听的，我觉得那女孩子不适合小远，也不是我最中意的媳妇。”
    陈太太问道：“怎么说？”
    “她是学医的，以后在生意场上帮不了小远多少忙，而且她工作忙，要孩子的事儿估计她会一拖再拖。还有……”蓝瑛璇顿了顿，“她的家庭环境和我们家的家庭环境差的有些大。最紧要的，她是单亲家庭的孩子。”
    明晴站在原地，手紧紧攥着衣角。
    “你是担心她想攀高枝？”
    “这是一部分原因。”蓝瑛璇承认道，“最主要的是，我们家小远和她家庭背景差的这么多，观念多多少少都会有不同，求同存异说得容易，可真正做起来其实并不简单。”
    “那你就当小远是玩玩吧。”陈太太说得并不在乎，“分手后多补偿点她一些费用，她也不亏。”
    明晴宛若掉入了一个寒窟，周身发凉，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快步地放轻脚步下了楼，靠在转角的墙边久久说不出话来。她已经听不清楚楼上那两人的谈话了，只听得到大厅中落地机械大钟发出的“嗒嗒”声。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却让她感觉到自己在这里没有一个落脚之处。
    蓝瑛璇和陈太太的谈话仍在继续。
    “怎么玩玩？”蓝瑛璇皱了皱眉头，“我看得出来，小远已经对她上心了。而且，要是那女孩子对小远也是认真的，我再把她们拆散，可是真的不厚道了。”
    “说的也是。要我说，你还是得和她相处过一段时间才看得出来。”陈太太收拾了一下东西，“好了，我先走了。你四点不是还约了那个女孩子来喝下午茶吗？我就不呆在这里了。”
    “好，那下回见。”蓝瑛璇起身送她。
    明晴听到有起身和下楼的脚步声，吓了一跳，赶紧轻手轻脚地跑到门那边的方向，就像是自己进来了以后刚准备要上楼一样。
    “阿姨好。”明晴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慌乱，微微低着头向她们问好。
    “你来了啊。”蓝瑛璇走上去拉着她的右手，温和道，“我刚想着你也应该快到了。”
    明晴被她握着的右手凉凉的。蓝瑛璇边握了握替她暖和边问道：“手怎么这么凉？”
    “可能是天气凉了吧。”明晴答道。
    “没错，现在都立冬好久了。”陈太太亦是笑得和蔼，“还是得注意保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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