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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 芦花马又欺负小红枣啦……”
李琬风一般冲进门, 正见林江琬正坐在书堆里低头看书,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她脸上, 肤色胜雪,一脸沉静。
姐姐做的都是大事,她瞬间就想放轻声音。
可再定睛一看, 除了姐姐椅子边那半人高的一摞书之外,还有一个人——
陆承霆四仰八叉地躺在躺椅上,一手枕在脑后, 一手握着林江琬的手,轻轻放在自己胸前,十分享受的样子。
李玥皱眉:“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林江琬雪白的面庞泛起一抹红, 敢怒不敢言地看陆承霆。
陆承霆眉毛一扬,舒服地挪挪身子, 却巴不得有人来看似的,将枕着的手伸过来,亲昵地替她翻过一页书。
回头看李玥, “你姐姐要替我暖心口, 我只好替她翻书。”
“噫——你们。”李玥浑身一哆嗦, 跺脚转身跑走了。
“哎, 别走……”林江琬起身就要留她。
谁知手刚离开陆承霆胸膛一点, 就被他大手按了回去:“好好看书, 这些东西越快还回去越安全, 你也不想再多生出什么事端来吧?”
林江琬一愣, 这人是怎么一边蹭自己的手心一边一脸正经说出这种话的。
偏偏道理没错。
这些医案不可能一直放在府邸里让她翻看,她必须早点找到答案,这样一来也只能先将李玥放在一边了。
她坐回去,将注意力重新放到那些字迹记录上去。
陆承霆继续挺挺身子躺下享受。
她看得专注,他握着软软的小手玩的也专注。
毕竟这么久了,还从没这样理直气壮亲近她的机会,此时又摸又看,怎么都觉她的手与自己的手完全不是同一种东西,竟会那么白软,让人摸着摸着就想咬上一口试试,又想顺着那莹润的腕子再向上去一探究竟。
然,若真那样做了,未免显得他也太没见识了。
所以他隔一会就故作大度地放开一阵,背着手出去让人备些吃食果品给她送来,让她也歇歇。
等歇够了,再继续将她抓过来牵着。
这样往复几次,天色渐暗,林江琬也觉得困乏,将手抽出来揉了揉眼睛,又认命地还给他。
他微微皱眉眼中心疼一闪而过,没搭理她伸过来的手,起身望着剩下的医案:“你不会是故意找不出来线索,就想被本王牵着吧?”
林江琬瞬间看不下去了,终于把眼神从医案上挪开:“谁说我找不出,我还真找出一个不寻常之处。”
陆承霆奇道:“那你不早说?”
林江琬抿了抿嘴。
她确实找到一个不寻常之处,不是在这些医案中,而是在父亲留在医箱子的那本手记中。
父亲那本手记她早就熟记于心,尤其他不在了之后,她常常在无人时拿出来看,默默的念。
这么多年,早就倒背如流,甚至一闭上眼睛都能在心底浮现起每个字的着墨浓重。
她清楚的记得手记里有一页,细细密密记了一个婴儿的脉案,在那页的一角,用旁人看不懂的异字法写个一个“瑞”字。
到今日,看了宫里的这一份,才明白那个“瑞”字,指的是当今皇帝陛下。
而她所发现的不寻常之处,却是两份同样写着“瑞”,又是一时期的脉案,上面的内容却完全不同。
留在宫里的,和父亲带出来的,几乎像是两个人的脉案。
这算是异常吗?是写错了吗?
她直觉觉得父亲不会犯这样的错,但这事与父亲当年之罪和如今贺敬之事似乎又都没什么关系,她便不知要怎么向陆承霆说起。
陆承霆见她一直不说话,伸手将她手中的书夺过来,想扔在一边,想了想还是轻轻放下:“累了就别看了,早点休息,这些东西也不见得会有人注意,你想一直留着看就留着,那些老朽木要是来讨要,让他们自己抄一份带回去。”
林江琬知道欲速不达,她毕竟也不是专门干这个的,想要靠自己那点脑袋瓜干这么大的事情,她自己都不大相信。
于是点头:“看书倒是不累,就是手快被蹭破皮了,是得歇歇。”
陆承霆瞬间来劲:“那本王给你揉揉。”
林江琬:……
-
到了第二日,陆承霆一大早出去办他自己的事情,不管后宫朝堂如何,北疆之行都还要打算,这里头的事情可远比她要做的事复杂,就连他也不敢轻视玩笑,非得要事事躬亲不可。
林江琬总算得个自在,匆匆洗漱吃了两口早膳,重新扎进书堆。
这一看,就看到了晌午,才正准备歇歇,忽听外头脚步匆匆,似乎有什么人闹了起来。
郡王府也能闹起来?
