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鱼

第二章 百川之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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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兴十三年七月,连城东市街上,知足酒楼的大门口锣鼓齐鸣,红绸在夏日的热风中上下飘飞,就连守在门口的那两只金貔貅身上也是披挂满了五色彩络,金银玉铸的脸上带着喜洋洋的傻气。
    今日的连城热闹非凡,连城人倾巢出动,早早闻讯而来的外乡客们操着一口不知哪里的勾勾话,也跟着挤在人群里。外来客中有的是他乡数一数二的富豪乡绅,一早便在知足酒楼定好了上房,没定上的则就近盘了几间小客栈,带着随从仆役将这小却日渐富饶的连城挤得满满登登。
    好一番车水马龙的盛景。
    谁教这知足酒楼的正主忽然向天下的大师傅们撒了道英雄帖,说是在七月知足酒楼五年大庆之时,他要设下百川之宴,宴上只要会做菜的都可以上来露一手,但所做之菜必须是鱼。海里的也好河里的也罢,但凡是能教人吃得进肚的鱼,均可上宴,且由酒楼东家亲自尝菜,若是能讨了东家的欢心对了东家的胃口,那这位胜者便可得“鱼将军”的名号,此外更有千两白银等等好东西等在后头。
    流言既出,最初并没什么太大反响,毕竟齐琇到了连城后为了少生事端而将酒楼面上的事都交由了齐宴接手,外人虽听过“食得连城鲈鱼鲜,不羡长生寿齐天”这句话,也知道连城的知足酒楼名满螭海,但从未见过东家露脸,纵然知足日进斗金,但谁能知道这千两赏银是真是假?
    细石落海无声,齐琇早料到会如此,便又派人放出闲话去,说连城知足酒楼的东家其实是五年前陇中齐家出走的的齐琇,为了躲避母亲的催婚而只身来到连城。有了陇中首富齐家的名号做加持,天南海北的师傅们这才信了,月前便纷纷而至,直教连城的天上飘满了挥之不散的鱼腥味。
    而今,七月廿二,知足酒楼那与后院住宿的厢房相连、宽广得能同时容下三架大马车的庭院中,摆好了桌案圆凳,前来赴百川之宴的豪绅们便顶着灼灼夏日坐在这幕天席地的院中,傍着仆从费力扇出来的凉风,仰着头抻着颈子焦急地向主位张望。
    酒楼大东家齐琇今日依旧是顶着乌银冠插着玉簪,却另换了身交领袍子,藏蓝缎面上暗绣着简笔写意的纹路,看起来像极了踏云高飞的雄鹰,极是英武;镶了白玉的腰带干净简素,并没有挂香囊玉佩那些恼人物件,四脚条案下露出藏蓝色衣摆,在衣摆之下是一双青面的锦靴。高鼻深瞳,眉似凛刀,细密的胡茬并不显得老相,若不是那张脸总是不苟言笑地微板着,他倒也算得上是个俊朗的男子。
    只是,他这挑剔作风还真令人不敢恭维。
    “鲫鱼豆腐汤,再简单不过的家常菜肴,你也能做得如此难以下咽。”
    本就低沉的声音此刻含了怒气,威严更甚,齐琇者这句话一出口,涎着脸站在他面前等赏的黑脸大汉的嘴角登时便垮了下去,连带着院中正在捧着碗赞叹鱼鲜汤美的客人们都是一愣。
    自辰时开宴时起,这已不知是第几个被齐琇斥责的“名厨”。眼前的黑脸汉子名叫赵海,是南方苏城登仙楼的掌勺师傅,在寒江以南的地界上名声响得很,如今到了连城,却被齐琇当众训了一顿,脸上自然是挂不住。
    “想不到咱们齐大少爷还懂做菜,”赵海拧着眉打量了齐琇几眼,眼神中带着凶狠的愤懑,“那您到是给说说,怎么个难以下咽法?”
