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快更新!无广告!
不可否认, 公孙昊这一招从“群众中来, 到群众中去”的策略用的十分及时且高效。高源世家自持高人一等,自古“自上而下”的宣传都没有百姓“自下而上”的动员来的彻底, 亲切。经过近两年的历练, 公孙昊傲骨不减, 但那份傲气却趋近平和, 一块璞玉被乱世不断打磨雕琢,终究成了一块好玉。
只是那些行侠仗义的故事太接地气了, 燕平自觉自己是个军人,又不是街头卖艺的说书人, 着实是演不出公孙昊要求的“大侠气质”。
燕平决定甩锅,推脱道:“将军,我觉得景之更适合这个差事。”
薛景之顿时嚷道:“临阵脱逃可不是我们越骑军的作风啊!”又赶紧看向萧慕延,“您说是吧。”
谁料萧慕延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反驳, 好整以暇问燕平:“理由呢?”
燕平显然很有准备, 立刻道:“首先, 景之经验就比我丰富……”
话未说完,就被薛景之匆匆打断:“我怎么就比你丰富了?”
燕平看了他一眼, 悠悠然道:“跟官兵打交道的经验。”
薛景之:“……”这还真不好反驳,他独自镇守靖平,近要应付王泰,远要应付鲁王, 着实是经验颇丰。
“其次, ”燕平咳了一声, 果断道:“景之长得也好看啊!”
薛景之:“……”卧槽,你还能更不要脸吗?!
“难道不是?”燕平环顾了一周,薛景之硬是半句话也憋不出来,只能可怜兮兮的望向萧慕延。
萧慕延不愧是一军主帅,此刻还能绷的住,只是燕平再扯个三四五六条来,他恐怕主帅的形象也要裂了,赶紧道:“临阵换帅视为不详。更何况,燕平你与公孙昊相处半月,早已有默契,这件事便交予你二人,务必要在威州扬我越骑军威!”
薛景之顿时松口气,而燕平则是心死如灰。萧慕延将公孙昊在威州的做法告诉了柳淑淑,柳淑淑不由感叹真是一点儿都不能小觑古人的智慧。
或许古人没有明确的信息战,舆论战这样的概念,但他们能够在实践中摸索出来到底怎样做才会更有利。柳淑淑当即结合自己见过的舆论战案例,给萧慕延与公孙昊提供了好几条思路,让他们能够形成更加完整的体系去宣传。
自古官方支持最为致命
柳阔见他们他们这“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宣传搞得热热闹闹,终于在连威州主要城郡的百姓都开始传送越骑军的事迹后,柳阔提出要办书院。
“百姓固然重要,但读书人的笔和嘴自古也都是一把利刃。不少人对这些学子们是又爱又恨,学子们虽然天真,但一腔热血不假。我北方的读书学子万万不可被那些藩王拉拢,只不过如今靖平还没有成立书院的本钱,没有大儒,也没有学子回来靖平。”柳阔思量道,“倒不如以靖平的名义在别处立一处书院,或者一开始挂个名儿也行。”
公孙昊道:“我公孙家的族学倒是可以一用。”似担心萧慕延等人误解,又解释道,“我公孙世家的族学不仅仅是招收本族子弟,族学内还招收威州各郡的寒苦学子。”
听闻是这样,柳阔倒是十分有兴趣。柳淑淑却敏锐的发现萧慕延有些不对劲,不像是不喜,却是一种很隐晦的抗拒。
但古代书院相当于舆论阵地,它的作用不仅仅是教书育人,更多的是培养一批政-治上的支持者。萧慕延却表现出一种抗拒,这倒是令柳淑淑十分不解。
柳阔与公孙昊讨论的越发热烈,萧慕延的脸色就越难看。突然,柳淑淑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柳阔一愣,下意识道:“差不多快午时了吧。”
柳淑淑:“这都说了快一上午了,不如先摆膳吧。”等众人都起身去偏厅时,柳淑淑刻意落后一步,与萧慕延坠在最后。低声问道:“你……刚才怎么了?”
萧慕延不解的看着她。
柳淑淑叹道:“刚才若是我兄长与公孙公子继续说下去,你都快要吃人了。你不喜欢公孙公子家的族学吗?”
