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猛如虎

65.第六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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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承霆额角一抽:“那不能, 右相羊惊花吃多了吗?怎么可能给贺敬跪下。”
    他说着, 将林江琬往旁边一拎:“金吾卫是假的吧, 你往旁边点,本王再细瞧瞧。”
    林江琬小鸡子似的被他一提, 想不让开都不行,加之他高大的身子占了她的位置, 顿时将她遮挡得严严实实, 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蹲在他脚边拔草,一边拔一边偷偷往他身上扔:“倒学得快,也知道羊惊花吃多了会胡行乱语吗?不知方才是谁说得信誓旦旦,仿佛亲眼看见贺敬投靠了右相似的。”
    她这点小动作,对陆承霆来说就是挠痒痒,根本无所谓。
    然而他没她运气好, 刚抢了她的位置,里头那道门缝就被关上了。
    陆承霆本事再大也看不穿一道门去,只得将林江琬从地上拉起来:“要么是本王说错了, 要么是你看错了。”
    林江琬起身抖了抖布衣裙摆上沾着的草叶。
    她没看错, 她真看见那人给贺敬跪下了,只是她又不认得那人,长得像个老管事似的,她看了一眼, 现在再想, 她都已经模糊了, 也无法靠着这点印象断定那人是谁。
    现在唯一能确定的, 便是贺敬在里头——能在这地方与人见面,不管是好事坏事,只怕都是见不得光的。
    她有些没了主意,仰头看他:“接下来怎么办?等在这儿,等贺敬出来,让他顺路帮咱们偷人?”
    陆承霆“嗬”地笑了一声,拍拍林江琬的头:“还真是胆大——之前以为他是来庙里闲逛上香,你等在这儿也就罢了,现如今他身上明显藏了个秘密,连他到底是站哪边的都不知道,你还敢叫他帮忙?”
    他嘴上说得轻松,夸她胆大。
    但其实这可不是一句玩笑,不说刚才那些没边的猜测,单说眼前境况——贺敬在郡王府客卿一般的住着,身手又很不错,说不定真得了拉拢。
    万一他与右相走到了一处,要是让他们知道她想偷人查案,也介入进来,只怕永远也查不清真相了。
    林江琬本来就不固执,特别听得进去别人的意见。
    听他这么说顿时觉得有些道理。
    若只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她也许能赌一把相信贺敬,可里里外外裹着这么多人,包括里面那位已经半疯长辈性命。
    还是小心行事为好。
    只是这样一来,好不容易找到的线头又断了。
    陆承霆也觉得这事办得有些不漂亮,回去的路上,专门问了林江琬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林江琬没客气地选了几样看上去漂亮的带给李玥,至于她自己,则是顺路在一间药铺子里选了几种药材。
    陆承霆见她喜欢这些,囫囵着又让铺子里掌柜的给随便装了半车,统统拉回府里去给她摆弄去。
    等回到府中,两人换了衣服,陆承霆正打算安慰林江琬一番,就听许冲说铉雷回来了。
    林江琬有心想避开,陆承霆对她摇头,让她在一旁坐下:“让他进来。”
    朝堂中的事情,本不该让她这个小女子听,但最近这些事一件连着一件,陆承霆本能觉得她听了或许能提供什么想法和思路。
    就算没想法,早晚都是一家人了,听听也无妨。
    铉雷一进来就看见林江琬,目光一黯,显然是还记得是她拆穿了他,所以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林江琬也将目光挪开,她也还记得铉雷帮她买马,给她挑了个最好的,如果不是后面的事情,她对他一定像对长风他们一样亲近。
    陆承霆倒是看不出什么来,目光如常:“过一阵子北上,估计需要不少马匹,这事还要你去选办,越早备下越好,养在府里,比放在外头放心。”
    铉雷恍惚了一瞬,没想到郡王还会让他做这些事,应了声“是”。
    陆承霆这才问他:“专程过来,是发现了什么?”
    铉雷看了一眼林江琬,没说话。
    陆承霆和林江琬几乎是不约而同直了直身子。
    尤其是林江琬,手都攥紧了——铉雷当着她的面不好说的事情,必然是与她有关的,而她从出生到现在都被陆承霆调查透了,说句不夸张的,他们知道的比她还多,她在这府邸里已经没什么秘密了,还有什么不能当着她说的?
    除非是贺敬的事。
    大家都知道她跟贺敬有些交情。
    陆承霆也想到这一点了,与她对视一眼,直接问铉雷:“贺公子的事?”
    “郡王知道?”铉雷十分意外,可余光扫到林江琬也是早知道的模样,终于忘了芥蒂,“不错,正是贺公子的事情,贺公子与右相在般虚寺相见,至于说了什么属下暂时还不知道,属下想来提醒郡王,还是不要让他继续住在府里了。”
    他说完,就等着陆承霆的示下。
    谁知陆承霆却起身皱眉原地走了两圈。
    他不知所措,只能再去看林江琬。
    林江琬:“我与郡王出门,碰巧遇上了,而且我还看见右相给贺敬……”
    后头的话停住了没说,说了怕铉雷告诉别人,也怕铉雷有负担。
    铉雷极轻微地叹了一声,识趣地告辞出去了。
    等他走远,林江琬望着陆承霆:“郡王没说错,我也没看错,那人真的是右相,而且他真的给贺敬跪下了。”
    陆承霆心中烦躁,皱眉,完全不愿意思考,把问题都丢给林江琬:“他会不会是弯腰捡东西,你当成跪礼了?”
