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成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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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绕过大半个皇城，一处不起眼的随意摆放的假山后面竟有一条小路。入口极窄，必须一人侧着身子才勉强过得去。此路极为隐蔽真条路都布满了杂草，入口处是一片看似完整的草垛，就连平日里最细心打扫的宫人都不曾发现。这条路通向的是皇帝处所的后院。
    月光晃得人刺眼，桌前，已有两人盘腿而坐。
    “爱卿，近日你平定叛乱，辛苦了。”坐着的那人身型伟岸，举手投足间尽显帝王风范。
    “陛下这是什么话，这本就是臣应该做的。房龄王的诸子已经上路了，送行的只是些平日里要好的贵族？”
    “同为手足，为争天下，不惜拼个你死我活，刀剑相对，朕又何尝不是痛心疾首。朕让他们离开，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这样吧，待他们到幽州时，找个偏僻的地方，过完一辈子吧。”说完，他便长叹一口气。
    “陛下仁心，他们一定会感知到的。”
    “汉王杨谅已死，朝堂之上必定又会掀起一阵风波。眼下司徒之位还空着，暂时也没有什么人选。”他品了一口茶，揉了揉眉心。
    “陛下，老臣倒是有个不错的人选。”
    “哦？爱卿请说？”
    “陛下可知侯家？”杨素凑近了一些。
    侯家乃书香官宦世家，每一代都是人才辈出，也是北魏的一个大家族。据说家中无论男女都精通诗文，谈吐优雅知性，一接触便知绝非等闲之辈。
    侯家，侯家，这个姓氏为何如此耳熟，杨广皱了皱眉头，忽然一下茅塞顿开拍着桌子喊道，“侯靖先生！”
    “对，正是此人。侯家的先祖是北魏的文学近臣，侯靖先生备受北周武帝的赏赉，让他来担任司徒之位再合适不过。”
    “这样吧，朕明天就让人去请他。”杨广已经奈不住性子，想要即刻就去见他。
    “不，陛下。侯靖先生入我大隋后已经过着隐居的生活，这样贸然打扰，他肯定不会同意，老臣和宇文将军与他有些交情，不如老臣和将军前去一试。”
    “好，好。那就由你们前去一试。记住，不要打草惊蛇，事成之后必定重重有赏。”
    “谢陛下，臣定当不负重望。”
    “天色不早了，爱卿早点休息吧。”
    “陛下也早些歇息，臣先告退了。”杨素缓缓站起，向杨广俯身作揖。窗外月光正皎洁，即便是寒冬，但是屋内并不显得很冷。杨素披起外衣，渐渐走出屋外。走过一段路，马车早已等候多时了。有家仆为其撩开帘子，杨素在搀扶下坐上马车。马车在皇城中飞速行驶，缓缓隐没在夜色中。
    杨广起身，向寝宫走去。立马有宫女为其披上披风。他看了一眼这名宫女，似乎有些眼熟。“皇后娘娘吩咐过，天寒地冻，陛下要注意保重龙体。”她身子半俯着，秀发盖住了半她张脸，夜里光线不好，她整个身子都在黑暗中，但光看轮廓，也是个美人坯子。
    “哦，这样啊。那也替朕带句话，皇后近日凤体欠佳，让她也保重身体，切莫染了疾。”
    “是。”她缓缓站起，慢慢退下。
    夜里寒风更显得凉，不及当年年少气盛，杨广感受到了丝丝的凉意，下意识地用手裹了裹紧披风，抬头看向月亮。今年的月亮好似格外圆。“但愿在幽州也能见到如此皎洁的月亮。”
    ……
    将军府内大半已经灭了烛火，唯有大公子的卧房还亮着光。
    “这是今年新到的普洱，大公子请。”王喆泫拿起茶壶将茶水缓缓注入面前的两个茶杯中。那人拿起茶杯，细呷一口，说到，“不错，果真是好茶。”宇文化及又喝了一大口茶，说到；“据我的手下来报，今日房龄王诸子已经启程。”
    “据说皇上今日在朝堂之上对此事没有多加问候，看样子皇上并不准备杀他们。”
    “汉王起义，前太子被赐死，皇族元气大伤，若是再对这几个孩子下手，皇族怕是没多少人，再者纵使有再大的功绩，皇上也怕是背不起这个骂名。”他话风一转，“不过，人，还是要杀的。”
    “大公子的意思是要我们先动手。”王喆泫摸了摸胡子，“皇上现在不杀他们，到了以后就更下不了手。且不说这叔侄关系，现在给他们的宽容他们日后必会为皇上所用，如此一来，日后对我们的威胁会更大。”
    “先生高见。”宇文化及点了点头，“赶在他们到达幽州之前把人处理了。”
    “是，大公子。我这就去让他们准备。”
    “对了，还有，近日里发生众事，皇上必会和杨素密谈，你安插的人手没问题吧。”
    “大公子放心，属下定会办妥。”
    “新帝登基，根基必定不稳，这几天你派人跟着父亲，朝堂之中若有大事，就来向我禀告。”
    “是，大公子。时候不早了，我先退下了，还望大公子早些歇息，切勿伤了身子。”说着，王喆泫便向门外走去。
    门开时，有一阵寒风吹进。宇文化及一哆嗦，轻笑一声。两个小侍女立马进来把门关紧，一个为主子拿来了毛毯，处理妥当后就跪在地上。不知是否是天太冷，两人竟有些冻得发抖。宇文化及晃了晃茶杯，将剩下的茶一饮而尽。“江山……权贵……哼，亲情比起这些什么都不是。”
    王喆泫一边走一边似乎又想起来些什么，走走停停，忽而念到：“言轻啊，可别让我失望。”
    夜色，一如既往的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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