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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言。临睡前。明晴实在是憋不下去了。她下了决心,在周远背对着她套上睡衣的时候走了上前去,伸手环住他的腰。
他身子定了一下,手掌包住她交叠在他小腹上的手。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的声音,温柔如初:“怎么了?”
“阿远。”她把脸贴在他宽厚的背上,“我们能不能不要这样了?”
“不要这样?”他笑了一声,“这样是哪样?”
“说不清楚……”她垂下眼,“我们能不能回到像以前的那个样子?”
小假短短几天,过眼即散。好像很漫长,漫长到能让他们之间四年如一日的感情好似发生了不可扭转的翻天变化;好像很短暂,他们都像在做戏,演着演着一天就要过去了,每晚临睡前只感到沉重的麻木和无边的空虚,一闭眼,一天又过去了。
光是这几天她已经觉得很煎熬了,所以她希望能在回去实习前解决这个问题。
他转过身来轻轻挣开她的手,一言不发地上了床休息。
她急了,赶紧也走过去坐上了床,推推他。
“我明天还要上班,有什么事有空再说吧。”他闭着眼,语气波澜不惊。
“阿远……”她哀求道,“是我不对,沉默并不能解决什么问题。”
“你有什么不对的?你是不想麻烦我,觉得我并不能为你解决什么。”
“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么样?”他睁开眼,瞅着她,“对了,我们为什么要回到过去?现在不是很好吗?我不会再烦着你问为什么。”
“对不起……”
“对不起?你就这么想回到从前,回到你根本不信任我的一开始吗?”他古怪地笑,“你现在不早就回到从前的那个时候了吗?”
她呆呆地看着他。
“你问问你自己,四年来肯真正相信我的日子到底有多少天,肯主动把自己的心里话告诉我的次数又有多少次?”他忽地觉得很厌倦,急躁了起来,一下子坐了起来,“你不是要我今天把话说开吗?好,我就想知道你还想让我怎么样?我问你你嫌我烦,我说的你不相信,我沉默了你又觉得我变了,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恼怒,失望,无力。她的嘴唇动了动:“我……”
我没有要你怎么样,我只希望你不要一次又一次地骗我。你说你和盛恒集团的董事长没有一点点关系,就算真相已经很明显了,只要你说不是,我就相信,而你却非要等到瞒不下去了才告诉我真相——你说是为了我好;你说不管怎么样都会支持我的工作,说你爱的是我的全部,而工作只是我的一个小部分,所以你并不在意,但是实习了以后每一次我要值夜班或者没有时间陪你你都会很不高兴,就算你没有说,可从你的表情和行为都看得出来你在生闷气;你说我们以后可以晚几年才要孩子,但是我发现抽屉里最上面的好几包套子都被扎了洞,我每天都会趁着你不在的时候去数那些被扎了洞的套子有没有少,尽管目前为止没有,可谁知道你哪一天就会用;你说王可若的手指甲从来没有涂过红色指甲油,给我买红色系的指甲油只是突然想起了初遇时的海棠花,但是事实并非如此……你还说了很多很多,但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我真的已经不知道了。对了,你也老是说着会娶我,说只要我愿意第二天就会带着我去领证。我从来都没有拒绝过你,你也从来就没有第二天就带着我去领证。我确实是也没有明确地答应过你,但你也没有明确正式地和我求婚,对不对?
