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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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到石桥上的，那上面已经全是辰末指尖的血水，她得是多想逃离，才会让血流成这样。
    但我却不能让她离开了，娲祖说了，那个洞并不是普通的洞。
    那个洞就好像是我们用荷叶捧了一个小包放在水里，突然荷叶破了，无论的水从洞里灌了进来。
    “我们外面还有一个世界，不周仙山就是连在外面世界的，一旦破了，所有的水都灌了进来，大家都会死。我也不想死，更不想大家都一块死，所以能少死点就死点吧。”娲祖在这个时候了，还是想着自己不要死，却又不得不自愿去死。
    有时我想，如果不知道这些事情，大家一块死了还好，但却让娲祖知道了。
    她没告诉我，她是怎么知道的，只是让我准备一下，她的身体可能也会用上，但似乎我的身体更好。
    对于身体我并没有多少执念，能用上就好好用吧。
    我将辰末从石桥上抓了回来，将七彩护心鳞取了回来，顺带抽出了她的记忆。
    她所有的记忆，两次对她出手，我怕她会真的恨我。
    就算等她想起来时，我已经死了，可我还是不想她恨我。
    这想法确实矛盾，就像山神问过我，如果辰末记得我，至少还表示我曾经存在过，可辰末如果不恨我，又不记得我，我对辰末就好像从来不存在一样。
    但我依旧希望这样，我跟娲祖不同。
    娲祖明明喜欢山神，却总将山神和辰末凑一块，然后拉着我喝果酒，说山神这不好那不好，辰末怎么会喜欢山神。
    她那种个性就是别扭，她不痛快，也见不得别人痛快，大家就得相互伤害。
    七彩护心鳞取出来后，我将自己的记忆和神力封在辰末体内抽出来的珠子中间，封在了仙殿的大树下。
    我不知道为什么，在那天取珠时，隔着大雨看到了另一个人，那是一个穿着古怪的女人，她双眼清澈，跟辰末很像。
    那时她痛苦的看着我，那一瞬间我就知道，她可能就是以后的辰末。
    我指着树底告诉她，我将珠子藏在了下面，如果她真的在以后找到了这里，那么她能看到我亲手取出了珠子，肯定也会恨我，这粒珠子里的记忆就能告诉她，我曾经是真的存在过的。
    补天并不是很舒服的事情，山神说得没错，七彩护心鳞才是真正的天地异宝，我和娲祖带着四片护心鳞迎着大雨而上，在上面找到了一个大洞。
    那个大洞什么都补不住，只有血肉，可以让洞缝合。
    我跟娲祖开玩笑，这哪里是天破了个洞啊，这完全就好像是身体被划了道伤口，不停的朝外涌血，只有用血肉糊住。
    对于如何融合血肉，没有比娲祖这个拿不同躯体造人的更拿手的了，她原本是想用她自己的躯体的，可她都用了躯体了，谁来补呢？
    难不成她能自己用自己的肉，然后一边扯着肉一边去补这个洞？
    她当然也不是纠结的人，立马将我神魂抽出来，借着七彩护心鳞的神力，将我的血肉全部抽出，练成五彩泥，然后封住了那个大洞。
    血肉一糊，洞立马自己长好了，真的好像被划了一个口子一样。
    娲祖用护心鳞将我的神魂养着，只是她也没想到，我们俩都会还活着，更没想到，大雨过后，天地苍茫，娲祖造出来的人反倒滋出了事端来了。
    先是人类见许多神和兽在大雨中受了伤，将它们带回去圈养起来，然后就是人类许久没见娲祖，自己推出了部落的首领，跟着人类开始自己征战。
    娲祖劝过，但她补天所用神力太多，我又帮不上忙，她根本不是那些强壮的人类对手，只能呆在仙殿不再出去。
    山神的神庙被人推毁，他也只能到仙殿避难。
    我们后来看着人类一边供奉着神灵，一边又诋毁着神灵，他们开始供奉着自己的神灵。
    他们的部落首领，他们部落的勇士，他们自己——-
    但他们忘记了，最先的神灵。
