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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江琬觉得侯府现在就像是一间四处漏风漏雨的破屋,她堵上这个洞, 那个洞又灌进水来。
这边求二老爷的话还没出口, 三姑娘又落在郡王手里了。
见他语气不善地问自己找他什么事, 她真是有口难言。
她往门口挪了两步, 勉强露出个笑容:“今天太晚了,见三姑娘又耽误了时间, 要不我明日……”
话没说完,就见陆承霆慢悠悠走到她身边, 站住看了她片刻, 又慢悠悠伸出手“啪”一声, 将屋门关了。
林江琬“嘶”地倒吸一口冷气, 立刻小碎步逃离门边, 重新回到屋子正中。
屋子里光线昏暗,加之门窗都关上了,又只有他们二人在内, 更营造出一种私密氛围。
陆承霆对这氛围有些满意,而且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他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你这时候过来, 是想说侯府二老爷的事情?”他斜了她一眼,又用下巴指了个座儿给她。
林江琬原本都打了退缩的主意了, 被他一句说穿, 顿时红了脸。
见她仍不肯坐, 陆承霆嘴角勾了勾, 继续道:“三姑娘我也找回来了, 如今不欠你什么,你确实不好开口,不过老夫人和二太太可是等着呢,你这样回去可怎么交代?”
说完又用下巴指了指那个座。
林江琬认命地闭了闭眼,摸索到椅子边侧身坐了一半:“郡,郡王既然知道我的来意,可否在二老爷一事上稍抬抬手,老夫人和二太太实在不放心,所以才让我来,想着求郡王多多照拂,别让二老爷太吃苦了。”
二老爷对郡王下手这事,换个脾气好的也不能就这么算了,何况凶神一般的小郡王和十二骑,老夫人和二太太也是生怕这人还不等送到圣上面前就先被他生吞活剥了。
所以并不求徇私枉法,只求一个说法,问问小郡王到底打算如何处置。
陆承霆沉吟点头:“人之常情,来问问也是应当。”
林江琬见他信步在屋子里走着,随意举手投足都既洒脱又贵气,这时候居然还一本正经说出这话来,完全事不关己的轻松自在,不得已,只能仰着头小声开口再催:“那,郡王的意思是?”
陆承霆正在屋子里踱步,一圈一圈离她越来越近,此时正像不经意走到她身边一样。
他停住,低头望着她:“本王的意思……照拂他不难,好吃好喝送到京城给陛下处置也不难,甚至,在临走前,将他松开跟老夫人二太太说上一番话,这都不难。”
林江琬的眼睛瞬间亮了。
老夫人和二太太万般放心不下,不就是因为没瞧见二老爷人吗,不管是押解进京还是如何,要是能见上一见,说几句话,自然胜过她在中间传信不灵。
而且听郡王口气,不但能不对二老爷动手,就是带些吃吃喝喝照顾着,也不是不行。
她实在没想到,他竟比她想的还周到。
这样一来,十分顺利就完成了老夫人的嘱咐,简直是意外之喜。
她连忙起身就要行礼。
才站起一半,肩膀就是一沉。
陆承霆一手按在她肩上,将她重新按回去,眼中比她之前的光芒还亮:“答应了你,本王能得什么好处?”
林江琬被按得重新坐回椅子,眼中的光也熄了。
几次交锋她竟还如此天真,以为郡王能一口答应,还替侯府考虑周祥……她真真是白长了个脑袋!
不过,他提到好处,这便是还有得商量。
她抿了抿嘴,下决心:“侯府应该是舍得银子的,这件事上,无论多少银子……”
陆承霆乏味摇头:“本王何时缺过银子?”
其实不用他说,林江琬自己说到一半就想明白了,还记得在侯府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送来那两箱子礼物,里头什么值钱的没有,还有后来去来仪楼买首饰,连账目都不看,只估个大概,一沓银票放下就走。
而反观侯府,在她眼里已经是滔天富贵了,可跟他比的话,确实还差许多。
陆承霆就站在她身边,一低头便将这小脸上的乱转的心思全都读了个明白。
今日原本要开始准备回京,譬如路上要怎么走之类的事情长风几人还等他示下。这边又多了二老爷和三姑娘的事,到了这个时辰未进水米,他也有些疲乏。
但见着这一张脸,其余的都不急了,只单单为她的愚笨着急。
往日在京中,动不动就有女子对他说愿随侍左右以心相许,仿佛天下女子的嘴边都挂着这种话似的,张口就来。
怎么她就不会说?
他皱眉提醒:“本王看在你是自己人的份上,才打算善待二老爷,所以这报酬也该你出,你别往侯府上想了。”
林江琬确实想不出侯府除了银子还有什么能给他的,被他这么一点,瞬间呆住。
“郡王还不知道我么?”她低头看了自己一圈:“除了略懂些医术,我什么都没有……”
陆承霆从未见过如此不开窍的女子,顿时有种心血白费的感觉。
虽说他自觉对她也不至于真动了什么心思,但论起过往女子中,掰着指头算算,全加在一处所说过的话用过的心也不如在这只狸猫身上的多。
所以照以往的规矩,也该是他岿然不动,她死心塌地才对。
谁知她居然不感恩?
不声泪俱下说些愿以芳心相酬之类的?
这事上头,那讨人嫌的三姑娘都比她强,至少嘴边还总挂着个表哥。
他蹙眉又走了两个来回:“当真只会医术?别的都不会了?”