    “鲫鱼太老,这是其一;葱姜不香,这是其二;煮得过火,这是其三。”
    齐琇拈着勺子,用勺子底拍了拍自己面前瓷碟中的那一小块鲫鱼肉和豆腐,抬眼看了看脸色微变的赵海,接着道:“不过,这汤的确很是鲜美,看来你并不是手艺不够,只是对挑挑拣拣的活粗心了些。留在我知足的话,月钱五两,包吃住,你若是心动便去后厨找孙席满罢。”
    月钱五两?还包吃住?
    这简直是就差包媳妇的美差事啊!
    原本沉着脸的赵海一听这句话,眼前一亮,忙不迭向他点头哈腰地道了许多声“多谢东家”,抱紧了怀里装着菜刀的小包裹一溜烟便奔后厨去也。
    侍立在主子身边的齐宴,眼尖地瞧见他挑了挑嘴角,似是高兴,当下便在心底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说了这么大一通,无非是先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好让心眼实诚的赵海觉着月钱多,从此便死心塌地地在知足掌勺。
    知足知足,自家主子这大胃口还真是不知足啊。
    他抬头望了望院中长长的队伍,无奈地清清嗓子,扬手挥了挥袖摆,高声唤道:“下一个!”
    队头上来的,是个长发束成马尾的年轻泗洋人,这泗洋人穿着一身泗洋的袴袍,长长的袍袖被细麻绳吊在肩上。
    齐宴唱过厨子的名字,菜紧接着便被端了上来,两个赤膊伙计架上来一口沉甸甸的大锅,哼哧哼哧穿过庭院,待到了院中央的大圆桌前,这才小心翼翼地轻轻放下。
    那泗洋人大周话说得很是流利,看着大汉卸了锅,忙上前几步,掀开锅盖,献宝似的对着眼珠子快要瞪出来的外客们道了声请。
    齐琇身量高,即便是坐在椅子上,也能将那锅中的东西看得一清二楚。
    “河鲀?”他饶有兴味地挑挑眉,看着那泗洋人端出切成孔雀开屏的河鲀片,自得地向富绅们展示着,“听说这玩意是你泗洋王公贵族才能吃得起的东西,但它可是有剧毒的。”
    刚夹了一筷子河鲀肉正急不可耐地想蘸醋汁尝尝鲜的大肚乡绅们,闻言登时便停了手。
    “齐老板,”泗洋人抬手将笑眯眯地端着盘子,走到他桌前伸手为他的新碟子里夹上一筷子冰块冷过的新鲜河鲀,“您这样好见识的掌柜还真是不多见,诚如您所说,这河鲀确实有毒,但在下已然挑干净了它的内脏,并不妨事。”
    “是么?”
    齐琇拾起干净筷子,意兴阑珊地戳了戳那晶莹剔透的鱼肉,冷笑,“可我为何要相信你?又为何要拿自己的性命以身试鱼?”
    泗洋人嘴角僵了僵,瞬间便沉了脸,硬声道:“齐老板,您这么说是在责备在下学艺不精么?”
    “你学艺精不精与我何干?”齐琇冷嗤了一声,“只是齐某过于胆小怕事,不敢动筷子罢了。”
    “齐宴,请这位师傅下去。”
    那泗洋人还想辩驳些什么,却被高壮的伙计们捂着嘴架了下去。冷汗直冒的客人们默默对视了几眼,个个垂了首不愿做声。
    素闻齐家大公子生性多疑,心防极深,他们本以为是外界的传言过重了,但今日一见方知这是真的。
    早上的时候就有位做了条怪鱼的厨子被扔了出去,现在这难以断定是否真正有毒的河鲀也被他一并抛开,看来这齐琇还真是——
    “多疑。”
    一道清冷的女声忽然响起,带着淡淡的嘲弄笑意,恰似一捧山间清泉,拂过再坐者的心头,令在烈日下苦熬了数个时辰的客人们不自觉地心下一松。
    耳尖的齐琇早已听到这声暗含讥讽的话语,抬首向院中望了望,最终将视线落到长长的厨子队伍中。
    “姑娘说的不假”深棕色的瞳仁微转了转,他放缓了目光在人群中不紧不慢地梭巡着,“齐某不但生性多疑,且还视财如命、贪生怕死。”
    “呵,”那女声轻笑一记,似乎并不相信他的话,“齐老板还真是风趣。”
    齐琇找了半晌,终于在长龙中寻到了那抹青色身影。
    隔得太远,他只能隐约约瞧见一截绿沈的衣角,在清一色的棕黑短褐打扮的男人中间,甚是显眼。
    “齐某看姑娘也是知风趣的人,既然姑娘也是来赴百川宴的,何不出来教齐某领教一下姑娘的手艺?”
