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意之星垣皇后

第一回 中秋夜缺月不盈满 武墒帝横棒打鸳鸯

    [] 最快更新!无广告!
    宫阙万间,靡音霏霏,对月当歌,今夕是中秋。
    秋白害了红包,今日便没来。想他秋白平日里何许生龙活虎,进宫前见他遮掩满脸红包样儿也不免好笑。风浅被母亲唤来同坐,余家便只来余将军,一人尤其易寻。
    宫中女眷饮的是果酒,不似烈酒烧喉,有滋味,确也有后劲。杯杯下肚,惆怅难散,更觉昏沉。
    风浅想家了。
    台上一曲胡旋转到极致,胡姬的眼波得秋风送上皇座。风浅顺着望去,皇帝正对着南瓜羹凝神。皇帝不是那般好色之人,每每有这个想法,她又得打消这个念头。
    如若不是,她风家为何骨肉分离?
    皇帝今年忽然要大办中秋宴,从五品以上官员,后宫妃位以上嫔妃尽数到齐。真该叩谢皇帝。风浅眯着眼睛去寻找父亲的身影,地点选在殿外秋水榭,尽管千枝烛台亮起,也依然有些昏暗。
    盛婉喻偏头轻拍着风浅的手背,牵唇淡笑。风浅摇摇头,示意无碍。
    “爱妃在笑何事?”皇帝语气轻松如侃家常一般,却使母亲脸色陡然转凉三分。
    “臣妾就是见着了浅浅,心里高兴。”不疾不徐,不扬不抑,语气语速都恰到好处。话罢,风浅便察觉无数视线直射而来。
    “如此,浅浅也不必在余府陪伴余老太。余老太如今身体安康,日后不如回宫陪母妃和朕。”武墒帝还不顾地发笑着。
    满席议论。
    今年因为余老太太意愿,风浅确实住在余府,年前在宫里也是日日入国子监。外人看来,风浅不曾于宫长住。
    风浅怔怔看向母亲,盛婉喻从容地牵唇:“如此甚好。臣妾多谢陛下成全。”
    盛婉喻不是没有听懂皇帝话里的意思,而是她清楚,皇帝不会罢休。
    “爱妃客气。浅浅也是朕的女儿,朕也希望能常见到浅浅。”
    风浅没有看见皇帝笑得胡子翘起,她只见酒杯里的自己挂着牵强的笑,如此丑陋。
    众人斟酌着皇帝玉言,不免错愕,瑜妃母女如今这般受宠?
    “陛下,凤浅郡主同余秋白有…”有大臣出声提醒。
    “有何?余秋白那小子是有婚约的。浅浅住在余府,多有不便。听闻同余家有婚约的风婳不日前逝去了?风卿家节哀。”武墒帝脸不红心不跳,煞有其事一般。
    满席震惊之余也不免感叹,皇帝扯起犊子也是一道一道的。
    风浅浑身一震,手背上细微的痛感是母亲安抚的轻拍,她低头苦笑,硬着背脊听着。
    “承蒙陛下恩泽。是小女命薄,无缘同余将军爱子结为连理。”
    “是犬子福薄。风大人节哀。”
    前一句波澜不惊,是文官的从容。后者语气半愁半怒,是武将的直率。风浅喉间刺痛,卡着一口果酒难以吞咽。
    皇帝这话忒狠,一招阳谋版狸猫换太子就如使哑巴吃黄连,叫人敢怒不敢言。
    当年瑜妃一事,雪片一样的奏折呈入宫内都如石沉大海,朝堂上也常被皇帝带偏了话题。武墒帝这辈子最荒唐的事莫过于此。政治上,他是明君,风卿是忠臣,此事无碍朝政。许是体谅武墒帝,有威望的几个长老都不曾抨击。毕竟他自律了一生难得放纵。
    朝臣心里清楚,都不做声。
    “鄙人膝下还有一子风铭。今年十七,将军若不嫌弃…便请陛下赐婚。”
    风卿是补偿的意思,余政忙忙惶恐道,“老夫亦有此意!我余家三女花楹年仅六岁,二女余惜年方十七可嫁。若不嫌弃,便由陛下做主。”
    “哪里会嫌弃?余府才女辈出。余惜才女名声在外,就怕余二丫头看不上犬子。”
    武墒帝很乐意这个人情,龙心大悦:“如此甚好。朕即刻下旨赐婚!余二丫头嫁出去了,余老太该放心了罢?”
