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定先帝陵址后,山陵五使便率领数千禁军以及上万征发而来的民夫在河南巩义大兴土木。
历经半年多,乳台、神墙、角阙、神道石像、皇堂、下宫等建筑陆续修建完成。
直至天佑十年九月,气势恢宏、庄严肃穆的先帝陵寝终于彻底竣工,并定名为永昭陵。
九月十五,宫中为存放先帝灵柩而搭盖的暂殡之处“欑宫”被撤除,汴京城禁音乐歌舞三日。
九月十八,发引日,新君穿上丧服,率领群臣于先帝梓宫前行三奠之礼,将先帝灵柩请上灵驾。
新君扶着灵驾徒步恸哭,一路送至宫门外,方才止步回宫。
而灵驾则在山陵五使的护送下出发,前往位于巩义的永昭陵。
随行陪护的除了皇室宗亲和出嫁的县主、郡主等人外,还有数以万计的仪仗人员,一路上声势十分浩大。
两日后,灵驾抵达永昭陵,待到钦天监选定的黄道吉日,报呈汴京,得到新君御批后,先帝灵柩便被葬入地宫之内。
将先帝灵柩安葬后,山陵五使便率领送葬队伍回转,护送先帝虞主(牌位)回京。
新君率群臣于汴京城外迎接,先后行九虞之礼、卒哭之祭、祔庙之礼,而后将先帝虞主升入太庙供奉。
至此,前后历经七个多月的先帝葬礼便告一段落,举国上下也渐渐走出了先帝晏驾时的悲伤情绪,重新恢复了日常的生活。
卫辰此次作为山陵五使之一的卤簿使,差事办得尽心尽责,深受朝野上下赞许。
靠着担任卤簿使的功劳,卫辰由侍讲学士晋升为侍读学士,即詹事府少詹事兼翰林侍读学士,并且后面还多了几个字,掌詹事府事。
先帝晏驾后没多久,原本的詹事府詹事兼翰林学士刘廷锡便向新君上书乞骸骨。
刘廷锡告老还乡后,翰林院那边,侍读学士陶岳接替他成了翰林院掌院。
而詹事府这边主事之人的位置却是一直空缺着,直至先帝葬礼过后,才有卫辰靠着担任卤簿使的功劳,以少詹事之职掌詹事府事。
自从朝廷任命卫辰接掌詹事府后,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由刘廷锡致仕而出缺的詹事府詹事一职,显然就是给卫辰准备的。
如今卫辰已是实际意义上的詹事府主事之人,只待他在少詹事的位置上再攒几年资历,就能顺理成章地晋升为詹事,正式跻身于朝廷正三品大员的行列之中。
不过卫辰此时也没有心情考虑这些,这几个月下来,他虽得了不少功劳,但要么在巩义吃灰,要么在路上奔波,实在是累得够呛。
如今终于可以卸下职责,好好休息几日,卫辰早已是归心似箭,迫不及待想要回家与家人团圆了。
卫辰和同僚们告别后,从宣德门出来,回到老雅巷的卫宅时,已是将近中午。
卫辰在外头一忙就是几个月,如兰和明兰在家眼巴巴地等着他,都快相思成疾了,看到卫辰回来,二女皆是欣喜不已。
明兰亲自下厨,如兰打下手,做了一大桌子好菜,卫辰与两位妻子,还有老师庄钧一起,开开心心地吃了一顿团圆饭。
席上,看到如兰和明兰娇俏的笑颜,卫辰心中因先帝崩逝而起的悲伤情绪也被冲澹了许多。
之后,升了官的卫辰又不得不在家迎来送往地忙活了几日,好不容易才得以清闲。
趁着还有最后两日休沐的功夫,卫辰就带上如兰明兰到城郊自家庄园旁的小溪边游玩,顺便放松一下心情。
秋风送爽,山间的小溪清澈见底,边上搭着一张香妃软榻,卫辰就这么懒洋洋地靠在榻上,斑驳的阳光洒在身上,让他昏昏欲睡。
卫辰手里还握着根鱼竿,鱼漂在水面上轻轻打着晃儿,鱼儿早脱了钩,他却是浑然不觉,打了个哈欠后,上眼睑就渐渐耷拉了下来。
见卫辰闭上了眼睛小憩,身旁的如兰和明兰互相看了一眼,轻轻将温润柔软的小手从卫辰手中抽了出来,拉过一旁的薄毯搭在卫辰腰间,姐妹俩就踮着脚尖悄悄走开了。
如兰和明兰姐妹俩这一动,只是略有倦意的卫辰就醒了,卫辰也不作声,只是继续半眯着眼睛装睡,想看看如兰和明兰到底搞什么鬼。
只见如兰和明兰蹑手蹑脚地走到了不远处的一棵老梨树下,围着树转了两圈,仰着脸打量了一番,又做贼心虚一般鬼鬼祟祟地扭过头看了眼卫辰。
见卫辰睡熟了,如兰又四下张望了几眼,这才朝着明兰点了点头。
明兰当即拉起裙裾塞在腰间,挽起两只袖子,双手抓上了树干,而后两条修长笔直的大腿左一晃又一晃,刷刷几下就攀了上去。
树冠茂盛的叶子里掩藏了许多野生的青梨,明兰踮着脚尖摘了些下来,扔给树下的如兰,如兰小心地接住揣在怀里。
一连摘了十几个青梨,明兰才爬下树来,和姐姐一起跑到溪边,将青梨拿出来在溪水里洗干净了,一人拿起一个卡察就咬了下去,也不管那野梨是否酸涩,吃得津津有味。
这时,不远处一条鱼儿忽然跃出水面,哗啦一声,把蹲在小溪旁的如兰和明兰吓都是了一跳。
如兰脚底一滑,左脚就踩进了溪水里,明兰想去拉她,一不小心却也被带了进去。
等姐妹俩忙不迭地把脚拔出来,扭头就瞧见自家丈夫正笑吟吟地站在身后。
姐妹俩顿时尴尬不已,缩着脑袋站在原地,一脸局促地绕拨着手指,活像两个等待挨训的孩童。
见到这一幕,本来还一直笑呵呵的卫辰忽然就觉得有些心疼。
放到卫辰前世,如兰与明兰应当正是贪玩爱疯的年纪,可在大周,她们却已相夫持家了。
平日里还得扮作温婉贤淑的当家主母,唯有在这无人的山野之间,才能稍稍放开自己的天性。
在如兰姐妹俩忐忑不安的目光下,卫辰默默走上前去,细心地替她们把裙摆拉下来,又拂了拂她们粉腮边被细汗挂住的发丝,没有一句责备的话语。
见卫辰如此温柔体贴,如兰和明兰越发觉得内疚,扭捏地捉着衣角,怯生生地道:“辰哥哥,对不起,我们如今都是诰命夫人了,不该如此不顾规矩仪表的……”
“不就是摘些野果子吃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咱家什么时候有过这么多规矩?”卫辰不以为然道。
低头看了眼地上已经吃得不剩几个的青梨,卫辰展颜一笑道:“既然二位娘子喜欢吃这野果,那为夫就再去给你们摘些来,等着!”
说罢,卫辰宠溺地摸了摸如兰和明兰的小脑袋,而后便撸起袖子,转身朝那颗野梨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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