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的火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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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摇摇欲坠的尸骸界道上，我缓缓走了下来，在夏胖子他们惊喜的目光下，我嘴角慢慢勾起了一抹从未有够的惬意笑容。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我喃喃念着这句话，夏胖子他们则迅速跑了过来，一把给我团团围住，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是啊，结束了，西天教，不动明王，小家伙，你给我的惊喜，太多了……尘逍开口道。
    是吗？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很想骂一个人。我咧嘴想笑，发现自己竟是再也笑不出来了。
    骂人？
    嗯，我想把尘灭老头的遗体从坟墓里刨出来然后抽鞭子，如果没有他，我在火葬场里继续当我的小焚尸匠，吃香喝辣多逍遥自在……
    我话音落下，尘逍忍俊不禁，随即，他微微叹了口气，道：我想尘灭师弟这辈子最自豪的，不是斩妖除魔，而是将茅山的重担交给了你。
    也许吧……我悠悠道。
    …………
    数日后。
    茅山上，掌门殿内，十几个年轻的茅山女弟子手忙脚乱的围在门口，脸上满是着急的神情，时不时的往里边看着。
    其中有个眉清目秀的女弟子道：掌门怎么还不回来呢？沐晴姐姐肚子里的孩子都快出生了……
    身边的同伴回答道：刚才一松师兄来话，说掌门已经在返回茅山的路上了，应该快到了吧。
    哎，你们都听说了吗，断天崖一战，掌门只身一人去罪恶深渊救人，后来西天教的不动明王出来大杀四方，好在掌门最后领悟了那什么万佛朝宗，这才打败了不动明王的呢……
    我们都知道了，一松师兄说那时候情况紧急，要不是掌门，这一战谁赢谁输都不一定呢，掌门最后也身受重伤了，希望没事吧。
    掌门肯定没事的，别担心了，对了小巧，再去准备些热水送进去给里边的稳婆……
    在众多女弟子们的絮絮叨叨声中，我已经风尘仆仆来到了掌门殿外。
    见过掌门……
    一众女子顿时恭恭敬敬无比。
    我难掩心中的欣喜，道：沐晴什么时候开始生的？
    回掌门，半天前沐晴姐姐说肚子疼，稳婆说是要生了，约摸着也有四五个小时了吧。
    四五个小时？这么久……初为人父的我哪知道女人生孩子没那么简单，一听到这么久的时间，第一反应就担心起沐晴来，毕竟她的体质不同常人，让她生子，肯定痛不欲生。
    眼下，我不由得有些着急起来。
    几个女弟子一看，不由得噗嗤笑了起来。
    笑什么？我问。
    女弟子道：都说掌门历经无数生死，面对佛界第一高手不动明王都没皱一下眉头，没想到在自己当父亲了，反而还着急得和一个小孩子一样……咯咯，师妹们你们说是不是？
    咯咯，掌门别急，沐晴姐姐生这么久，肯定是个大胖小子。
    随着几个女弟子的声音落下，掌门殿内突然传来了一道带着几分痛苦的喊声！
    喊声分明是沐晴喊出来的，而紧随其后，一道清脆的婴儿哭泣声响起！
    我瞬间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很快，掌门殿的门被打开，几个年老的稳婆从里边小跑了出来。
    恭喜周掌门喜得贵子，是个大胖小子……
    一听见稳婆的话，我连忙一个箭步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沐晴正满脸虚白的躺在船上，脸上满是欣慰，而在她的声旁，一个白白净净的大胖小子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正嚎啕大哭着。
    哇……
    我走近过去，轻轻在沐晴脸上亲了一口，道：你辛苦了……