她有些好奇。
这府邸里,只住了她们侯府一家和一个贺敬,侯府的人虽然各有脾气,但总体上来说还是夹着尾巴的低调性子,不会在别人地盘上起冲突。
贺敬就更不会了,自从那日他去见了右相之后,神出鬼没的,想找他都找不到。
她想了想,出门顺着那声音寻过去。
闹起来的地方倒是不远,正在正院老夫人的住处。
她顺着小路过去远远一看,只见一位内侍太监被十二骑中的四人围在院子门口,仰着尖尖的嗓子叫道:“你们这是抗旨,违抗懿旨,你,你们……”
十二骑四人中跳出一个声音浑厚如雷的,一听就知是姜虎。
“谁知道你手上懿旨是真是假,”他说话时虎眼一瞪,脸上的横疤竖瘌都跟着抖,格外吓人:“若是真的,为何不能等郡王回来再说?”
内监又惊又气,直哆嗦:“太后娘娘要见人,还得等郡王回来?”
姜虎:“反正以前太后娘娘要找人,都是郡王在的时候。”
十二骑里最粗蛮的就是这位,说话从不讲道理。
内监脸色红中泛轻,眼看快气死了:“以前你们府上就郡王一人,要找就是找他,当然是他在的时候来,现在又不是找他。你又不是没见过我,上次来传口谕的也是我,怎么可能作假!?”
“上次是上次。”姜虎不听,“这次没见过。”
一旁的许冲心中明白,但也装没听懂。
之前把姑娘弄丢那次的教训,大家伙可还都记着呢,从那次之后郡王就吩咐过,姑娘在他们就在,要是这点事都做不了再丢一回,不用郡王回来处置了,臊都能将人臊死。
再加上今天这内监来得蹊跷,先是带了一堆东西过来,说是给三姑娘的赏赐,他们这才放他进来。
等进来又抖搂出一卷懿旨说要带人走?
不好意思,赏赐留下,人不能走。
那内监见这几个人强硬,便索性不跟他们说了,尖声尖气地拉对着老夫人道:“老太君,您是明事理的,快快叫姑娘收拾收拾进宫吧,太后娘娘可真等着呢。”
老夫人有些犹豫,太后让林江琬进宫明明是好事,怎么就弄得剑拔弩张的?
这太后身份尊贵,孙女能得了赏赐又得召见,也算抬了抬身价。
况且,郡王乃是受太后照拂长大的,说句僭越的,这太后便是琬琬将来的半个婆母长辈,敬着还来不及,又岂能忤逆。
再退一步说,抗旨之名,谁担待得起?等郡王回来或许解释两句就过去了,但万一太后对琬琬落下个不好的印象,往后麻烦可就多了。
她正有些心慌不知所措,就见林江琬笑眯眯地走过来:“辛苦大人走一趟了,不知进宫是什么规矩,我这就去洗漱更衣。”
“姑娘……”许冲目光微闪,冲林江琬使眼色。
林江琬知道他的意思,只是她的想法与老夫人差不多——这还不知是敌是友,就将人得罪了,以后可怎么立足?
再说她也见不得老夫人为难的样子。
那内监一脸惊喜将她上下一瞧,见衣衫整洁面目清明,不过分素净也没过分浓艳,当下大喜:“还是姑娘知事不为难咱们,太后和善,姑娘无需苛礼,这就随咱们一道进宫吧。”
老夫人松了一口气,但又紧张起来,用眼神提醒她一定要处处小心。
她对老夫人笑得轻松,示意一定无事。
等跟着那内监一同出了门,这才悄悄回头,对许冲无声地说了句:去告诉郡王……
-
马车一路向宫内驶去,不多时就到了。
她随内监又走了一段,望见一座金瓦红墙的殿宇,便有宫婢出来迎接,引着她向内又走了一段,直到殿前。
宫婢进去回话去了。
林江琬端端正正地站着等。
说不紧张是假的,但她之所以跟着来,除了先前那些原因,也是因为之前听陆承霆说起过这位年轻的太后。
那时候他说太后耳根子软,听了谗言,他便先斩后奏,将太后表姐家的子弟砍了,最后也未被责罚半句。
她便觉得,这样的人,虽然未必聪明,但至少心肠是软的。
果然,几乎没让她等半刻,宫婢便出来请她入内。
这样快就召见,应该是没有要拿捏的意思了吧?