    风卿和余政正要谢恩,武墒帝挥手,“今日中秋,朕同诸位是君臣亦是家友。无需多礼。”
    席间道贺声、议论声,声声不绝,数道意味不明的目光在风浅身上扫来扫去,风浅猛灌一杯酒。
    那些眼神可真是如同刀子一般。
    酒水从红唇中倾泻而出,滚落在衣襟中上,在傅睿熙的眼里,仿若佯装腊梅的一束娇花,在滂沱大雨里掩饰无助。
    “儿臣有异议。”
    熟悉的嗓音在此时那样突兀,风浅抬眼望去,便见傅睿熙认真禀道:“我朝郡主从无一人在宫内生活。也是如此,瑜妃娘娘才会应允余老太太带凤浅妹妹长住余府。”
    “太子有理。朕疏忽了。”皇帝略沉思一会儿,众人皆以为皇帝要作罢,便听得皇帝道:“我皇室之女,也无人出生是郡主。是朕疏忽。潘德恩!如今公主府可有能赐的?”
    潘德恩躬身道:“禀陛下。京城四座公主府已赐下。公主府还需另修,小公主也居宫内。前日里有四个宫才修缮完整,国库花费不少银子。依奴才看,公主只能暂住宫中。”
    “那便让礼部给浅浅拟个公主封号,明日呈上来,居韶华宫,封地,云州麓山县罢。”
    潘德恩唱个喏,迅速退下安排,旁人一句话也插不上。
    皇帝免了谢恩礼,后头有个什么人说了什么话,风浅也不曾记得,她好似行尸走肉一般,只顾斟酒。人皆道酒可消愁,诚不欺我。
    “只是你我都猜想陛下留你我有用处。为娘希望你平平安安的好…你可怪母亲?”盛婉喻斟酌了许久,见她这般,终于禁不住道。面上漫不经心赏着歌舞,口气满是急切。
    风浅强强撑起笑容:“女儿明白…还有父亲哥哥也明白的…”
    盛婉喻垂头,低低哽咽了一声,两滴泪打落在她们交叠的手上。
    “女儿的用处必然不是坏的地方,陛下对女儿极好呢。”风浅出口安慰,却见盛婉喻又轻轻拭泪。
    风浅自觉说错了话,无措地安抚着盛婉喻,说了好些话,才安抚下来。母女俩强装从容,低头饮酒。
    思及那晚,最清楚的也就是酒的味道和母亲。台上的歌舞节目风浅一概不知,平时从容不迫的母亲那夜却无措地流泪,轰然砸在风浅的世界。
    当年乘轿离开风家也未曾见到母亲像那晚同孩子一样的怯弱无措。前头皇帝横棒打鸳鸯她都记不清了,满脑子都是母亲落泪地模样。
    此后在风浅的生命里,常常会忆起那夜来鞭打着自己死撑于世。
    而那晚,所有美色佳肴也在他的世界里化作虚影。
    他的一生运筹帷幄,每每逢高处受万民朝拜,他总会反复提醒自己,还有人他难以护其周全。就如那夜风浅抱着瑜妃佯装坚强,眼里涣散了星光。
    而他似是相隔整条星河,手执酒杯却只能远观,踏入便会惊醒她的伪装。也自那晚起傅睿熙头次嫉妒余秋白,那个可以踏入她世界的余秋白。
    挨到宫宴结束,已临近宵禁。潘德恩办事效率极高,派了一队宫女便来请风浅去韶华宫。盛婉喻放不下心,将宫女采词安排在风浅身边,好生叮嘱一番才作罢。
    出了酒宴方觉酒劲上头,以往从未饮这般多的酒,怕若非果酒,御前失态也绝有可能。风浅将头靠在撵上养神,脑子里却如浆糊一般,糊着一晚的心事。
    采词是个稳妥的姑娘,见风浅如此也不叨扰她。有条不紊安排宫人。风浅撇开浑身的不适,禁不住道:“采词来宫中多久了?”
    “回公主,奴婢来两年了。”采词的声音不娇不媚,好比环珮铃铛清脆,听着舒坦。
    “仅是两年?宫中大宫女怕也未有你这般稳妥的。”
    “那公主给奴婢升阶罢?”
    “自然。我韶华宫的大韶华便是你了。”风浅咯咯笑了几声,还未休止,胸口猛然一闷,猛咳起来。
    奴才们急忙放下步撵。采词给顺着气,急忙唤人回宫拿大氅,“奴婢该死,是奴婢不周,这番夜凉,公主可得撑着。”
    “无…咳咳咳…”一句话未说完,风浅又猛地咳嗽起来,跌坐在撵边。
    宫婢们急了,赶紧去请太医。风浅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捂着胸口像是要咳死去。
    采词抱着风浅送暖,方才好些。却也只是小歇一会,气还没喘完,风浅又大咳起来。
    韶华宫离后宫甚远,与东宫对头,除了东宫,极少有人来。此刻离东宫还远。一众婢子见她咳得像是快死一般,都急得团团转。
    如今风浅在她们眼里,可是皇族受宠的公主,怠慢不得。
    ------题外话------
    坚持日更ヾ(●′?`●)?哇~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