    沉绿色的衣摆微动,人群中忽地掀起一阵青白的浪潮,齐琇眼前一花,竟觉那女子行步间有水波泛起,正欲定睛细看时,却发现她已走出人群,在院中央处站定,隔着大圆桌与他遥遥对视。
    这女子穿了身青色衣裙,上沉下白,像极了远看乌碧近看清透的浪花;一头乌黑长发细密莹润,被阳光一照便笼上一层蒙蒙光晕,碧蓝得近乎大海,打量的视线一点点越过她莹秀的白皙面颊,最终落进那双清可见底的双眸间。
    齐琇被她那双清透的瞳仁狠狠攫住了心魂,一时间竟觉自己仿佛被她看尽了心思,忍不住微怔了怔,再难移开视线。
    四周的客人们见敢与齐老板呛声的竟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又惊又奇,个个以袖掩口,垂首与身边人切切查查起来。
    “这小丫头胆子还真不小,敢呛齐大公子的声。”
    “这姑娘到底是年轻,胆大包天啊,她也不想想若是得罪了陇中齐家,哪还有好日子过?”
    “我说现在这姑娘家家的怎么也开始做起厨子了,还是想来借着上爬,勾讨得齐大公子欢心啊?”
    “哎呦,怎么是个女子。长得倒是挺漂亮的,身段也挺婀娜的,就是说话当真不饶人啊。”
    “虚张声势罢了,等会可有她哭的时候。”
    “······”
    “齐老板,”女子对周遭的嘈杂秽语充耳不闻,淡色的唇角一勾,挑起一个半是轻慢半是挑衅的弧度,对齐琇道,“只怕我的手艺,入不了您的眼,更讨不了您的欢心。”
    齐琇还是头一次见如此伶牙俐齿的小姑娘,一时间心底的兴味被她勾起,不禁愈发觉得有趣。
    “这位姑娘,”他抬手在半空中拍了几下,示意正在交头接耳看热闹的客人们安静,“你还未曾试过又怎能知对不对我的口味,难不成你这是怕了?”
    “人有三魂七魄,能感五音五色,我也不过是常人之一,难道不可以怕么?”
    “自然可以,”原本笑意淡淡望着她的齐琇骤然便沉了脸色,阴鸷的眉宇间竟有隐隐的杀气蒸腾,“但在我的地界上,你怕与不怕可是由我而定的。”
    “劳烦姑娘报个名姓,齐某也好教人将你做的菜端上来。”
    乌泱泱站满了人的院中出奇的寂静,来赴宴的富绅也好来看热闹的相邻也罢,均被忽然变了脸色的齐琇吓了一跳,众人转头看看亭亭立于院中、丝毫不见惧色的女子,满头雾水。
    “既然齐老板愿青眼以待,又怎有不从的道理,”女子偏了偏头,仍是似笑非笑地望着齐琇,“我叫鱼川,鲈鱼的鱼,百川的川。”
    齐琇脸色稍霁,挑眉反问道:“鱼川?为何取了个如此古怪的名字。”
    “名姓不过是为了方便在世间行走,齐老板这是觉得有何不妥么?”
    “自然不是,”齐琇听了她这通抢白,倒也不恼,“鱼川鱼川,鱼跃之川,如此隽永深刻,齐某又怎敢异议。”
    四下哄笑。
    待笑声渐歇,齐琇这才轻笑着向身边呆立良久的齐宴招招手,“上菜吧。”
    齐宴赶忙清了清嗓子,朝着后厨伙房的方向高喊了一声,“鱼川,请菜!”
