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论失宠是如何练成的

68.【朝阳记】·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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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吻持久而缠绵。他赶回宫的这一路颠簸,被这一吻耗去了大半精力, 柏子青都记不清自己是在吻他的过程中还是被吻的过程中睡着的。他只记得赢粲身上熟悉的香味包裹着他, 这种令人安心的味道捎带着一种不可名状的情愫, 在踏入京城主街的那一刻便自他心中升腾而起。但说来也奇怪, 这种感觉在他胸口处萦绕了一整天,却在赢粲嘴唇贴上来的那一刻落地了。
    到底是哪种?是久旱逢雨?还是阳和起蛰?
    柏子青说不上来,他靠在赢粲怀里睡着了。
    这一觉梦的沉, 柏子青记得自己去年在嘉兴鹤江边也做了一个同样的梦, 树林中都是雾气, 连他脚下也是,踩一步踏一步都很艰难, 他只得伸出手去, 小心翼翼碰触前方——但他到底是不是笔直地向前走,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听见林中的声音,有鸟叫,还有一些什么溪水声, 树叶窸窣声, 这令他起码松能小舒一口气。
    柏子青知道自己在梦中, 但这个梦到底因何而来,他自己是一点也不清楚的。在浓雾中他一反往常性情,他焦虑, 感到暴躁疲倦, 像是没有预兆的整个人垮了下来, 也只在这片雾中。他想喊想叫, 却又统统被莫名其妙的“理智”束缚住,于是他用力地跺脚往前,每一步都使尽全力,却都踩在松软的泥土上,得不到一丝声音。
    他的思想,灵魂都散了,还有谁能接着他?还有谁能在他身旁?
    柏子青茫然地站在迷雾中,最后的最后,他听见远方传来一个模模糊糊地声音,在叫他的名字。
    那声音听起来像是长平公主,却又变了声调,像是柏舒或柏霁……柏子青认真的听了一遍又一遍,仍旧觉得失落。
    最后,他觉得自己在这里耗了百余年之久的时光,不得不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景象是鹤江的烟波浩渺,远帆只余一剪影。柏子青望着窗外的景色,看到书桌上摊开写了一半的游记,想自己是睡傻了,当真忘了自己在哪。
    可人的来去,总有一个停驻的地方。羲和宫的清晨声音是丁零当啷的。柏子青在外游玩,没太睡惯宫里的锦绣丝绸,醒来便觉得腰酸背痛。
    有人将他轻轻扶起来,端了杯子递到他嘴边。
    “子青,来,喝口水。”
    柏子青一愣,睁大了眼看着赢粲。
    “……误一个早朝不要紧,反正近来四方安稳,除却柏念,便没有什么大事了。”赢粲只当他在介意自己漏了早朝,还忙不迭解释了两句,“其实过去几年,我也有……”
    “赢粲。”柏子青终于醒过神来。他悠悠叹了口气,“……原来是你。”
    树林中的那声如山谷回响,他站在原地听了千万遍,其实是没有听见想要的那个声音。
    是赢粲的声音。
    “什么‘是我’?”赢粲收回了手,“你要是觉得困,还可以继续睡一会。我听张旭说你们赶路是一个不喘气的,你素来容易受凉,怎么不自己注意一下?”
    柏子青听他絮絮叨叨,噗嗤一声笑出来,“皇上,您怎么变得唠叨了?”
    “平日有这个机会都攒下来了,保准叫你听的耳朵都出茧子。”赢粲将杯子塞进柏子青手中,“中午回柏府,我也要跟着去。”
    “我一众亲朋好友叙旧,你去干什么?”
    “朕是算不得你的‘亲朋好友’了吗?”
    “算,怎么不算!”柏子青笑,“赢国皇后尸骨已葬皇陵,天下人谁不知道?你倒是说说要怎么解释?说我回来了?”
    “这件事情急,你那小妹的事情就不急么?”赢粲不怀好意看他一眼,“至今被蒙在鼓里的人,可不止她一个。”
    “……”
    “现在求饶,我便派人去柏府,说你病了。”
    “此地无银三百两啊?我病了?那也得有个没病的我吧?”柏子青头都大了,“赢粲,你看你出的什么馊主意?”
    “这若是馊主意,美人江山,后者我怕是早就丢了。”
    赢粲这句话说的极轻,柏子青仍是听了个心跳加速。他从薄被里爬出来,一下扑在坐在床沿边的赢粲身上,“……那我们一起想想办法,夕瑶知道了,一定不太好过。这大婚的日子,我实在是不愿给她这样的打击。”
    “你怎知是打击而不是大喜?”赢粲拉过他一只手,攥住,“对于她们而言,你还活着,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就是最好的结局。”
    他把柏子青拉起来洗漱,直到一身上下都整理好了,仍然没见这人舒展眉头。
    柏子青并不同意赢粲的话,他觉得将心比心,若是自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也会难过。更何况柏念那般依赖他,这个女孩他护在掌心里长大,直到她出嫁,自己的生死都不明不白的,怎么能说得过去?