萧慕延摇头:“他们说得很好。我……我是因为别的事罢了,与他们无关。”
见萧慕延此刻没有想说的意思,柳淑淑也不催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结,等什么时候他愿意说了,她自然也愿意听。
此后几天,关于书院一事萧慕延交给了柳阔去办。如今靖平兵多,百姓也回流了不少,但高级将领和得用的官吏少的可怜。利用公孙家现有的族学办书院到底不是长久之法,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办起书院,就是能请到当世大儒来当祭酒。
只不过当初许多大儒都随承平皇帝南迁了,留在北方的只有寥寥数人。要么是不出山,要么早早的被各地豪强们视作宝贝一样留在领地,轻易是不会让他们离开的。而且纵然有大儒来靖平,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收的。万一此人与萧慕延政见不合,岂不是自找麻烦么。
时值六月,威州的舆论战打的轰轰烈烈。公孙昊更是以本家身份要求公孙衡重新核定族学的入学标准以及编撰部分教材。此时此刻公孙衡是不敢再小看这个本家族侄,可他也有自己的考量。一旦公孙世家的政治倾向发生改变,势必会引来威州各世家的注目。难道真的要摆在明面上支持萧慕延了吗?
公孙衡颇为犹豫。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公孙昊哪里看不出这些老狐狸的想法,冷笑道,“七叔又想得到靖平兵力的庇佑,又想讨好刘昱瑾,这天下哪有这么美的事。军中做事最忌摇摆不定,如今七叔的两个族孙可都是在靖平任职,萧慕延对我们高源公孙家展现出了足够的信任,礼尚往来,现在七叔就是这么回报对方的吗?”
公孙衡道:“族学兹事体大,并非我一人就能做主的。”
公孙昊早有准备,便道:“七叔请放心,我只是想要在靖平开一处族学并挑选几位族中先生随我同去。”
公孙衡听他这样说,便知此事已无商量余地。若公孙昊是普通小辈,他自然可以拿出长辈威仪来压制一番,可公孙昊一是本家嫡出,二来因这两年在北方名声大振自己颇有分量,公孙衡思量再三,只得同意了。
直到公孙昊离开,公孙衡不得不叹道:“这世间终究是他们年轻人啊。”
身边的一位族中老人道:“您应该高兴才是。我族若多几位昊公子这样的年轻人,何愁不能复起呢。”
靖平众人听闻城内要办一处书院,皆是兴奋不已。又听说部分教书先生还有一些书本是从公孙家而来,更是显得兴奋。这可是世家族学,打上世家两个字,那都是金字招牌,毕竟普通百姓除非有引荐,基本都没法读书。
柳淑淑也十分高兴。她还没有真正见识过古代的书院,十分好奇。倒是萧慕延不咸不淡的说道:“无非是祭酒领着一帮先生教书罢了,还能有什么。”
“这可是开在靖平的书院呢。”柳淑淑道,“我兄长这几日在为书院选址,他看中了好几个地方,不过最终决断还是要你来拿主意。你好歹打起精神来啊。”
萧慕延依旧可有可无。
柳淑淑见他对书院有着天然的抵触,不由脑洞大开,难不成……这货以前是个逃学份子?被老师打过?
萧慕延可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尤其是“怒”,很少见他有生气的时候啊。但每次一提到书院,萧慕延就仿佛控制不住自己一般。
柳淑淑还特地去找柳阔私下打听了一番。是不是以前萧慕延跟者老鲁王的时候,在书院里受过虐待?
“他受虐待?”柳阔一副“你是在逗我吗”的表情,“你父王对他,跟对亲儿子也差不多了。只有他去挑先生的,可没有先生敢说他。”
“那就奇怪了。”柳淑淑托腮。
“他不喜欢书院是么?”柳阔问道。
柳淑淑一愣:“你怎么知道?”
柳阔翻了个白眼:“他那脸上都快写出字儿了,我又不瞎。”
柳淑淑闷闷的叹口气,合着她紧张半天替萧慕延保密,柳阔早就察言观色猜到了。
“以前在王宫时……”柳阔想了想,“王上并未让萧慕延与我们一起去靖阳书院。萧慕延都是先生单独去王宫来教他的。哎,淑淑啊,你若是见着那个时候他,估计会恨得牙痒痒,那小子小时候整天黑着脸,对谁都没什么好脸色。除了请给王上王后请安,通常我也见不着他。”
“我记得你曾说过,他是八岁的时候被我父王接到了王宫。”柳淑淑道,“那之前呢?”
柳阔摇摇头:“据说萧慕延的父母兄弟都死在了赛罕人手里,正巧王上大军经过他住的地方,便将他带回来了。”
“可北方因战乱造成的孤儿那么多,为什么父王偏偏带了萧慕延呢?”柳淑淑不解问道。
这下,柳阔也回答不出来了。
兄妹二人均陷入了沉默。
而他们谈论的主角则在黑着脸强迫自己去看书院的选址,仿佛他看的不是书院,而是这世上最恶心的东西一般。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