    不一会便有后厨的伙计按着方才给泗洋人上菜的样子,端出了个铜锅盖罩顶的盘子,一路穿过气氛古怪的庭院,最终将这道菜稳稳当当端到了院中的圆桌上。
    “齐老板,”鱼川淡声向上菜的伙计道过谢,抬手握紧了锅盖,道,“我才疏学浅,这道松子桂鱼便献丑了。”
    齐琇自主位望着盘中那条桂鱼,见其果真蓬松若松鼠的尾巴,本应弃之不用的鱼头上的鱼鳃被撬开做成了活灵活现的松鼠耳朵,配着盘中红澄澄的卤汁,酸甜的诱人香气便荡进风中,看着好看闻着又极是开胃香甜。
    他喉结微滚了滚,不动声色地看了鱼川一眼,这才招手示意上菜的伙计将鱼分给自己及在座的来客。
    早就被酸甜香气勾起馋虫的客人们见终于上了正题,对齐琇抬手虚让了让,便眉开眼笑地尝起鲜来。
    “嘿呦,这小姑娘还真有两下子,这味道没比我在余城山澜居吃的差。”半晌,坐在齐琇右手首位的长胡子咂咂嘴,率先慨叹出声。
    “外酥里嫩,卤汁酸甜,是有那么点火候。”
    “好吃是好吃,但别的大师傅端上来的可都是些珍奇做法,方才那泗洋人连河鲀都敢拿,明显是下了功夫的,也就赵海和这小丫头敢拿这些寻常菜式探探险路子。”
    “管他什么险路子偏路子,能得齐大公子青眼就是好路子。”
    “······”
    庭中客人们才尝了两口便又开始议论纷纷,有的在赞赏,也有人在不满地控诉着菜肴的平常,眼瞧着场面就要失控,齐宴急得活像热锅上的蚂蚁,正想请主子做个主,一低头却发现齐琇正盯着瓷碟中剩下的那层浅浅的卤汁。
    若有所思。
    齐宴嘴角一垮,瞬间苦了脸。
    怎么连主子都这样,明明鱼姑娘做的松尾桂鱼和孙席满做的没什么不同,看起来闻起来都是同一条鱼,为何主子见了孙席满做的便一筷子扔了,见了鱼姑娘做的便——
    “松子和胡椒,”原本垂头沉思的齐琇忽地开了口,一双深沉的鹰眼直勾勾地钉在鱼川身上,“你知道我是陇中人,所以在腌鱼料里头加了那么一点点辣,再加上隐隐的松红香味,比起孙席满那个蠢货可是要高明多了。”
    见主人开口,四周很快便静了下来,几个根本没尝仔细的富绅被齐琇这几句话臊得老脸一红,赶忙闭上嘴老老实实漱口喝茶,一面又瞪圆了眼睛提着耳朵仔细听他二人之间的动静。
    “齐老板好见识,”鱼川弯了弯嘴角,眸中含笑地望着他,似是赞赏又似是戏谑,“不愧是一月间吃穷了连城渔村老底的人。”
    周遭又是一阵隆隆哄笑。
    “咳,”齐琇耳根一热,忙清咳一声掩去心底的羞窘,“年、年少轻狂罢了。”
    “年少轻狂?”
    鱼川眸光一转,视线滑过他鬓角隐隐现出的那几根银丝,又在他上唇及下颌的胡茬上绕了几圈,这才重新落到他的眉宇间。
    “齐老板这一把年纪还用年少轻狂四个字,就不觉得好笑么。”
    一、一把年纪?
