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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的一早我便与尤滢秀带着众多侍从和物资一起去了城外。
尤滢秀和我一样从未见过如此惨况。灾民分散得坐在城门外不远的一处小道,绵延千米,空气中散发着汗水发酵和动植物腐败的融合气味,令我有些微微作呕,可是我强忍着并没有作声。身旁的尤滢秀却是禁受不住,转身就想走向城门。
“滢秀。”远处传来呼喊,尤滢秀立刻转身奔向声音的来源,果然是多日未见的李承昭。“你怎么跑来了这里?”
“我……我想来帮,不,我……我想你了。”尤滢秀出乎我意料得十分主动,含情脉脉的凝视着李承昭。
“我……我也想你,可是最近事情太多,而且你的父亲……”
“我都明白,今天我确实是想来见你。可是看见这里这种景象,我也想为你分担一些。”
李承昭也只是轻抚了尤滢秀的头发就匆匆撒开了手,然后就帮助我们分发粮食和棉被。看着两位小青年的默默无言我也只能痛骂封建社会的礼教。
洛筎筠和父亲一早就来给灾民治病了,她正忙于治病,对于我们的到来毫不知情。
“父亲,许多病人的症状十分奇怪,身体多处呈现一种腐烂的状态,可是这种腐烂又不同于人长期泡在水里的状态,倒像是……”
“像枯树长时间处在半干半湿的状态下造成的腐烂。”我不禁插话道。而且这些人面容憔悴,骨瘦如柴,像枯木一样毫无生气,只是躺在地上费力得喘息着。
洛茹筠回头向我点头示意,洛老先生接话说:“即便世间疑难杂症无数,行医之人仍要对症下药,这便是我们的职责。只是这病,老夫行医数十年也不曾见闻过如此病症,一时也难以拿出可行的办法。外部的病症只能先将其作为疮毒之症,至于其内里,脉象平稳并无不足,看上去也只是需要滋补的食材。可是……”他也只是摇摇头,只能按照目前所诊症状开药,并嘱咐患者多进食些食物。
“快点分发完这片就走吧,这种病怪瘆人的,万一是传染病可就不好了”尤滢秀拉着我偷偷说道。
我没有搭话,只是思考着这蹊跷的洪水。皇城也就是内城所在是个洪积扇,外河正好在城前转了个弯径直向东,此处河流很宽,常年风平浪静。此次上游突发洪水,许多人都被裹挟着冲到了此处,甚至一度导致洪水差点涌进城内。可是近几日天气晴朗,雨水甚少,故而这洪水十分蹊跷,让我也不禁对这种异常的病症有些好奇。尽管我不精通医术,也不认识这些人,可是我也希望帮上忙。于是我嘱咐尤滢秀自己注意安全后,便帮助他们一起包扎病人。
当我正准备替一位年仅十一二岁、正昏睡的小女孩包扎臂膀时,她缓缓睁开眼看见我以后就猛然“啊”得叫出声,向远处双脚并用得退着,仿佛十分惧怕我。我十分不解,以为她是应激综合征之类的,便亲切的笑着说:“孩子,不用怕,姐姐来替你包扎伤口,然后还有很多好吃的给你哦,这样你的身体很快就好起来了。”
然而听了我的话,对方反而更加害怕了,突然大叫:“她就是那个长发的女人!”
霎时间所有人都看向我。
“什么长发的女人?”我问道。
这个女孩身边的人仿佛突然想到什么,纷纷开始戒备的看着我,充满了敌意。
“什么长发的女人?”我迎着这些目光,依然笑着问道。
沉默许久,离那个小女孩最近的一个男人说:“这孩子体质特殊,从小就能看见许多不干不净的东西。据她说,在洪水快来之前,她看见山坡上,看见……”
“看见什么?”