她这样想着,心中微松了口气,恭顺地跟着前头宫婢的脚步踏进富丽堂皇的宫殿。
太后已在凤椅上坐着了,隔着一道珠帘,也能看见那年轻娇艳的面孔,在另一边,一只被缠了嘴的鹦哥正在金笼上走来走去,努力想挣开嘴巴。
她只来得及余光一扫,便连忙行大礼下跪:“臣女李琬,见过太后娘娘,娘娘千岁颛美,万寿无极。”
“是个懂规矩的。”太后的声音自上头徐徐传来,“宫里的规矩,你父亲教你的?”
没叫起身。
林江琬觉得似乎有些不对,然仍旧恭敬答道:“回禀太后,臣女的规矩是父亲教的。”
殿中一片寂静。
隔了会儿,就听上头珠帘响动,宫婢上前,搀着那凤椅上的人走到她的面前。
林江琬越发觉得不对了,正要再说什么,就听太后语调轻柔婉转:“你口中的父亲,是林茂吧?”
林江琬心中咯噔一声,心说果然又是这事麻烦,然早晚也瞒不住的,许嬷嬷当初就知道一半,加上陆承霆并没让她藏着掖着,侯府忽然多出来她这么个大活人,太后想打听她的来头不难。
她努力沉住气:“罪臣之女见过太后娘娘……”
“不必如此。”太后将她打断,声音仍旧清雅好听,甚至还有些娇甜,“你的生身父亲乃是李勋,不必这般称呼自己。起来吧,备茶赐座。”
林江琬起身,感觉背后已经湿了一层。
在陆承霆口中几乎天真的有些傻气的太后,一个照面就将她压得透不过气,她简直不敢想,若这宫中之人真要在她身上弄些手段——也许不等对方出手,她自己就先把自己吓死了。
太后居高临下看了她一会,却在她脸上找不到一点林茂的影子,心中说不出是失望还是轻松,等她坐下,她也回转了珠帘之后。
婢女将帘子挑开,两人隔着数步距离和两层木阶。
太后看看时辰:“听说承霆对你格外上心,哀家的人去请都碰了钉子,这便不多留你,开门见山了——今日找你来,便是想要你劝劝承霆,勿要再去碰林茂一案。”
她说完,微微一顿:“你可明白哀家的意思?”
林江琬明白,却也不明白。
太后查明了她与父亲林茂的关系,肯定也知陆承霆是为了她而查,这句说好听点是让她规劝陆承霆,说直白点就是警告她不要再生事端。
这点她听明白了。
可她不明白,父亲到底干了什么,让皇家这样讳莫如深。
她很想继续追问下去,可现实是她与太后实力悬殊,唯一能与之抗衡的陆承霆已为她尽力,她不能将他当枪去使。
她有一瞬间的恍惚,似乎父亲就在眼前,却将要离她远去,然而,她还是飞速做了决定。
林江琬木然起身行礼:“臣女谨遵教诲,绝不再问。”
太后没想到她这般识时务,沉默了一会儿,长长叹了一声,这才道:“你也是个可怜的,”又对宫婢说道:“去将林太医的信拿来,给姑娘看看。”
宫婢上里头去了,不一会,就拿出一个陈旧而精致的盒子,将盒子打开,呈现在林江琬面前。
林江琬看了一眼,纸页泛黄,上头的字迹果真是父亲的。
她急忙伸手要拿,手都按在那信上,才想起去看太后。
太后点头。
她赶紧歉意地笑笑,将信拿在手上,逐字逐句地默读下去:
“奏嫣儿书——臣犯死罪,幸得恩旨,如今与家室已别,交朝事已毕,再无牵念,求仁得仁,然当初一诺至死须臾不敢忘也,唯谨具奏文,愿君金安。”
短短几句,一眼便看完了。
林江琬之前也明明了说绝不再问,此时却仍旧不甘心一般,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面色惨白浑身发冷,连牙齿都开始不受控制的咄咄打颤。
父亲认罪了,承认他犯了死罪?
她所怀疑的,所尽力去探查的,都是她的幻想和假象?
