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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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周仙山倒后，娲祖也开始害怕。
    外人看到她总是一幅战无不胜的模样，可我们看到的，都是她一脸迷糊的样子，对于这个世界，她一直只敢用神力去征服，她也在害怕。
    她不过是天地间生得比较早的一个而已，如果她不铁血相对，后面天生地养的那些东西就会杀了她，吃了她。
    那些神或者兽，总有一天会知道，不周仙山供应不了这么多的神和兽，只有相互吞噬或者吃掉同类，才能生存下去。
    但娲祖她也不想死，她更不想被别人吃掉，所以她教同类相互吞食，一边又怕自己被吃掉。
    当不周仙山倒掉后，她只剩下害怕。
    她活了几万年，都在自己的任性之中，她总认为，只要她控制好数量，大家吃吃其他东西，不周仙山的灵气供应就能让大家都能好好的活下去。
    可没想到，一只想吞掉我和辰末的节肢兽，居然将不周仙山下面给钻空了，现在不周仙山一倒，灵气四散，根本供应不了这么多人。
    她将自己关在仙殿里，再也不肯出来。
    我这才知道，所谓的仙殿不过就是一间树屋，在几棵高高的大树上，用原木建成的树屋。
    不周仙山倒后，仙泉之水从天而降，共工身死，再也没有人能将水引回去了，天地间只剩下磅礴的大雨。
    那一晚，我跟娲祖站在树屋前面，看着大雨倾盆，她却没有半点办法。
    我回到树下，将养在七彩鳞内的辰末拿出来。
    她已经养成了人形，只是神识不大清楚，一脸懵懂的看着我，满满的都是依赖，一如当初辰末从化出形来时的样子，也是这样黑黑的眼睛看着我，软软的问我，我们是谁。
    每次，她无论做什么，说什么，开口都是“我们”，从来没有单独的“我”，在她眼里，我们始终是一体的。
    可她从来没有想过，我们既然是两个，就肯定不是完全一体的。
    那一晚的雨下得特别的大，我却第一次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娲祖说过，她的自愈能力特别好，当然更加记恨，所以这么多年，她依旧恨着山神，恨他才从不周仙山下面出来时，不肯让她抱就算了，她抱了他一下，他还咬了她一口。
    所以山神现在时不时被她暴打，娲祖根本不可能这么容易原谅他。
    我和辰末都是她体内抽出来的个体，总会有点像她。
    比如辰末比我更加暴躁，就是因为娲祖更偏向于女性，所以她暴躁的一面就传给了辰末。
    所以辰末也是记恨的吧，如果有一天，她记起我一刀刀将她的肉剐了下来，她会不会跟娲祖恨山神一样，几万年都不肯原谅我？
    山神为了娲祖，学会了酿酒，学会了烤野鸡，学会了做很多事情，可娲祖依旧认为他不是很好。
    我将辰末放在树下，任由雨淋着她，天地间充满了灵气，只是不知道这灵气之间，又有多少天生地养的出生，到时不周仙山那点仙根供应不了多久，只怕这些才出生的小东西，还没有学生进食，就会被生生饿死。
    几天后，我找到了娲祖，说我有办法补住不周仙山倒下所漏出来的漏洞，但她必须帮我照顾辰末，毕竟我也不想去死，辰末更不想死，她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让她去死？
    娲祖答应了，可她所答应的却不是她照顾辰末，而是我们将护心鳞全部给辰末，她和我一块去补天，大概是补天吧，至少后面的人都是这么说我们的。
    护心鳞有着娲祖所有的神力，如果补天成功，我和娲祖回不来了，辰末还能继承着这些神力好好的活下去。
    实力才是活下去的根本，无论后来怎么发展，只要辰末有着娲祖的实力，就算不周仙山完全消失，她也能吃掉其他的生灵，自己一个人活下去。
    我想我当时是心动的，那么多生灵，那么多造出来的人，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只有辰末，才是跟我一体的，连娲祖都没有我们这么亲近，只要辰末活着，我就什么都不用计较了。
