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论失宠是如何练成的

67.【朝阳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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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较定州暖和一些, 柏子青记得自己刚出门的那会儿动了走山路的兴致, 与张旭张展翻了座小山到山脚下驿站歇息,彼时是初春, 清晨的薄雾冥冥, 空气潮湿阴冷地令人头皮发麻。柏子青裹紧了外衣, 吐出一口白气,直到出了太阳才堪堪松手。
    柏子青自己怕冷的很,偏偏也爱逞强。他领着张旭张展, 坚持一路走在前面, 从不惧怕沟壑或泥沼, 哪怕是跌了一跤, 也依然唇角弯弯,笑嗔两句。他这些年算下来的游记写了也有二三本, 诗词却是写的更多。原在京中时柏子青从不认为自己是那样好写韵律的人, 结果转换了地点, 风花雪月的乱人眼后, 提起笔反倒停不下来了。或许也是这几年写的东西多了,柏子青小时候宿儒大家教出来的那一笔字,竟渐渐也有了变化。
    到了晚间微风徐徐,赢粲在偏殿用了晚膳,还在御花园走了一会儿才回羲和宫。
    殿里只燃了书桌边与窗边小塌的灯,这些年来都是如此。下人们时常说, 这是皇上思念故去的皇后, 不喜这宫殿亮堂堂的, 使得皇后的魂魄没有栖息的地方。但若让赢粲真的解释一遍,也没有多大差别。
    屋里只有他一个人,哪怕点了再多的灯,也不会多出一个心上那人的影子来。赢粲记得分明柏子青也不是喜爱多人伺候的主,羲和宫的大殿里也只有寥寥数人,怎么他来了那样多次,却也从不觉得孤寂?
    赢粲忍了多年,终于还是有些不耐烦起来。数一数离吉日也不剩几天了,柏子青到底回来没有?他在屋里转悠了两圈,这才发现了书案上压着的东西。
    笔迹是他有些熟悉的,加上屋里的灯光有些暗,赢粲愣了半晌,心中悬着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心跳如擂,连掌心都沁出了汗。
    他是君王,这一生不多的几次心慌,竟全数给了柏子青了。
    “秦桑!秦桑!!”
    “奴才在!”
    听见屋里赢粲忽然炸起的声音,静候在外的秦公公立马推门而进。
    “摆驾!朕要出宫!”
    乍一听,秦公公也没反应过来,“……出宫?现在都已经这样晚了……”
    “朕要去柏府……”赢粲攥着手中那张纸条,笑着叹了口气,满脸既无奈又掩不住的笑,灿烂地有些过分。后来秦公公回想起这一幕,与柏子青悄悄耳语,说他虽然是年纪大了,殿内的光也较暗,但皇上眼中泛起的泪光他可也看的真切,一丝一毫都不落的。
    “……子青回来了。”
    早在三年前,柏子青的“葬礼”以后,长平公主与几位夫人便时不时至郊外寺庙吃斋念佛,以祈求柏家上下平安。
    因事情发生的较急,年宴开始之前行刺皇后不是什么好事,但听说犯人被绳之以法又以宫里侍卫押走了秦家一干人等,又以为柏子青无事。哪知小太监慌慌张张跑来年宴上将丞相喊了过去,御医院御医全数奔赴羲和宫,余下的人才反应过来:这是当真出事了。
    最后的假死一事除了柏舒知情,其实长平公主亦知情。她带着几个小辈来的晚,到羲和宫之时,宫里的丧钟已经敲响了。柏子青当时还在昏迷中,这其中的一些事还是后来与柏霁闲谈的时候才被告知。
    其实柏子青服了药,除了白家两姐妹,就连御医都不敢承诺柏子青无性命之忧,当时柏霁大脑一片空白,是真以为自家小弟没救了。即便是后来的见惯了生死的柏舒也铁青着脸色,他拍了柏霁一掌,自己却不住的手抖,“慌什么?!在皇上面前,你看你像个什么样?”