太后的声音在她耳边忽远忽近,让她几乎难辨真假。
“嫣儿是哀家的名讳,我们曾是莫逆之交,他与陆国公都曾立誓无论生死都要护佑哀家和皇帝……谁知后来,却都离哀家远去了。”
她说着,声音哽咽。
不多时,泪如雨下。
当年她性子纯善,一进后宫便如同溺水一般,根本没有活路,要不是年幼时偷跑出府玩耍,早早与他们结下善缘,她如何能手脚干净地稳坐后位至今。
只是到了后来,一切都变了。
她不知进宫后受了何人所害,无声无息便绝了子,好在当年皇帝一心喜欢她,贵妃又心有贪念,愿将一子一女养在她的名下。
她这才有了瑞儿与永安这份依靠。
然没过多久,她便无意察觉了贵妃与她嫡亲兄长之事……
她害怕之下急忙叫了二人前来商议,本以为陆大哥会责怪她,谁知陆大哥没说什么,反而是她以为一定会支持她隐瞒的林茂告诉她,如若瑞儿真是乱,伦所出,将来十有七八轻则智力有损,重则体肢脏器不全,难以成年。
百姓家若有此事,或许可以一赌。
然而她是天家的媳妇。
乱了皇家血脉反而是其次,更主要的是,若将天下交付于这样血脉之手,百姓何辜,大历何辜。
她吓坏了,可当时好不容易熬稳了位置,真没这两个孩子之后会是怎样?
她不敢想。
她只能心怀侥幸,盼着瑞儿好,盼着林茂说的都不会应验。
只是经此一事之后,三人之间的关系就渐渐远了……
她怕看见他们欲言又止的样子,也怕他们会将此事告知别人。
这样彼此煎熬了几年,终有一日,他二人同来作别,陆大哥自请北上平乱,林茂自请南下为百姓治疗瘟疫,她松了一口气,劝先皇允准了。
再后来,先皇病重,弥留之际传位瑞儿,林茂又回来求见与她。
她想念从前的情谊,但更怕他再提当年之事,不敢见他,屡次拒绝,他便送来这样一封信,自己定了自己的罪名!
她当时看见这封信的脸色,一点也不比现在林江琬好。
只是她懂林江琬的苦,林江琬却不知她的苦楚远胜于她——她虽也怨林茂,但宁愿自己提心吊胆也没想过害他性命。
他却以死相逼。
她知道这次他是真的要离她而去了,她没的选,只得再劝先皇……允准了。
默默无言之间,不知不觉两行眼泪滑落,她看了一眼林江琬手中的信——往事已矣,难辨对错,然如今瑞儿为人聪慧勤勉,大历国事蒸蒸日上,这便说明她没错!
是他们错了。
所以,往事究竟是什么样,还重要么?
“你应能辨认他的字迹,他在信上所说的就是真相,你们所猜测的都不存在,就是他误诊害了先皇,自认死罪……哀家也累了,你且先回去吧。”
林江琬在来的时候,想过无数次太后要如何对她,但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她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太后宫殿的,只觉整个身子都不听使唤,脑里心里全是一片空洞,用手敲一敲,似乎还有回音嗡嗡作响。
那封信最后被重新装进盒子,拿回去了。
连同她对父亲所有的思念也一同割断,装走了。
她向前走了一段,远远看见一个高大身影,朝她疾步而来,辨不清那人是谁,却觉得似乎终于可以放心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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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再睁眼时,人躺在舒服的床上,身下被褥绵软厚实,屋子中飘着淡淡的药香,让人莫名心安。
她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觉这一倒下,必然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便不好意思自己大喇喇没事人一样走出去,只好轻轻叫了一声凤喜。
谁知外头传来的脚步声却地动山摇一般。
她一惊,本能将被子往上扯,扯到脖颈处只露出个头,准备迎接不知为何变成两百斤的凤喜。
陆承霆一进来就见她这样,顿时皱眉:“本王衣不解带照顾你好几日了,还能占你这个便宜不成?”
林江琬没想到是他,想起之前最后见到他匆忙向她跑来的样子,顿时百感交集。
她松了松被子口,至少把下巴拿出来了,对他露出笑容:“多谢郡王。”
陆承霆见她醒了,眼中掩不住的放松和高兴,却故意伸着脖子往里看看,什么都没看见,“啧”了一声:“瞧你那小气劲,给看看能怎么?”
林江琬知道他是存心的,加之这次的事情,令她大悲之后也看得更加清楚——知道自己对他早已不同,也知道他对自己情谊深重。
能再见到,她也高兴。
她把被子又往下一截,连脖子也露出来:“不能再多了。”
陆承霆自己常在她面前开些玩笑,但那全是因为她太正经,此时她居然也会接他这种玩笑,而且还是在这种时候……
他眼中闪过绿光,张开怀抱就要往她身上扑——虽然脖子平时穿衣时也能看到,虽然此时还隔着巨大的棉被可能连个肩膀形状都摸不出来,但他就是想扑一下。
“姐姐!你醒啦!”李玥哒哒哒跑进来,冲到陆承霆身后,尖叫:“你要对我姐姐做什么?”
陆承霆看林江琬:“你先等等,等本王将你妹妹扔出去……”
“扔我?”李玥哒哒哒跑走,“我去告诉祖母父亲二婶,姐姐醒了,让他们都来看姐姐!”