    不辛苦，看看我们的孩儿，你给他取个名字吧。
    我点点头，在沐晴的目光中，我小心翼翼的把这个大胖小子抱了起来。
    神奇的是，这个大胖小子刚才还嚎啕大哭着，结果一被我抱在怀里，竟是停滞了哭泣，一对如星星一般明亮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看着我。
    初为人父的我，感受着怀中的孩儿，心绪如潮涌。
    这就是我的孩儿，我周凌峰要当爹了！
    我兴奋得无以言语，沐晴看着我，嘴角也露出了一抹幸福的笑容。
    之前我是想让他叫做周不凡，但现在，我更想让他当个凡人，健健康康的成长……就叫周凡吧，平平凡凡，当个普通人，你觉得怎么样？我问道。
    沐晴点了点头，道：你是他父亲，他的名字自然是你来取，周凡这个名字，我也觉得不错。
    好，那就叫周凡……我朗声大笑，然后回头将沐晴抱入怀中，坏笑道：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一个梦想吗？
    什么梦想？
    就是，我们要生一支足球队的那个梦想……
    …………
    三个月后，茅山的大殿内，众弟子齐聚，尘逍坐落在一旁，我将手中的掌门信物交给了一松，然后拍了拍身旁小武他们三个小家伙，道：你们三个好好在茅山学艺，师父会经常上来看你们的，谁要是偷懒，我会让你们的一松掌门抽你们屁股。
    小武乖巧的点头应好，虽然不舍得我，但在听见我会经常来茅山，倒也没有过度的悲伤，
    掌门……一松满脸的不舍。
    我故意板脸，道：张一松，我说几次了，从今天开始，你才是茅山的掌门。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我相信你能做好的。
    我拍了拍一松的肩膀，一松坚定点了点头，道：一松一定不辜负掌门和尘逍师祖的厚望。
    我拭目以待。
    一旁的尘逍看着我，道：小家伙，你真不留在茅山上？我笑了笑，道：世界那么大，趁年轻，我想去看看。
    也罢，西天教已除去，牺牲的长老和弟子们遗体也已经风光大葬，茅山无大事，你留在这里反而束缚了你，去吧，但要记得，茅山永远是你的第二个家。
    我心头一热，道：我知道茅山永远是我不会忘却的家，尘逍前辈要是有空，可以去我那边坐坐，我们这么熟，到时候你要是需要，我给你打个折。
    打折？尘逍面露几分诧异之色。
    我摸了摸鼻子，道：嗯，火葬场焚尸套餐八折优惠，喜欢可以常来……
    我话音落下，尘逍脸庞抽搐了一下，好半天后终于挤出了两个字：滚吧。
    …………
    再半年后，我返回到了家中，父母在看见我不但带回来了个大胖小子，还多了一个貌美如花的沐晴媳妇，顿时开心得笑不拢嘴。
    蹒跚学步的周凡被小舍一把抱在了怀里，许久不见的小舍显然已然成为了一个小哥哥，两个小家伙一见面，场面顿时那叫一个亲热。
    我看着这两个迅速玩在一起的小家伙，心生欣慰。
    小舍名义上是我的儿子，但实际却是我在柳村时斩杀的那条蛇精之子，眼下，我有责任也有义务将他抚养成人……
    我抬头看了下，不远处的沙发上，母亲正拉着沐晴一阵嘘寒问暖，沐晴看起来身子虚弱，母亲对她可谓就如亲生的母亲一般，看得我直眼红。
    不一会时间，外边传来敲门声，父亲开门，有快递送来了一封信。
    小峰，你的信。
    头发已然有些泛白的父亲把信给了我，我拿来一看，信封上的名字赫然让我心头一动。
    雪儿。
    是雪儿的信。
    我将信封打开，里边放这一张粉色的明信片，字迹工整娟秀，显然出自方雪儿。
    凌峰哥哥，我知道你今天会回家，所以特意把封信寄给你，嘿嘿，在你看信的这会，我已经和我的爸妈们坐上了去荷兰的飞机了，听说这个季节去荷兰，就可以看见我最喜欢的郁金香了，凌峰哥，雪儿知道以前很不懂事，伤害了你和沐晴姐姐，在这里，雪儿和你们说一句对不起，最后雪儿想告诉你，凌峰哥哥，雪儿喜欢你，至始至终，从未改变过……
    我看着书信，一时心里五味陈杂。
    沐晴走了过来，在见到书信上的内容后，轻轻抱住了我的脑袋，轻声温柔道：这个小丫头，看来真的很喜欢你。
    我点点头，的确，方雪儿对我的情感不言自喻。