    娲祖日日在仙殿看着人类相互残杀，看着不周仙山倒后，天生地养的生灵越发的少。
    山神说这都是她的错，这些人是她造出来的，现在人将天生地养的生灵杀尽，都是娲祖的错，那些生灵都是死在了娲祖的手里。
    娲祖第一次没有反驳，这个任性了几万年的少女，突然变得沉默。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任性下去了，她所造出来的人，已经成了天地间第厉害的神，神力甚至比她更加强大，他们吞噬着所有一切，一如当年洪水滔天。
    这些人不会死去，他们的身体来源于天地，可他们在娲祖精心教养下不用靠不周仙山，他们可以进食，可以吃各种东西，他们可以活得更久，可以掌控着这天下的东西更久。
    有一天娲祖突然告诉我，她有办法将这些事情处理好，但我要跟以前一样，帮她收拾后面的。
    那时人类已经征服了许多地方，他们已经开始觊觎着仙殿，觊觎着传说中的天生地养的娲祖，以及那天地间的异宝护心鳞。
    山神没有神力，只能躲在新建的木屋里，而我着实被人类烦得不行了，每每应战，他们要不就一轰而上，要不就用新造的武器，我总有应付不来的时候。
    这时听娲祖说有办法解决，我当然是同意的。
    可我没想到，她所谓的办法，就是拉着那些人一块入了黄泉。
    黄泉是山神后来取的名字，那天娲祖从仙殿一跃而下，身长如龙，金黄色的鳞片，带着光芒将她所造的人全部缠住，朝不周仙山拉去。
    娲祖是大地之母，她一入地，整个大地都开裂了，她所造的人了都跟着被淹没在黄土之中。
    山神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大地复又合上，以及在地上慌乱之间乱跑的人，朝我轻笑道：“你看，她从来没有问过我。”
    我也震惊了，她向来怕死，为了不死，可以折腾出无数的事情，最终却为了保全这片天地，还是死了。
    其实我也该恨她的，如果不是她，我想我也不会变成这样，更不会再也不敢见辰末。
    而辰末的神魂依旧养在七彩鳞中间，她被抽掉了记忆，连神魂都聚不拢，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再回来，但我怕，怕自己再见到她。
    娲祖化成了黄泉阴司，我用护心鳞入主黄泉阴司，主人类阴魂转生。
    而我这时才发现，她心间有着无数的恶念，皆是在造人后滋生出来的，也许她也知道，人类终究还是有着恶念的。
    我将她心间刻下无数的符纹，又用辰末的护心鳞镇住心脉入口。
    娲祖和我的护心鳞都杂着各种杂念，只有辰末的护心鳞，一如当初的纯净。
    这可能就是一个笑话，辰末兽性最强，却心思最纯。
    而山神却再也没有住在仙殿了，他神力虽然弱，可对付普通人，还是完全足够了的。
    他的山神庙被推倒了，他也不需要山神庙，就在山林之间游走。
    我去看过他几次，知道娲祖在离开时，跟他说了一些什么，可无论我怎么问，他都不肯告诉我。
    我也去过不周仙山的地底，以神魂的方式去的，白哲他们都并不是太好，似乎有美女蛇开始石化。
    其实这也可以理解，他们的种族以前造不周仙山的灵气存活，现在他们进入了地底，就得反过来，为不周仙山提供灵气。
    但点破又能如何？外面的人类十分平静，一旦美女蛇一族再出去，又是一番混乱，还不如让他们在这地底重归来处。
    只是我看到了辰末最后留下来的那个蛋，我不知道她在肉被剐下后，怎么会留下一个蛋。
    我不敢将蛋孵化，我怕她恨我，恨我亲手一刀刀交她的肉剐了下来。
    但我给蛋输入了神力，我和辰末都来自同一具躯体，阴阳和合，有我和她的神力，以后这枚蛋一旦能孵化，必定神力强大。
    所以，如果哪一天辰末将蛋孵化，这也是我们的孩子，一个我可能见不到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