陆承霆一楞,林江琬忍不住笑得口水差点喷出来。
“你们家都是什么妖怪?”陆承霆一屁股坐床沿上,也不敢抱她了,气得心口疼。
林江琬看着他,从被子里伸出胳膊:“我给你揉揉。”
长辈们都要一窝蜂的过来了,还揉什么揉?
陆承霆回头刚要严辞拒绝,正对上她的笑容。
他从未见她这样对着他笑。
这么温柔……
他有些口干,喉头微动,不自然道:“那日宫里的事情本王都知道了,太后欺负你,本王会向她讨个公道。”
既然都知道了,还说太后欺负她?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不过她心中还是暖暖的。
从那天最后看见他那么快就赶来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还有活下去的理由。
当然,她的性子也不会厌世求死,只是那信里父亲说“家室已别,再无牵念”却没提她一个字,她巴巴地追来京城,得着这么一个结果——心里的难过,若没有他这样护着逗着,她必然是永远也过不去了。
“这事就别再提了吧……”她心中虽没放下,甚至还打算继续去查去想,但这只需她记着,却不需他在掺和进来,她斟酌着开口,“太后娘娘已经很仁慈了。”
陆承霆却摇头:“现在只怕不是你要提,而是太后要提了。”
林江琬惊到:“我昏睡了多久?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陆承霆用“你家果然都是妖怪”的眼神看她:“旁人醒来第一句就该问这个,你睡了三日——本王哪里都没去,在府里守了三日,结果你猜怎么着?”
林江琬挣着起身,他回头扶了她一把,将枕头给她垫好:“这几日,右相那边闹起来了,这件事说起来也是本王的疏忽,你还记得那日咱们见到右相与贺敬见面吗——他带着金吾卫,便说明他压根没打算瞒着皇帝与太后,他这是打算正面相对呢。”
林江琬不可思议。
陆承霆便将后续的事情说给她听。
就她晕倒昏睡之后,京城忽然出了几个吉兆,先是七十老妇产子生下一个男婴,又是山中泉水忽然喷涌大量钱币,林中死树忽然萌发新芽,天空降下甘露后祥云浮空久久不散。
这种事,放在往日,他必觉异常,用不着宫里吩咐十二骑定然出动了。
然而这一次,因为林江琬的事情,他对宫中存了点不满,便没动,等着宫里人来找他才打算去管。
谁知太后和皇帝都太单纯,甚至压根没觉得这种事有何不妥。
听闻有大臣上疏说这是陛下仁德感动上苍,他们还高兴了一阵。
谁知紧接着,百姓中便隐隐出了一个传言,那传言说当今圣上并非先皇之子,乃是贵妃与其家兄所出,而真正的天子如今已经回到京城,所以京城才有了这些吉兆。
林江琬差点一头撞床柱子上:“这些事情,明显是右相做的,也太明显了吧?”
陆承霆白她一眼:“那日见了宗女,想到少了一个娘亲,又遇上贺敬与他私下见面,又从你父亲的事情上查到迦箩有孕,从而推断出右相的打算——你觉得这真的明显?除了你我,怕是没人觉得明显吧?”
林江琬无语。
确实,知道这些,还得在认识贺敬的情况下。
他说得没错,这事还真就是只有他俩知道了。
“所以我说,右相带着金吾卫出去,便是存心挑衅之意。”陆承霆捏了捏拳,发出咔的一声:“金吾卫不只他能调动,陛下和太后都能,就连本王也能偶尔借之一用,他是料准就算皇帝知道了也拿他无法!”
林江琬微微皱眉,只觉自己漏掉了什么又想到了什么,但思绪混乱一时也理不清:“外头都这样了,你还在这闲着?”
陆承霆点头:“怕你醒来见不到本王,该难受了。”
林江琬:……
外头传来脚步声,似乎真是李玥领着大队人马赶来,林江琬轻轻推陆承霆:“去忙吧,我没事了。”
陆承霆仔细看她眉宇,见真没事,想着又有那群妖怪家人陪着,心中也放心些:“太后与皇上确实催得急了,本王这就去看看,这件事闹得太大,平息起来要费不少力气——但既然花了力气,总能再给你讨个封赏回来,不能让你白白委屈了,你在府中乖乖等本王回来……”
他伸手拍她头顶,的声音难得轻柔。
林江琬一眨眼睛差点掉下泪来。
她连忙忍住:“等等!”
陆承霆停住动作等她说。
“你一拍把我拍明白了,”她使劲揉揉脑袋,“太后骗我,我父亲的事不是那样的……你把我带上,我还有话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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