    我拍了拍沐晴的手，不等我开口，沐晴忽然柔声继续道：其实我也没那么小气，如果你真喜欢，我也能将她当做妹妹……
    沐晴的话让我有些始料未及，我看着眼神满是温柔的她，紧紧将她搂在了怀里，道：谢谢你。
    …………
    凉皮和顾嫣然重新住在了我此前租的房子，至于小雨琪则还一如既往的去火葬场上班了。
    我先来到出租房看望凉皮，凉皮左臂被废，但在邓有德的努力下，虽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舞刀弄棒，但至少生活自理是没问题了。
    我来到屋子，顾嫣然正在准备晚饭，而凉皮这小子居然破老天荒的在给顾嫣然打下手。
    我的天，凉皮你小子变了，居然还会帮你女人做饭？我看着身上绑上围裙的凉皮，就跟看见一个怪物似的。
    管你什么事，我们家凉皮乖，你眼红啊？顾嫣然叉着腰，就跟一只护崽子的母老鼠似的。
    我摸了摸鼻子，道：没，你们随意哈。
    顾嫣然哼哼道：休想带坏我们家凉皮，还有我告诉你，隔壁房子好像有老鼠哎，最近老有什么稀稀疏疏的声音，你这么有空，过去帮我们抓一下。
    得，想来蹭顿饭还真是不容易，我被顾嫣然很快打发到去抓老鼠了。
    我来到隔壁屋子的门口，目光落在门上，心里不禁一阵感慨。
    这间屋子，就是韩允住过的，上一次来，小雨琪说这屋子老是有什么动静，我还以为闹了邪物，还特意画了两张符贴在门上的。
    但现在一看，门上边的符居然不见了。
    难道是顾嫣然撕了？
    我摇头，顾嫣然应该没那么无聊，难不成是有人来过？
    我眉头一挑，不稍犹豫便推门而进。
    门没有锁，一进去，我顿觉得一阵漆黑。
    幽暗的屋内，我左眼微微一凝，却是听到里边传来了一阵稀稀疏疏的声响。
    这声音不像是老鼠发出来的，倒像是什么水声。
    我压着脚步，声音传来的地方，似是在房间里边，而在那里，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个浴室。
    难不成是浴室漏水了？
    我心存疑窦慢慢往房间里走去，几秒钟后，我轻轻推开房间门，目光落在里边的浴室时，只觉得自己的心头剧烈一震！
    只见在浴室里，此时水雾弥漫，而在里头，一具曼妙的躯体正在里边沐浴着。
    我走近几步，一眼就看见那具曼妙的躯体此时也转过身来。
    浴室门没有关，我目光一望去，一张泛着水气，绝美到让我窒息的熟悉面孔映入我眼帘中。
    …………
    第二天的早上，一通电话打来。
    喂，是周凌峰吗？
    嗯我是，你是哪位？
    我是火葬场的场长林伟，听说今天回来了，我问你，今天能不能来上班，场子里缺人手。
    可以，我现在就过去。
    我挂掉电话，林伟就是火葬场的场长，而告诉他我回来的消息，我估计应该是小雨琪说的。
    几分钟后，我穿戴好，给身边的沐晴和小凡盖好被子。
    沐晴睁开眼睛，问我道：你要去哪？
    我嘴角露出微笑，道：我去上班，赚钱养你和小凡。
    沐晴俏脸一红，微微点了点头。
    一个小时后，我来到了火葬场。
    一进火葬场的门口，一切都那么的熟悉，让我感觉恍若昨天就在这里呆过似的。
    我轻车熟路的走了进去，在经过化妆间时，我见到小雨琪正在里边专心致志给死者遗体化妆……
    而不等我开口跟小雨琪打招呼，旁边的焚化间忽然传来了一阵酒瓶子碰撞的声音。
    在我的印象中，火葬场里除了那个老家伙外，好像没人会喝酒啊，怎么这会焚化间里还有酒瓶的声音。
    我心头忍不住疑惑，但就在我走进焚化间，一眼就看到在里边的桌子上，一个再是熟悉不过的身影，正坐在上边翘着二郎腿。
    我看到这里，心头剧烈一震，紧接着便是咧嘴想笑。
    熟悉的身影回头看见是我，冲我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笑什么笑，把脸给我板起来！
    板脸干嘛？又不是我家死人！
    你个傻小子，你不把脸板起来，谁会给你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