有这么多话压在心里,可一到嘴边却只觉得说出来也是是徒劳,干脆索性都认下简单多了。她说:“我没要你怎么样。是我不对,好了,睡吧。”
她背对着他躺下了。一闭眼,她就听到了他一拳头狠狠砸到床上的声音,床板都在振。她觉得冷,就像下午听到蓝瑛璇和陈太太交谈的内容时一样,浑身都在发冷。她用被子裹着自己,眼泪顺着眼角流下。
这是他们第一次背对着彼此入睡的晚上。
往后的日子里,明晴就像陷在一片混沌与煎熬里面。他们演着演着,干脆就什么都不演了,就像是两个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那个从前无论怎么样都会粘着她、一看到她都会笑得很温柔很开心的男人,没再对她笑过。而她,她小心翼翼地做着每一样事,害怕一不小心会惹得他不高兴。
厨房荒废了,他们各吃各的,没有谁主动下过厨;睡觉的时候也是各睡各的,中间能隔多远就多远。他不再按时回家,要是她不值夜班的话他都是在她躺下快睡着了以后才回来;她亦是没再主动打过电话过问他到底去了哪里,和谁在一起,更没有再等着他回来,像以前那样一听到开门声就会激动得蹦起来跑出去扑到他怀里。
这样的日子还要熬多久?每一次夜深人静的时候她都会这样问自己。说分手,谁都没有提,毕竟是在一起了四年,说分开就分开,怎么会舍得?还在一起,她觉得自己早晚都会被逼出病来——在医院里很多情况本来就已经够压抑了,现在回到家里,不仅没有轻松,反而更沉闷了。
他们是不是真的不合适?她重新反思起了这个问题。
临冬至,蓝瑛璇叫了周远和明晴冬至那天回家一起吃个饭,周世瀚也会回去。
明晴一结束了实习,就打车到他家里去了。她连着实习了十小时,一上的士报了地名就睡着了。下了的士,佣人为她开了院子的门。
走到门前,她按了门铃,结果出来开门的人却是王可若。
她怔了一下,看着王可若对着她似笑非笑的表情。她打扮得光鲜亮丽,微微抬起天鹅颈,稍稍扬着下巴打量着她。
这时,蓝瑛璇也出现在了,看到明晴后笑道:“快进来啊,小明。”
明晴定了定神,和蓝瑛璇点头问好了以后,走了进去。
蓝瑛璇同她介绍了王可若,也向王可若介绍了她。两个女人礼貌地相互打了招呼,气氛十分微妙。
“蓝阿姨,我们接着一起包饺子啊。”王可若亲热地挽着蓝瑛璇的手臂,走到了餐桌旁,“不然一会儿周叔叔和周远哥哥就要回来了。”
大概是觉得把刚进门的明晴晾在一边不太礼貌,所以蓝瑛璇转头跟明晴象征性地打了声招呼:“小明也一起来吧。”
“好。”明晴答应道,“我先去洗个手。”
盥洗室里,她洗了洗手,随后,捧起一捧水洗了脸。她用冷水洗,瞬间,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她忍不住猛烈地开始咳嗽了起来,扶着洗手台边沿,咳得直不起腰。等缓了一下后,她看着镜子里狼狈憔悴的自己,忽然觉得自己才是最不应该出现在他家里面的人。
她坐在蓝瑛璇的另一侧,默默地开始同她们包起了饺子。她还没有包几个,就听到王可若开口同蓝瑛璇说道:“蓝阿姨,你看,我这虾仁陷调得怎么样?”
“不错啊。”蓝瑛璇看了看,“你调了挺多的啊。”
“嗯,周远哥哥不是最喜欢吃虾饺皇吗?所以我特意调了陷,弄了皮。”
蓝瑛璇笑道:“好,等小远回来了,我一定告诉他可若特意给他弄了虾饺皇,让他多吃点儿。”
“谢谢阿姨。”王可若娇俏一笑。
饺子皮瘫在掌心上,凉凉的。好像很久以前,他跟她提到过他最喜欢吃虾饺皇。那真的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跟她在一起的这些日子里再没有吃过虾饺皇,每次吃饺子总爱要莲藕瘦肉陷的。
隔了一会儿,蓝瑛璇问王可若:“这个月小远是不是在忙着开发帝景这个楼盘?”
“对啊,周远哥哥这个月一直在操心这个项目,每天都忙到很晚。还有,他也在一直准备明天去s市开的那个展览会。”
“你跟着他去?”
“是啊。”
“你去我就放心了,帮我好好照顾他,看着他。既然是去s市你肯定得见着你爸妈的,到时替我和你周叔叔向他们问个好。”
“知道了,阿姨。”说着,王可若瞥了一眼明晴,“嫂子,你也放心吧?”
饺子皮铺在掌心上,很凉。明晴垂着眼看着手中还没捏上的饺子,微笑道:“我当然放心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这种窝囊得万箭穿心的时候还微笑淡定得起来。此时手机铃响了起来,暂时解救了她。她站起身来:“先去接个电话。”
是个推销号码,明晴想都没想,直接把它给挂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正准备拿着手机回到餐桌,却正听到王可若问蓝瑛璇:“蓝阿姨,您喜欢我吗?”