    娲祖将护心鳞取出来交给我，让我去融合在辰末体内，做完这个，我们就可以去补天了，将那个大洞补住。
    当晚，山神冒着大雨给我送来了几坛果酒。
    他在娲祖面前，向来不会多话，更没有底气说话，只顾着喝酒。
    雨水夹着果酒流入喉咙，那味道居然是苦的，再甜的果酒都吃不出味道。
    我喝了一口，就不想再喝了，推开门准备去树下找辰末，却见她趴在树屋的树下，抬着头，静静的看着我：“你们都要死了吗？”
    她说这句话时，没有任何的波动，好像我们死不死跟她都没有任何关系。
    “是！”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点的头，可看着辰末那张有点陌生的脸，突然就沉了沉。
    她依旧站不起来，却努力朝我露了一个笑：“我不想你死。”
    那是辰末第一次跟我提到生与死，我们活了几千年，从山神庙到美女蛇族，再到不周仙山倒，我跟她想过吃什么，做什么，去哪玩，却从来没有想过生与死。
    这是那个时代所有生灵的通病，大家都有着实力，又见惯了生与死，却总认为死离自己太远。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在听到你要死时，我心突然很痛。”辰末一如当年那么纯净的眼睛静静的看着我，声音夹着痛苦地道：“你们别死好不好？”
    “大概不好吧、”我将手里的护心鳞展开，朝她道：“这是留给你的，以后不论碰到什么事情，有了这七彩护心鳞，你都不会被伤害了。”
    雨水之中，七彩护心鳞露出异样的光彩，似乎雨水将它冲洗得更干净。
    我听共工说过，七彩护心鳞才是天地间的异宝，娲祖只不过是生在第一位，这四片七彩护心鳞才会长在她身上。
    “我不要。”辰末直接后退，她虽然成的是人形，但终究一直是条蛇，所以走路都走不稳，在雨水中滑行。
    我轻轻一笑，心底突然有着什么沉闷的痛意。
    这大雨不停，天地间都会化成一滩江海，谁都活不了。
    娲祖活不了，我也活不了，更不用说其他生灵。
    可一旦我和娲祖去补了天，至少辰末可以活下去。
    不周仙山灵气不在了，以她有着四片护心鳞的实力，其他生灵也奈何不了她，只会成为她嘴里的食物。
    我这时才发现，什么我体内没有兽性，只不过是被我压下去了而已，我终究是自私的。
    拿着护心鳞，我准备朝着辰末身体里强行融合。
    可她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的冲了出去，带着七彩的光芒。
    但她冲不了多远，仙殿终究是娲祖住了几万年的地方，就算四面都是大雨，仙殿与外界相连还有一道石桥，翻转后还是外界。
    世人都以为仙殿在上面，其实仙殿是倒过来的，要不然娲祖怎么看到外面的动静呢？
    一旦想从仙殿逃离，不周仙山加体，身体会重如山岳，所以从来没有谁可以从仙殿逃离。
    我知道辰末为什么逃离，她不过就是不想她一个人活着，她想让我活着，她死去。
    可她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更不知道如果我不死，她也活不了。
    她体内的那片护心鳞，就算她逃离了出去，也会跟着她，有那一片也够她生存了。
    我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在石桥上爬着，其实她想出去很容易，从桥上朝下一翻就行了。
    可她没有过来仙殿，总认为爬出去才是出路。
    本以为等她爬一会，累了就不会有事了。
    可娲祖却突然叫了我上去，她站在树屋的窗口，看着辰末朝外爬道：“七彩护心鳞不能给辰末了，你也不能走，我需要你的身体将那个洞补上。你将她体内那片护心鳞取回来吧。”
    心突然落到了底，可我却张嘴说不出拒绝。
    “我怕我下不了手。”娲祖终究比我先开口，所以只能再次由我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