    柏霁嘴角一扯,一个踉跄站住了,什么话也没有说。
    柏子青当时的情况并不算好,后来赢粲挥手将所有御医赶出去跪在门外,除了白然留下,白夕与柏霁也到大殿去等候。这般生死关头,赢粲要单独与柏舒密谈,不过是做两个打算——其一,柏子青死了,追封为皇后,葬皇陵;其二,柏子青没死,赢粲不再以身份束缚他,放他真正的自由。
    “皇上……”柏舒的表情很是沉重,他说,若是以生死换来的自由,倒不如不要的好。
    沉默了许久,赢粲的声音才响起来。自他继承皇位以来,就很少再失去与得到什么,在天下与百姓苍生面前,他选择了自己的位置,就势必不能再选择随心所欲。
    “……是我的错。”
    “……皇上,这不怪您。”柏舒叹口气,望了眼柏子青的方向,道,“生死有命。”
    大概这二位对柏子青而言至关重要的人都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当白然松了口气说柏子青无碍后,两位脸色都不太好的人的神情都有些呆滞。
    柏霁每每提起这件事都还有些想笑,一位是他严厉的父亲,一位是当朝天子,竟然也能有这幅模样。手足无措的,反倒显得他自己冷静起来。长平公主没带柏念,自己一个人从大殿匆匆赶来,紧蹙着眉,单只看柏舒一眼,便松开了,念了句佛祖保佑。
    柏子青对此全无意识,他沉浸在名为前世的梦里,陪着赢粲过了一生。
    这件事被自己提起来是一种感觉,被别人说起又是另一种感觉。柏子青总觉得自己深情的够可以,怎么就能真的看一个人一生一点都不厌,还是在自己已经死了的情况下?!他从皇宫溜得快,柏府也只有柏舒在,林管家抹着泪吩咐厨房做了些柏子青喜欢的吃食,父子二人在月光下好好喝了顿酒。
    柏子青见到父亲,赢粲的事便顾不上想了。他本就没什么好酒量,又动了感情,没一会儿就醉了,直到赢粲找过来,还有些迷迷糊糊。
    柏舒嘴上说着柏子青不懂事不知道先看皇上,心里还是为儿子久别重逢先想到家人开心的。赢粲也没一点介意,他负手而立,满眼都是自己的心尖之人。
    “无事。柏卿……子青他今天,大概也想留在府里,朕就留下来陪他。”
    “……那,明天的早朝……”
    “等到了时辰再说吧。”
    赢粲说罢,走到被林管家搀扶起来站在柏舒身边的柏子青,亲手接过了他,低声耳语,“偷遛回来,不给个解释?”
    “明明是你闹腾夕瑶的事把我喊回来的,什么叫‘偷遛’?”柏子青眼前晕乎了一些,头脑却很清楚。他顺从地以一只手抓住赢粲的衣袍,一边与柏舒道,“父亲,今晚我回宫去,明日再来。”
    反正赢粲是一副什么都好都依他的表情,柏舒也点了点头,“你母亲也在回京的路上了,不日便可到……我给你在京中的几个哥哥姐姐传话,让他们明天都回来吃午饭。”
    “父亲,顺便叫上道融他们吧。”
    “好。”
    与亲朋好友相见,明日午宴该是多么欢聚?柏子青点点头,乖巧地与父亲道别,挽着赢粲出门了。
    已近戌时,柏府外的那条街基本没什么人了。皇家的马车随从倒很是壮观,呼啦啦排了一长条,柏子青望了一眼,竟还没望到头。
    他偏头看赢粲,“你这是什么排场?想让天下都知道我是假死?嗯?”
    “接你回宫,这夜色茫茫的,我还嫌你瞧不上。”赢粲的语气淡淡的,眼里却是透着抹不去的温情。柏子青贴着他走,他手中的纸条一下便被摸出来了。
    柏子青捏到是纸样的东西就笑了,他在羲和宫提笔写了一行诗:【江南江北,最爱临风曲。】
    “说说,什么意思?”
    “皇上不是最聪明了么?你猜啊。”
    赢粲想将掌心的纸条塞给他,柏子青想抢,君王与君后在马车前一通小动作。赢粲见他想抢,反而收回手不给了,柏子青扑过去抓,脚下一没站稳,还险些跌一跤。
    赢粲去拉他,还挨了无辜地一掌。悻悻上了马车,怨念地一手支着下颚,侧着身子看了柏子青半路。柏子青只觉得方才的举动太幼稚,赢粲的眼神更甚,老狐狸还是老狐狸,一点亏都吃不得。
    “子青是何时回柏府的?”
    “下午吧。”柏子青揉揉太阳穴,“怕打扰你忧国忧民。”
    “那我岂不是还要感谢你?”
    “不客气,你都把我羲和宫庭院改成菜园了。”
    “……那些都是陆复宜寄来的种子。”
    “哦,照你的意思说都是他的错了?”
    “没错。”
    “……赢粲!”柏子青没忍住,直接吼了声名字。赢粲像是早就在等这一刻似的,他欺身上来,右手顶住马车车壁,将柏子青圈在怀里。
    柏子青手里的纸团滚落在一旁,赢粲的唇压下来的时候还带着笑,他喝了酒后体温有些升高,却下意识地抬了头去迎他。
    这个久别重逢的吻来之不易,赢粲唇角一开始的笑到唇舌交、缠时已经消散了,他们两个都是与时间打赌的赢家,战利品到了手中,攥紧了,冠以自己的姓名。
    柏子青甚至都快喘不过起来了,他反手揽住赢粲的脖子,极尽所能地配合他,直到这个吻结束,马车车厢内都是暧、昧的喘、息声。赢粲让他靠在自己胸膛的地方,靠近心脏处,可以听得很分明。
    “柏子青,你看,喝了酒的明明是你……可心跳更快的人,是我。”赢粲的声音带着磁性,仿佛在耳边撩拨。
    “你说,这笔账,要怎么算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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