    他的小妹值得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他早早便做好了决定,要拉着她的手,送她上轿。可如今距离大婚只差几日……他甚至连自己生死的真相都没告诉她。
    外人只知道皇恩浩荡。皇上惦念逝去的皇后,爱屋及乌,为柏念新开了个公主府,赐她公主的身份,以皇室仪典风风光光出嫁,是给柏家莫大的恩赏。
    柏念自然也知道,她的嫡母与她一同从柏府搬过去照顾她,有些事情不必她们操心,可婚嫁是人生中的大事,眼看着时间将近,她也不免紧张。
    “夕瑶啊,你怎么又坐在这里发呆?”二夫人早膳后到处找女儿,却见柏念一身淡粉轻衫,正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望着一点出神。
    二夫人连着喊了她几声,柏念才回头,“娘。”
    “你坐在这四周都是风的地方也不多注意点?要是着凉了可怎么办呢?”二夫人轻叹一口气,“你哥哥前些日子问我,我还没注意……夕瑶啊,你是不满意这桩婚事吗?”
    “也不是。”柏念拉着二夫人坐下,“娘我跟你说,前段时间……我梦见我小哥了。”
    二夫人看她眼神亮亮的,也不忍多说,“夕瑶,你小哥生前最疼你,你过得好,他便放心了。”
    “娘,我总觉得小哥他没死。”柏念抬起头看了看天空,“您看父亲,看大夫人,他们面对小哥的事情的时候,虽然看起来也很难过,可那种难过……跟我的感觉比起来,我总觉得不太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呢?”二夫人道,“大夫人与老爷都是大人物,自然与我们是不一样的。”
    柏念缓缓摇了摇头,“娘,您不懂。”
    “这……”柏念脸上的神情算不得开心,二夫人不明白,正待要劝,前院便有人来报,说是柳眠来了。
    柳眠这几年与柏霁依旧是打打闹闹的。柏念喜欢柳眠这样的,文不输男子,武不输气势。柏子青走后,柳眠也时常接她去柳家玩儿。柏念与柏霁一母同胞,柳眠在私底下也有打趣过柏霁,说他这个亲哥哥在妹妹心里的地位还不及柏子青的万分之一。可自从柏子青出事,柏念便更像一夜之间成长起来。
    小女孩的一点心思藏不住,柳眠被丈夫“嘱托”,常去开解她。假死的事情封在赢粲和柏舒的嘴里,即使他们没说出端倪,最亲近的人却能感觉的到。
    长平公主与柏霁由柏舒感知,柳眠自然也是由柏霁感知。这些人都不说破,却是为难了柏念。
    “二嫂来了,娘,我去看看啊。”
    柏念提起裙摆就跑。柳眠站在前院等她,一身也是粉嫩粉嫩的,和柏念站在一起,还真像一对亲昵的姐妹。
    柳眠笑嘻嘻道,“柏念,二嫂听说大婚前的女儿家不宜出门。可是今天,二嫂有个好东西要给你看,你愿不愿意来呀?”
    柏念好奇,“什么好东西?”
    “说破不就没意思了?”柳眠挑眉,“我只要你一个回答,愿意,还是不愿意?”
    柏念微微蹙起了眉,她略思索了一会儿,“二嫂知道我娘亲的性格,如若这时候我不知缘由地跑出去,她肯定是要生气的。”
    柳眠不以为意,“有我在,也不行?”
    柏念坚定地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哈哈哈,如此甚好。”柳眠收起了那副有些讳莫如深的表情,忽然便笑了。
    “我和你二哥出门的时候提了一句,你二哥还不相信。这些年来别看他有些迟钝,他是真的惯着你,以为你还是当年那个小姑娘。”柳眠道,“我和你说过吧?不论你眼前看见了什么,眼睛会骗人,但意志却不会,你该信你所相信的。”她走上前,拍了拍柏念的肩膀,“你父亲今日在柏府设宴,为祝贺你婚事,我和你大哥二哥都会去,若你改变了主意,最好不要迟到太久。”
    柏念偏过头看向她的眼睛,只稍愣了一刻便点点头,“我会的,谢谢二嫂。”
    “不客气。”
    柳眠走的时候仍是笑眯眯的,似乎是对柏念的拒绝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她今天着人梳了个特别好看的头饰,又换了一身衣裙,显然是要见珍重的人才会如此精心打扮。
    于柏念而言,柳眠一直是一个“完美”的榜样。她的待人处事别人无法学来,却能被人看出来真假。柳眠从不掩饰,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告诉柏念,今日在柏府的午宴,来的都是她极重视且要好的人。
    既然有柏昀与柏霁夫妻在,长平公主尚在回京途中,还会有谁来,才会让柳眠这般费心?特意要绕道公主府来告知她?
    “夕瑶?”二夫人在不远处的长廊唤她,“起风了,快进屋里去吧。”
    柏念犹站在原地,盯着不远处的一棵落了满地叶子的紫藤,沉思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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