“当然喜欢啊。”蓝瑛璇笑道,“你这么好看,这么懂事。”
“那我以后啊,一有空就来陪您怎么样?”
“当然好啊。”
“对了蓝阿姨,您看我上次给您看的那条cartier出的单钻项链了吗?”
“看了,那样式简单大方,挺好看的。”
餐厅两人聊得很尽兴,她再掺进去就显得多余了。明晴捏着手机,收拾了一下包,背上。
“哎,小明。”蓝瑛璇见状,起身走过来惊讶道,“你不留下来吃饭了?”
“刚刚医院里说有事,通知我现在去一下。”
“这样啊。”蓝瑛璇微微皱了皱眉,“怎么这么忙?”
“工作需要。”明晴赔笑道,“没关系的,你们吃就好。”
“那我叫小远带点儿饺子回去给你晚一点吃。”
明晴摇摇头:“不用了,阿姨。我先走了。”
“好,路上小心。”
蓝瑛璇把明晴送出了门。
等出了他们家院子,她走到斜对面的一棵大树下的长椅坐下了。从他们家的角度看,是不容易发现这里的。她看着那座雍容大气的别墅,外面围着的那堵高高的石墙,把她远远地隔开。她出来的时候特意往亭子下的狗舍看了一眼,只看到一只已显老态的米白色拉布拉多懒洋洋地趴着,并没有团团的踪影。
在她和周远还没有闹到这个地步前,他就和她说过团团生了病,还挺严重的,已经被送到宠物医院里治疗了。
身旁的大树枝丫上的叶子大多已经枯萎了,寒风一吹,就飘落了下来。落在水泥地上发出很轻的摩擦声。她等了一会儿,就看到了他的车子开到院子里去了,再晚一点,又有一辆车子开进去了。
他们,才是真真正正相配的一家人吧?她孤零零地坐在长椅上,仰头看着已经黑透了的天空,由着刺骨的寒风扫过脸颊。身旁同样是孤零零的路灯忽然亮起,将她照亮。就像是一幕独角戏,她演完了,就该及时下台谢幕了。
她本来就不该登上这个舞台,一错再错,所以到了最后只剩下她一人演这结局。
她记起四年多前的那个夜晚,他喝醉了酒,疯疯傻傻地跑到学校里找她,耍完流氓后就赖在她身上不省人事。她就那么撑着他,好不容易才挪到校道旁的长椅上坐下。
那个长椅旁,也是有这么一盏路灯吧?那天没有月亮,只有那盏灯。老人家说过,月下不看女,灯下不看郎。她在灯下捏着他的脸报复,捏着捏着不知不觉就把自己的心交给他了。谁想到第二天晚上,这傻瓜一直等在深蓝阁旁跟她告白,然后,他们在一起了。她记得他当时的喜悦,抱着她当街就转了起来,这样的傻气,快活得这样明显……
想着想着,她嘴角浮起一抹虚无的笑。
那时光,真的是美好而又单纯啊。
而现在,既不可能时光倒流回到过去,也没有看到未来的希望。
坐着坐着,她看到院子门打开了。他的车开了出来,停在大门外,蓝瑛璇挽着王可若走出来,两人亲热地道别后,王可若便拉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坐了进去。车一发动,扬长而去。
风一吹,头顶上那根枝桠上最后一片叶子落了下来。
车开到小区门外后,周远把车停在路边。
王可若纳闷,试探地叫了声:“周远哥哥?”
“下车。”他扶着方向盘,并不看她,“我跟你并不熟。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叫我周总比较好,或者直接叫我全名。”
王可若有些尴尬,但脸上还是保持着娇媚的笑:“可是刚刚蓝阿姨……”
“我妈只是要我把你送出来。这里是市中心,交通很方便的。”
王可若还欲辩解道:“可是……”
“有件事儿,我倒是想问问你。”他打断了她的话,说,“这个月让你做出的两份市场调查报告你拖了很久才交上来,远远超过了我们要求的时间。可据我所知,每晚你离开公司的时间同许总与我的时间都一样。请问,你用这些时间都忙了些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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