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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阵仗,当然不可能只为了她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了。
更不是为了钱。
想来应该是那头陆承霆去抓鱼, 她这边就被人当成鱼饵抓他了?
而且大致一扫, 密林中二三十人各个身材高大, 皮肤黝黑眼瞳深邃,关键是那一头半短不长的乱发太鲜明了——看起来应该不是大历人。
这么一来,就更确定是冲着他来的。
右相虽然手下有不少可用之人,但同为大历人, 真对着郡王下死手,便是明摆着要反了,事发之后牵扯到他身上也不好看。
但是用北乞罕人就不一样了, 杀了陆承霆或者弄伤陆承霆, 都可以怪在外族身上。
甚至可以怪在陆老国公身上——谁让他一直不议和,惹怒了人家来报复你孙子了。
弄清楚大概情况, 她叹了一声,把小针收回袖子。
被这么多箭指着, 她这点小伎俩就更用不上了。
不过好在陆承霆没跟她同路, 他这时候不知道在哪条大河边上打洞抓鱼呢。
凿冰抓鱼, 一来一回, 等发现自己丢了再找过来, 怎么都要两个时辰吧?
“诸位先把箭放下,有话好说不行么?”她心怀侥幸, 尝试着像以前那样靠自己那点小聪明脱身, “郡王不会来的, 我与他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熟悉, 不信你们等着……”
她话音刚落,就见身边男子身子忽然紧绷,语调干涩沙哑,极为紧张地喝了声:“来了!”
林江琬正比划了一半,回头一看,三面密林包围,只一条小路通往悬崖口边,那小路上出现的玄黑色身影,不是陆承霆还能有谁?
林江琬:……
陆承霆转眼已到近前,眼中阴沉如同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风暴。
林江琬被两个男子拦着不能上前,只能远远冲他喊:“你别过来,他们好多人呢!”
“在山下就看见他们脚印了,再说本王来都来了,还能不过来?”陆承霆见她还能叫唤,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映上一抹温和,但这温和也仅仅是对着她的。
他冷眼扫过那些埋伏在林中之人,上前两步:“一共三十二人,本王早已悉知,就不用藏了吧?”
林江琬隔着老远都替树林里的人觉得尴尬,漫山遍野踩得都是脚印,傻了吧唧的,她要是没坐轿子估计她都能发现,更别说想瞒过陆承霆的眼睛了。
为首的两男子面色难看:“现身出来又能如何,郡王难不成以为自己今天还能全乎着离开?”
其中一人抬手一招,密林中一阵响动,原本只是远远瞄准的人一个接一个走出来,将包围圈缩小了一半。
陆承霆已经走到林江琬面前,就隔着几步的距离。这一下,也被彻底围了进来。
林江琬又是心急又是无奈,可他不走,她也管不了他,只能瞪他:“你不是抓鱼去了么?骗人。”
陆承霆将她上下打量一眼,见毫发无损,也瞪她:“你不是喝醉了么?骗人。”
林江琬脸色瞬间爆红,伸手想去打他,可被两男子隔着,够不着,又觉得心酸委屈。
一旁男子被两人无视,顿时生了恨意,其中一人从腰后一摸,抽出一把闪着寒芒的短刀,直抵在林江琬雪白的脖子上。
“郡王既然为姑娘来了,就说明心里还是看重的,别以为吵架就能骗过我们。”他厉喝一声,刀又紧了紧:“郡王若不想姑娘受罪,就最好乖乖受死,一命换一命,让咱们交了差事,自然会将姑娘放回去。
这不是吵架,平时说话就这样……林江琬张了张嘴,却没出声。
脖颈处锋利的凉意,她微微一动就能清晰地感觉到。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真有些怕了。
一开始她一个人被抓来,其实是不太害怕的,因为她以为陆承霆不会来,至少不会这么快来。
后来见到他来了,其实她也不怎么怕,因为她觉得不管怎么样,凭他的本事,至少他总能脱身。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想起了她自己。
一命换一命,傻子才换吧。
她只能用眼神去看陆承霆。
陆承霆撕了对方的心都有了,可他也知道,他此时稍一妄动,就算能快速制住这三十个持弓之人,也不能保证林江琬不受一点伤害。
现在唯一的办法……
他深深看了一眼林江琬,然后,在她惊愕悲伤哀怨的目光下,退了两步。
持刀男子先是一愣,随即放声大笑:“郡王现在想走,是不是迟了点?”
