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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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时，“皇上，萧贵妃已到，正在殿外候着呢。”公公上前在林钰轩耳边轻语。
    侧目望向许陌遥，瞧着那人云淡风轻的模样，林钰轩咽下了口水，将心一横似是最后一搏般念了一句：“宣。”
    话音方落，数十名身着霓裳羽衣的妙龄女子便莲步轻移，款款入殿中来。
    定睛一看，其中女子哪个不是冰肌玉骨，人面桃花。只是在这些个玉颜佳人之中却独独有一女子与众不同。
    只见她着一与众位女子月白色霓裳不同的彩色霓裳，身姿曼妙，绰约其中，如同花蕊般明艳。让人忍不住想一睹其芳容，只是仔细一瞧不免有些失望了。原来此时玉容正被轻纱所掩，只见一双清眸，微微一眨也是勾魂摄魄。
    就在鞑靼使臣讶然之时，筝声忽响，引得清影一动。
    骤然，只见幡巾蓦起，缤纷艳彩，舞姬周身璎珞玉珠轻摇慢晃，惹人移不开眸。再看那女子，步步生莲，霓裳轻转，飘然若仙。
    伴着筝音渐急，舞姬忽而将幡巾挥起，在空中荡起道道霓虹。轻巧的转身，滑步，聚拢，最后将轻纱遮脸的女子围起。
    顷刻间舞池中央幡巾迭起，恍然如仙境一般。异彩纷呈之下，只见“花蕊”素手轻抬，奋力一挥，手中幡巾竟如同喷泉一般直涌而上。下一瞬，又见她一个转身，轻纱飘然而落。再回眸时，只见那惊鸿艳影在无尽巾雨之中，总是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然而，彼时坐于位上的鞑靼人各个都是全神贯注，目不转睛，有的甚至都忘了自己的身份，急得站起身来，想一睹仙容。可是不知怎的，就是看不真切。
    好在筝音徐徐响，周身舞姬纷纷退下，留那女子一人清影独舞。
    幡巾依旧，女子舞步轻盈绝美，如云似雨，如风似月。再一回眸，终是瞧见她雪肤花容，倾国倾城。
    至此一眼，仿佛这世间便只她一人而已，过往京华更是颜色尽失。如此女子除了萧疏又会是何人？
    萧疏舞罢，暄和殿骤然静了。鞑靼使臣各个皆是呆若木鸡，思绪飘离。显然是被惊到了！
    “臣妾舞毕，先行告退。”直至萧疏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大殿上响起，才扯回了众人的思绪。
    林钰轩微微一笑，知萧疏为自己长了脸，便道：“下去吧！”
    萧疏闻言，收了幡巾便盈盈转身离去，那背影更是激起了千番不舍，万目相送。
    许陌遥一见自知目的达到了，便徐徐站起身来。对着所有鞑靼前来的使臣作揖道：“各位使臣，觉得这舞如何？”
    许是还没有从萧疏绝美的舞姿中缓过神来，众人略显迟疑，双目无神，良久赞美言辞才纷至沓来：“好！太美了！”那模样到不似他们初进殿中的沉着，竟有些慌乱。
    “可是……”却不想接下来许陌遥话锋一转，又曰：“使臣们只知舞美，但你有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观赏舞蹈之时左顾右盼，坐立不安的举动也是失态呀！”接下来许陌遥的一句话骤然使得局面一转。
    再看牧仁，握着权杖的手一紧，眉头不安的皱了起来。
    “我……”原本有一使臣想出言反击，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是好，于是只好悻悻的闭上了嘴。
    许陌遥见众人无话，抿了抿唇，便挺直了身子，一开口更是义正言辞。“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儿了！不妨就将方才之事说个清楚。”
    话音未落，那道清瘦的身影便缓缓转向了牧仁。对上那道波澜不惊的眸，只见许陌遥的唇际不觉间划过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继而开口道：“微臣许陌遥，听闻方才使臣所言，左思右想总觉得有些不妥，所以……”
    “有何不妥？”不待许陌遥把话说完，牧仁便以抢先一步开口，那模样到有些高傲与怒气。
    许陌遥一听，墨瞳微眯，骤然一沉。稍稍一顿，复又言道：“方才使臣见我家皇上就这么轻轻一个抬手，便称之为不顾仪态。可是你们这些个使臣见了本朝贵妃起舞便三魂不见七魄，又作何解释？”
    面对许陌遥的诘问，显然牧仁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只是默然无言。
    反倒是许陌遥又言：“自古以来，天下之人无不为好奇者。今日我皇见了这异域风情，自然心生欢喜。又见那奇珍异服，想揽来一看，也未尝不是对鞑靼之物的一种欣赏，而使臣却不分青红皂白称之为失仪。若真论起来，方才你的部下才是真真的轻浮之举，仪态全无。”
    此番言论下来，所有的使臣已是敛声屏气，不知所措。唯有牧仁坐在原位，面色不算太难堪。他看着许陌遥，目光灼灼，良久扶杖而起，转身对着林钰轩一字一句道：“林唐君王，方才牧仁所言，多有得罪，还请莫怪。”
    眼看着牧仁服软，林钰轩简直是大喜过望，正欲开口之时，不料许陌遥却早一步言道：“诶！使臣莫急，微臣的话还没说完呢。”淡淡的一句，可抵得上千军万马呼啸而来。
    回首与其对视时，牧仁看到的只有与那清瘦身姿全然不匹配的霸道气势。再看向其身后，虽无一物，却如同有巨龙盘桓嘶吼一般。莫名强大的气场，逼得他身形一颤。
    许陌遥却如同往常一般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失仪之事是谬言，微臣也只是想同使臣说个明白。至于不妥之言，还有其他。”
    “你说。”牧仁见许陌遥能言善辩，自然也想见识见识他的实力。
    “方才使臣称那些女子为浮华之物，观之，抚之便是意乱情迷，神魂颠倒。”
    “难道不是吗？”
    “微臣觉得此言差矣。自古以来歌舞名妓不在少数，传颂其诗篇更不在少。方才鞑靼舞姬起舞时就让微臣想起一句‘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飖转蓬舞。’萧贵妃起舞时更是想到了那句‘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的名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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