“看见一位全身闪着金光的女子,披着的长发仿佛根茎一般生长,将山上的树全都连根拔起。结果没过多久,洪水就来了,所有的树不做一丝抵抗,全部被水冲走。”
我只是微笑着沉默不语,子不语怪力乱神。树木倾倒,不过是水土保持不好造成了植被流失。然而我无法解释给这些迂腐的古代人听。
“这个,这个姐姐,长得很像我看见的那个将树木全部拔起的女人。”那个污蔑我是妖女的女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你说我像,哪里像了,我的头发正常,容貌正常,我这么有爱的姐姐怎么会是什么妖女呢?”我微笑着问。
“是啊,你不会看错了吧,她可是宰相的千金,还特地来照顾我们这些流离失所的百姓,不会是什么妖女的。”边上的人纷纷说着。
“不,她的身上有着同样的光芒,虽然微弱但我确实能看见,而且”她仍然哭喊着。
“而且什么?”
“而且那些像根须一样的光芒全都冲着我,好像也要把我变成那些树木一样!”
“孩子,你肯定是累了。我这里有点食物,吃饱了好好睡觉吧。”我努力保持着微笑给她递去食物。可是被她“啪”得打在了地上,滚烫的汤水溅洒在我的手背,让我不禁吃痛的跳起身。
“没事吧。我给你擦些药。手留疤了可不好看了。”洛筎筠听到这里的吵闹声早就走了过来,正好看见我原地甩着手。
然而当她用水擦净我手的时候,却惊异得发现我的手仿佛不曾受过什么烫伤,而我也不觉得什么疼痛了。
“你看,果然是妖女。”那个小姑娘旁边的碎嘴婆子开始插嘴了。
我回瞪她一眼,反而吓着那个姑娘又继续哭喊。
这种情况实在太烦人,我只好摆摆手走开,希望洛筎筠能够替我稍微安抚一下人群。然而我低估了所谓流言蜚语的破坏性。
“这就是团儿说的那个妖女。”
“不会看错了吧。”
“怎么会,我家婆子之前身体萎靡,而且突然形态疯癫,团儿就说她身上也是有什么脏东西,走了很远去求的感业寺的大师,没几天还真就好了。”
“你这事谁不知道。上次刘大财主要买地做买卖,不还给了团儿一点碎银子让她去看看,结果还真看出了点什么。后来刘财主逼问了牙倌,嘿果然,那地原来死过人。”
“这事我也知道。就早几年,那家男人据说本来是死了,他娘子也藏着掖着没吭声,好像是怕别人夺她家产。结果嘿,没几天,这女的倒是死在了城郊,男人活过来了。这男的给她风光大葬,棺椁里还被盗过几次。可惜的是好景也没过多久,这男的就死了,确确实实死了。他家的亲戚把财产一抢而光,偌大的家业就这么破败了。”
“是啊。那屋子周围的人都有说过晚上好像听见什么哭声,但是刘财主哪里知道,这不差点被骗。”
“看来那哭声是真的啊。哎哟,我还以为是王麻子瞎编的。”
“可不是真的吗,连团儿都看出些门道了。啧啧。”
“那这不就是说这个宰相家的千金是妖女了?”
“我看不是,八成是被附身了。”
“对肯定是被附身了。”
“妖女还我房子!”
“妖女害得我这幅样子!”
“她父亲不是宰相嘛,搜刮那么多民脂民膏,给我们重新买地安家总能做到吧。”
“尤宰相可不是贪官啊。”
“你以为你看到的那些就是真的啊。当官的谁屁股干净!”
“就是,给我们个交代!”
也许是饥饿,也许是失去家园的恐慌,也许是因为失去了一些而产生的无畏,让他们开始变本加厉的声讨。对于这群乌合之众任何解释的理由都是空洞,他们的智商此刻只是负,他们要的只是宣泄。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我竟然成了这场莫须有的口诛笔伐的中心。尽管我一直在往回走,但那些窃窃私语一直如影随形,慢慢变成了大声抗议,直到第一个碗向我砸来。
然而城外的驻兵并没有多少,李承昭好像去了上游查看洪水原因,那些随从家丁这时也没有出现帮我,洛筎筠弱小的身躯被挡在了人群之外,此刻只有我孤立无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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