林江琬呆呆点头,真的不能再真了。
话音未落,就见刚才还在她面前转悠的高大身影忽然进了里间,然后钻进帐子,往床上一趟。
帐子里传来他的声音:“本王病了,过来看看。”
林江琬呆呆起身,跟着他往里走了两步才觉得不对。
真染病气之人,未必就要把脉才看得出,其实从一个人的气色声音都能初辨一二。
郡王方才在她身边走的那几步,步步稳健,说的那几句也是中气十足。
别说没病,怕是整个侯府都找不出比他更健壮的了。
她站在往里屋的门口不肯进,只伸了个头看他:“郡王没病吧?”
陆承霆差点脱口而出“本王有病”,人都躺床上了,见她缩头缩脑的狡猾样子,又撑着身子坐起来瞪她:“庸医,本王还能骗你不成?”
林江琬是一万个不愿意靠近,但说来说去,二老爷的事情到底还没着落。
她心中默念着父亲教导的那句“百无禁忌”,一步一蹭地挪腾到他的床边:“请郡王伸手。”
她说完,见他没动,终于鼓起勇气去看他。
一看之下,不知为何,竟觉得他冷沉的面孔下藏着一层委屈。
莫不是真病了?林江琬一时愣住,又往前走了两步,慢慢放下戒心,伸出手主动去探他腕脉。
陆承霆将手一缩,让她摸了个空:“不是这里。”
他又指向自己腰侧后背处:“这里,伤了。”
他说完,转过身用腰背处对着她,自己面朝帐子里头,不再多言。
林江琬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只觉这一回他连声音都带了委屈了。
她又凑近些,站在床边弯下身子,一手撑着床沿,另一手轻轻覆上他的腰间,小声问道:“是这儿?如何伤的?”
手下的身子似是一僵,紧绷绷的,声音也变了个调:“不是那儿,再往上些,今日捉二老爷时伤的。”
林江琬一听真的伤了,心中多了些歉意,只怪他这人太无定数,说出的话也总让人又怕又恼根本不敢全信。
但说起来,他也帮了她许多,而她确确实实就会这一点本事,是绝不该对他吝啬的。
她压下心思,认真将手挪了个地方:“可是这处?”
陆承霆仍旧面朝里,沉默地点了下头,心中正觉得自己这步棋走的不错——按照她对侯府这种管闲事的劲头,虽不聪慧,但是个心软的女子,这手放在背后小小软软的直熨帖进心里,比跟听她说那些不开窍的话有意思多了。
林江琬的手在那里摸了摸,可隔着里外两道衣衫,根本摸不出什么来。
她想叫他脱衣,忽又想到上次他脱衣时的凶狠,不由就是一个哆嗦……
陆承霆面对着帐子闭着双眼,习武之人五感敏锐,就算不回头,也知道身后女子再想些什么。
他正要起身将外衫脱了,却忽觉那熨帖的小手转了方向,正在一点一点掀起他的衣袍,径自贴着她的后背钻了进去!
他猛地睁开眼,浑身瞬间升起一股燥热,不等多想,那绵软微凉的小手已经贴上了他后背的肌肤。
“确有红肿。”林江琬低低出声。
她已经看见了受伤的地方,郡王今次确实没骗她,腰背一侧似乎有重拳打过的痕迹,看力道,大约是他将二老爷生擒之后夹在臂膀下头,反而给了二老爷还手的机会。
见他还安静地面对里面,她也十分庆幸自己没喊他起来脱衣。
后背这块地方只需掀起一些就能看到,她自己动手不用面对他反而更妥。
但令她不解的是,她才一碰上,手下那块肌肤就变得铜铸一般,这样绷着不嫌疼吗?
林江琬的手指在那伤处轻轻按压,确定未伤到筋骨,又摸了摸:“郡王身上只有这一处吗?”
陆承霆不愿回头完全是因为浑身发热生怕这热气透过面皮让她瞧见脸红,此时听她这样一说,只觉更热了几分,他压着声道:“你还想要几处?本王就那样不堪用?”
林江琬未留意他尾音的颤儿,赶紧摇头,二老爷都被掰成那样,她当然知道在打架这事上他很堪用了。
可惜摇头他看不见,还得解释:“只这一处好办些,用些手法细细推开了淤血,再擦上药油隔一日就好了,我这就给郡王揉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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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奉命将三姑娘锁了,为了不让人发觉,直接锁到了韶鸣院那望风亭里,那里不但没人会发现,跟这边也隔的远,互不干扰。
做完这件事正准备回来复命顺便请示接下来如何打算,谁知才走到屋子门口,就听里头传来一声压抑着万千情绪的男子低吟。
长风浑身一震,立刻看向一直守在门口的姜虎和许冲二人,见二人大冷天额头渗汗,仿佛已经被这一声声低吟摧残许久的样子,顿时大感不妙。
“是郡王在里头?林姑娘她……也在里头?”他看了看屋子,也知那声音不是从厅里传来,而是从里屋卧房传来,而且分辨方位,还像是从卧榻帐内传来。
姜虎许冲二人点头。
长风不敢相信地望着黑黢黢的屋子,都这个点了外头都暗,屋里早就黑了,也没见郡王喊人掌灯,这……
这还用思索吗?
长风几乎是在瞬间就做了决定:“别在这儿杵着了,所有人撤到外头守着去,未宣不得靠近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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