    林江琬起身,郑重走到门口,神色严肃,对着外头的天地,做了个掀衣袍的动作,双手礼于眉前,双膝下跪,对着天地深深一拜。
    回头看陆承霆:“就这样。”
    陆承霆赶紧将她拉起来,给她拍拍膝上不存在的灰,目光中有些歉意和心疼。
    然心疼归心疼,却仍旧是不愿思索,脑子里和心里都乱:“这般大礼,一般上对天、地、君,下对亲、恩、师。贺敬一个山匪……你说他算这里头哪一种?”
    林江琬望着他。
    他从来不是没主意的人,更不是问题很多的人。
    之前的所有事情,他几乎都是沉默着自己思索清楚,然后出手迅捷,将事情解决的干脆利索。
    这回一步一问,只能说明他心里早就想到了那个可能性。
    “郡王觉得呢?”她将问题又丢回去。
    陆承霆沉默了一阵:“贺敬是右相他爹?”
    林江琬:“……”
    这人,不想面对现实就算了,还要顺便骂右相一句。
    可说起来,她这个不相干的人也觉得这事太大了,太匪夷所思了,让他这个成日与天家打交道的人如何敢往那方向去想。
    她迟疑犹豫了一下:“这样的大事,没确凿证据摆在眼前,都是瞎说,兴许就是咱们想多了,对了——我记得钱掌柜曾经与我提过贺敬的事情,说他原先是汝城阮家的养子,后来阮家为了守城都故去了,还将他千叮万嘱地交给了当时的太守大人。”
    林江琬说这些,是想要安慰一下陆承霆。
    毕竟这样说来,贺敬从小就在汝城长大,感觉扯不上啊。
    至于那一跪……兴许他的长辈对右相有恩也说不定?
    陆承霆已经听不下去了。
    他这些年,经手过多少弯弯绕绕的复杂案子,许多事牵个头,便知道结果。
    好比在般虚寺时,从他第一眼见到金吾卫立在门口的时候,他心里就已有答案。
    只是不敢承认。
    他摆摆手,让她不用再安慰他了,自己摸了张椅子坐下,一手撑在手边茶几子上,皱眉闭眼沉默。
    见金吾卫的时候,他说自己眼花认错。
    可那是皇家的禁军,他如何能眼花认错?
    里头必是鹤长鸣。
    而鹤长鸣是个怎样的人呢?寒门出身,少年及第,年轻初入朝堂便时有颇具才干,年纪大了之后更有治国经略。
    但这都是从前,是他从他给先皇办的几件事看出来的。
    而后来呢,反正自打他与他打交到时起,便觉察此人狡诈凶狠,善用阴谋。
    许多明明可以敞亮着办的事情,他偏要拐几个弯,弄权,营私,最后虽然也能将事情办成,但总是多了些遮遮掩掩见不得人的首尾。
    他与他不合,便是瞧不上他那满肚子阴私的行事。
    所以——他连在圣上面前都带着层面具,如何会去跪个不相干的人?
    加上林江琬后头说的,阮家守城一事……
    他语调有些疲惫:“阮家当年拼死守城,还将汝城封了三年,生怕瘟疫传播……最后连一个阮家人都没剩下,你说……他们是在保护汝城百姓,还是在保护贺敬?”
    林江琬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知道陆承霆敏锐,没想到他这样敏锐。
    自己才说了钱掌柜所言,他便将这事也串进去了。
    她有些结巴:“瞧你说的,怎么跟真的似的……若真是那样,说起来,我也是受他所累了——阮家闭了城门,将我亲父隔在了里头,又将我养父隔在了外头,若非如此,我说不定早被找回去了。”
    陆承霆看她一眼:“别说,未必不是如此,说不定你父亲南下也与他有些关系呢?”
    林江琬一身鸡皮疙瘩迟迟落不下去,现在轮到她不想面对现实了。
    她使劲摇头,抱着自己的手臂来回搓:“说得再多,听起来再像,没有证据都不作数,可这种事情,不可能留下任何证据的。”
    真正知道这事的人,恐怕早都不在了。
    其余的,比如右相那种人,又不可能会告诉他们。
    再说了,她真的只想问问父亲当年的案子,至于这些听着就要命的大事,她一点也不想知道啊!
    可陆承霆却忽然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林江琬才落下去的鸡皮疙瘩又起来了,本能觉得不妙:“怎么了?郡王想到什么了?”
    陆承霆点头:“若没有你,本王就是一辈子也想不明白这事——今日查你养父之事,说起当今圣上乃是贵妃之子养在皇后名下,若贺敬也是皇家之人或者是那贵妃之子,圣上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如今的皇帝贺瑞与他一同长大,而且长得极像先皇,这不会假,要是外头随便弄进来的,估计早就惹人怀疑了。
    好比麦种和树种,都是种子的时候瞧着差不多,然等长大之后,只要不瞎便能瞧出不对。
    再者说,宫中的孩子多矜贵,还没出生,只女子与皇帝过夜,便都是要掐着时辰入了起居注的。
    这样长大,多少眼睛盯着,不可能平白多一个,也不可能平白无故少一个。
    林江琬也反应过来了,她咽了咽口水:“两个儿子,两个娘,其中一个不能生育,还少个娘。这事只怕又要绕回我父亲身上——郡王无需查我父亲案子的卷宗了,设法查查当年的起居注,再查查我父亲留下的医案,兴许会有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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