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来在打探消息上很有一套,不过半天的功夫,就从各种门道,将李府内宅的情况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李老爷子只有一位正妻,生下一儿一女后早早离世,女儿嫁入皇宫,曾是宠冠后宫的皇后,眼下身在冷宫,因为这位废后的牵连,长子官职被夺,整日酗酒,沉迷美色,无心府内事务。
而这长子的正妻性子懦弱,长此以往之下,被小妾压住风头,他最近宠谁,谁就风头旺,所以这后宅的管理大权,基本上隔一个月就换人,不仅有主仆厮混的事儿,还有家财被盗的事儿……总之混乱极了。”
听完福来的话,梁初月内心气愤。
好好的簪缨世家,却因为皇后的阴谋,变成了现在这副衰败的模样,难怪那家奴敢自作主张的撕掉程六的信,估计这家奴已经仗着府里的纰漏,在宅子里集结了自己的势力,根本不怕被事后追责。
程六的表情一片阴沉,低声问福来:“听说李老爷子曾是护国大将军,如此人物,岂会眼睁睁看着府里变成这幅乱象?”
梁初月便想起来,以前程六跟他提过一嘴,命令乔县令寻他的,正是这李家的老爷子。
可这老爷子眼下又在哪儿呢?
心里很是好奇,便一同看向福来,等他回答。
福来脸上露出同情之色,叹了口气,“不是老爷子不想管啊,实在是有心无力啊,老爷子年轻时征战四方,身上留下不少旧伤,眼下年纪大了,旧病缠身,每日在卧榻之上,靠药吊着呢,根本管不了。”
听完后心里闷闷的。
年轻时为了国家把身体败了,眼下老了却女儿蒙冤,孙儿失散,家宅不宁。
梁初月难过的问:“好歹是为国捐躯过的老人,皇上就不闻不问吗?”
福来摇头:“这事儿我就不清楚了。”
屋内陷入静默。
梁初月看向程六表情,明显看出来他眼底压抑的悲痛,心中跟着难受。
他作为孙子,对亲人的现状定是心痛极了。
福来也瞧见了程六的情绪,心里跟着愤愤不平,碎碎念的说道:“可悲,可叹啊。眼下便是我们着急也无济于事,我们已经走入了死局。
依照李家现在这样的情况,那颓废的李老爷多半是不知道寻亲一事的,这在路上堵人的想法直接小产,而李家老爷子身子差,连床都下不了,就只剩下进府这一条路,可我们根本进不去啊。”
利害关系在场所有人都很明白,原本放在心里还能自欺欺人的保持沉着,眼下一旦抛出来,立刻像一盆霜倒下来,冷了一片。
“对了!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梁初月忽然站起来,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小脸上压抑着激动的红晕。
程六和福来等人全都朝她看来,大家的眸子里都带着期待。
“我去找梁柒月帮忙!”
福来疑惑:“梁柒月?也姓梁,是梁小姐家的亲戚吗?”
梁初月点头,“我可以让他带我们进李府。”
知道梁初月不是一个说大话的人,眼下她说可以便一定是可以的,福来马上来了精神,“梁小姐在皇城竟然还有亲戚,在下真是刮目相看啊!”
其余的几个人脸上都重新焕发生机,此番大家跟着程六来皇城,那是把脑袋绑在了裤腰带上的,如果程六无法顺利拿回自己的身份,他们都得跟着送命。
可一旦程六能拿回自己的身份,他们都是功臣,身份跟着水涨船高,说不定还能跟着混上个一官半职,那可就光宗耀祖了!
这会儿梁初月在他们眼里犹如天神降临,是带着霞光的。
可是——
“不行。”
程六冰冷的声音打断了刚刚焕发的生机,其余几个兄弟不理解,却不敢开口,全都看福来,福来硬着头皮问:“程爷是有顾虑吗?”
程六松开唇线,看了梁初月一眼,“我说不行,自然是有自己的顾虑的,眼下也不是没有路子走,只不过是要多花些时间而已。”
可是明明有更简单的,为何要舍近求远呢?
福来也看了梁初月一眼,眼神微闪,然后对神色各异的弟兄们说道:“大丈夫最不怕的就是困难,没事儿,这事儿不急,咱们吃完晚饭慢慢想法子。”
说完带着弟兄们离开,在关门之前,冲梁初月眨了下眼睛。
梁初月收到福来的眼神示意,心中明白,他是让她劝劝程六。
这福来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实际心细如发,不过是程六的一个眼神,他便知道他顾虑的是她。
她之前便说了,她不可能去梁家认祖归宗,他是不想因为他自己的事情,让她做出为难的决定。
或许,也有男人微妙的自尊心作祟。
不愿意利用她的关系来做任何事情,觉得做了这段感情便不纯粹了。
“我不觉得一段关系里,用对方的人脉关系去办事儿,是一件不好的事情,也不觉得这样会让感情出现杂质,相反的,如果我现有的东西能够帮到你,我会很高兴,在你面前我会很有存在感。
两个人的粘合剂,不就是互相之间的存在感吗。”
程六没料到梁初月会直接摊开来说这件事情,更不知道‘粘合剂’是什么东西,但不妨碍他领会梁初月的意思。
抬眼对上她纯粹坦荡的目光,心里多少觉得自己过于狭隘,可身为一个男人,他想要做的是为自己在乎的人遮风挡雨,如果因为他而让对方为难,那他太失败。
可这些话他当着梁初月的面根本说不出口。
见他唇角紧了松松了又紧,梁初月一下就领悟到了这个男人别扭的内心,唇角扬起了笑意来。
“你放心吧,这件事儿我没有为难,而且,我让梁柒月带我们去李府,也不是非得跟他认亲啊,我这么聪明的脑子,肯定能有既能达到目的,又不为难自己的法子。”
这番话落在程六耳朵里,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小姑娘早就看穿了他可怜的自尊心,却善良的没有点破,只是用胜券在握的表情告诉他,这件事情没他想的那么复杂。
心里流入一股暖流,随着暖流涌上来的想法,是庆幸。
庆幸老天在他黑暗的人生中留下了一束光。
肯定是他上辈子做了很多善事,不然怎么会遇到梁初月呢。
他看着梁初月,眸光深邃到溺人。
女人不怕男人帅,就怕帅哥搞深情。
反正这会儿梁初月对上程六深情的目光,心脏就跳的飞快,脚趾还下意识抠鞋底。
眼角余光察觉到程六的身子靠近,她害羞的闭上了眼睛。
下巴被大手捏住,男人的唇覆了上来。
“吱呀!”
紧闭的屋门猛的被推开,福来带着一伙儿兄弟大咧咧的冲进来。
“程爷!我们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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