可不等他笑完,陆承霆忽然又动了。
前一刻还似要退缩的人转眼如利剑出鞘,直取他面门而来。
男子完全没有料到,陆承霆最后做出的选择竟然会是这样,他毫不在乎周围那些瞄准着他要害瞬间就能取走他性命的箭簇,选择保住一个女子的性命。
“放箭!”他本能大喊一声,拖着林江琬就朝后退去。
林江琬在陆承霆动了的时候也没闲着,那一把被她拿出来又收起来的小针,在手心都捏出了汗,这时候总算用上了。
她用力刺在挟持她的那人腰间,那人吃痛将她松了些。
陆承霆瞳孔微缩,抓住这机会一手夺下他手中利刃,将她和那男子一齐紧紧抱住。
巨大的力量之下,三人就像被压扁的汤圆原地滚了半圈,陆承霆一声怒喝用力将三人转了个个,他在最下,那男子在最上,林江琬被两个男人夹在中间,就像那被挤破的汤圆馅,差点翻着白眼把舌头都吐出来。
可还没等她明白是怎么回事,整个身子一震,一声惨叫在她耳畔响起。
她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身边射·进地面嗡嗡作响的箭簇,瞬间白了脸——地上左右各有三五支的样子,而剩下的二十来支,只怕全数射·进压在她身上的男子背后。
“别看,别动。”陆承霆只来得及说一声,便从她身下滚了出来。
林江琬哪里敢动,刚听话紧紧闭上眼睛,就听另一名男子的惊呼卡在喉咙,紧接着颈骨折断的咔吧声响,一具软手软脚断了气的身子朝她这边压了下来,将她最后一点可能被乱箭所伤的空隙也堵严实了。
陆承霆没了后顾之忧,如同猛虎入林,趁着对方来不及换上第二波羽箭之时,他已捡起地上的短刀,袭向离他最近之人,一刀将其刺穿。
那些手持弓箭的北乞罕人瞬间落了下风。
弓箭近战本就毫无优势,加之那两名大历人已死,他们又失了首脑,除了盲目一窝蜂上前拼命,别无他法。
然陆承霆正等着这一刻。
他重拳犹如闪电向为首的击去,同时踩着脚下尸体起身一跃,将嵌在其中的刀身拔出朝身侧挥砍,两声哀嚎响起,他不做丝毫停留,直抬起挨了刀朝他倒下来的人,扬手一掀将后头两人砸晕在地。
这种时候,一旦倒地便等于失了性命。
陆承霆丝毫没有任何心软,短刀划过,任鲜血喷溅他们的同伴一身。
之前酝酿许久的愤怒,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他们的人虽然多,却也被逼的开始后退。
眼看他又要出手,终于,其中一人乌拉乌拉地说了句什么,转身向山下奔逃而去。
剩下的一见如此,也跟着往山下狂奔。
若此时陆承霆只有一人,必将手中短刀扔出去直插那人后脑了,只是林江琬还在他背后,他需得半点不能松懈地守住这里。
他追了两步,将跑得最慢的两人一拳一个打得昏死在地,正打算持刀了结他们,忽听背后有个奇怪的声音。
他头皮瞬间一麻,猛地回头。
只见之前压在林江琬身上的那被射得千疮百孔的“尸体”不知何时爬了起来,一手掐着林江琬的脖子,带着满脸的鲜血狞笑着向悬崖边扭曲地爬动着。
他怒吼一声,丢下两人反身朝他扑过去。
可终是扑了个空,眼睁睁看着那没死透的男子用尽最后一口气回头冲着他邪邪一笑,挟着林江琬滚下山崖。
陆承霆从没有像此时这样羡慕过贺敬。
若是他足够快……
他喘了口气,没做任何思索,也从同一方跳了下去。
-
林江琬只觉一阵寒意侵袭入体,动了动手指,慢慢睁开眼睛。
天色灰暗,漫天瓢泼大雨落下,像一个个小珠子砸在她身上,砸得她浑身都疼。
她叹了一声——总是这样,运道极差,动不动就遇上要命的大事,却又运道极好,每次都堪堪保住一条小命。
她试着转动脖子,父亲的书上说过,脖子能动人大抵便能动,她还一直没机会见识。
果然,当她脖子能抬起来的时候,手脚也渐渐有了知觉。
大雨之下,她看不清自己是从多高的地方坠落下来的,万幸,她不但没死,看样子也没有大残。
这便好了,只要没有流血断肢的大伤,应该能等到陆承霆下来救她。
她浑身都湿透了,努力用后背将自己蹭到一旁的树下,借着树干撑起身子,向四周一看。
这一看,顿时心中一凉。
拉着她一同跳崖的那位已经四肢扭曲摔成一团,箭簇全扎了出来,这回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而她唯一寄予厚望的陆承霆,居然就躺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你傻啊……”她哀嚎一声,忍着全身的疼,朝他爬过去。
等爬到他跟前,哆嗦地伸出手指去探他鼻息,探了两次都自己吓得缩回来,直到第三次,才下狠心放在那里没动。
指端传来微微的热气,她只觉浑身一软,再没半点力气。
大雨还在下,她趴在他身上将他紧紧抱住,用身子给他遮雨,软软呢喃:“等你醒了,也不必准备了,就两筐鸡蛋,你把我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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