    齐琇被她这句话戳中心中痛处,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不免较起真来。
    “一把年纪?”他难以置信般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呵,鱼姑娘似乎对齐某心怀厌恶,否则又怎会言辞咄咄。”
    鱼川轻笑了笑,道:“在连城,还没有人胆敢对齐老板心怀不满,更及不上厌恶。”
    “哦?这样说来,姑娘不是连城人,既然如此那为何要特意离家来赴这百川之宴?”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话虽是这样说,可鱼川的眸光微闪了闪,似乎是想要掩藏些什么。
    “齐老板开出的条件如此诱人,我又岂有不凑热闹的道理。”
    齐琇隔空深深望了她一眼,忽地扶案起身,背着手慢慢踱到庭中央的圆桌前,最终在与她相隔一步远处闲闲站定。
    纵然鱼川较连城女子更为高挑些,但齐琇依旧要比她高出一个头,此刻又靠得如此之近,教他垂头垂得很是辛苦。
    “是么,”他忽地俯下身,拢紧了眉头认认真真地打量起她来,“可齐某却觉得姑娘并不是那种追逐虚名浮利之人。”
    鱼川并没有向后避开,也没有在乎四周的惊呼声,甚至并未觉得他的举动在世俗的眼中是多么的失礼。
    “世人眼中总有千般万象,齐老板这般认为,我倒也无法反驳。”
    齐琇沉默了好一会,这才直起身来,高展双臂在空中拍了拍手,示意客人们朝他看。
    “各位,今日至此,齐某心中已经有了‘鱼将军’的人选。”
    他轻提了一口气,转脸朝着长长的应征长龙一抱拳,朗声道:“今日的百川之宴胜者便是这位鱼姑娘,多谢各位大师傅捧场。各位若是有想留在知足的,今日在此均可到齐宴面前报上名字,若是能通过后厨孙大师傅的考验,从此便会与赵师傅一样,月钱五两,包吃包住。”
    原本可惜的啧声瞬间便做了欢呼的浪潮,人们的心魂早已被五两月钱勾走了,此刻哪里还有心思再管“鱼将军”的事情,纵然赏银千两,但谁知道齐琇会不会将这笔巨银悄悄扣下。
    “鱼姑娘,”齐琇笑望了一眼被汹涌人潮挤得惊慌失措的齐宴,转脸对鱼川道,“齐某十分欣赏姑娘的手艺,千两赏银定会兑现承诺,只是不知姑娘可愿到鄙府上任掌厨之职。除月钱七两外,还会有独居的幽静小院,鄙府的下人十分懂事,想必不会冒犯到姑娘的清净。”
    鱼川并未直面回答,反倒绕了个圈子反问道:“你似乎很笃定我会答应你?”
    齐琇勾起嘴角,笑得颇意味深长,“姑娘既是为财而来便没有不接受的道理,只是怕令尊令堂——”
    “我是个孤女,”鱼川轻声打断他的话,“四海为家惯了,并未什么后顾之忧。”
    齐琇嘴角的笑意猛地一僵,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原本看她这周身的气度,并不像是在灶台案板间讨生活的厨子,莫说身上衣物的布料实属上乘,手上没有常年劳作留下的老茧,脸上也不见油烟熏出来的灰颓。
    他本以为她是谁家的大小姐,被远在安城的母亲借故推来想要说亲事的,为了讨他的欢心还特意学了道菜,毕竟这些不入流的手段当年他可是没少捱过。
    正暗自愧疚间,齐琇忽地听到眼前之人轻笑了一声。
    “齐老板莫不是在想我是个为了接近你而特意学了几道菜的大家小姐?”
    一语中的。
    齐琇心口一紧,“你——”
    “我虽不会读心,但行走江湖总要会些察言观色的本事,”鱼川漫不经心地摆摆手,“齐老板不必多虑,这天下又不是只有陇中齐家才算得上令人觊觎的豪门大户。”
    “若我真有那所谓的野心,要做飞上枝头的凤凰,也要擦亮眼睛好好找个年轻才俊翩翩少年什么的。”
    说着说着,她丝毫不顾周遭的嘈杂,向脸色微青的齐琇身前轻踏了一步,唇角微弯,仰头与他对视。
    “您说对么,一把年纪的齐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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