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铁马冰河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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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昏睡了好久好久，只是心里一直纳闷为何这天一直不亮，我悄悄地睁开眼睛。心里眼里皆是一片漆黑，我镇定地闭上眼睛，将昏睡前的所有种种全都回忆了一遍。“窥天已了，天眼必还！”我真的已经习得窥天术了么？如果已经习得，那么我这一双眼睛真的失明，又有何惧！
    可是，如果……我不再继续胡思乱想。静静地睁开眼睛，用手摸索着去找我那两只睁开的眼睛。我清晰地感觉到，睫毛在扑闪、眼皮很累很松弛。但我确信，我是睁开眼的！
    果然，这双眼睛已经还给上天了！再次闭眼的时候眼睛很疼，但想来也许是真的伤到了眼睛，这会子一闭一睁，固然疼痛无比，可再怎么疼也没有失明来的更让人难以忍受。而我并没有呼天抢地、心痛得厉害，而是挣扎着坐起身子，默念心法口诀，意念集中于庄凡青三个字，漫漫天地间探寻着凡青的下落，慢慢地眼前不再是一片漆黑，而是一片澄明：我像是置身于一片冰天雪地之中，身着单薄却丝毫感觉不到冷意。我一步一步静静地前行，感觉不到边际，但我始终清楚凡青就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远处传来厮杀的惨叫声，马蹄声错乱不堪。我加快脚步小跑起来，素色的长裙，飘飘荡荡地委实碍事。终是走到一处断崖边，由于冰冷的雾气太大，我根本看不清前方的路，险些脚滑跌落崖底。我扶着一棵崖上老树，睁大眼睛望过去。乌压压的全是相互厮杀的士兵，狼烟滚滚、战火连天，而崖间正有两股力量在对峙着！
    也许窥天之术，就是让我能够看到千万里以外的想见的那个人吧！只一眼我便看见一袭玄色衣衫的凡青，因为他的三千银丝，是那样耀眼而又显得十分苍凉。皆是因为白发上“盛放”的皆是大片大片的血色梅花吧，我的心揪揪地疼到麻痹！
    “凡青、凡青！”我大声地呼喊着他的名字，然而连一声回音都没有。我急火攻心，竟飞身跳下山崖去找他，然而这一跳我边退出了窥天心境，醒了过来！原来这就是师父所说的窥天术，我有些激动，已然将自己现已是个盲人的事实抛于脑后。
    “灵儿、杉儿……你们在吗？！”知道凡青还在这世上，我喜极而泣，呼喊着灵儿和杉儿，想要更衣去见见父亲！
    许是她们就守在门外不远，听见我的呼唤，杉儿推开房门：“小姐，你醒了吗？！”这丫头的声音带着些许哭腔，连忙跑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
    “杉儿，快帮我梳妆！”我开始根据以往的记忆摸索着站起身来。
    “小姐，您……您要去哪儿？！药师说过您还不能走动，要多……多静养静养！”杉儿被我的举动又吓得哭了起来，也难怪，这个比我还小些年岁的姑娘，怎能这么快就接受我已经失明的消息！而我这个瞎子本人，倒是坦然地吓人！
    “杉儿莫慌，我只是暂时看不到了而已，没什么大碍！丫头莫要再哭，不然我也觉得自己太过可怜了！”我作势也要去哭，这小丫头了然于心：“小姐，您别担心老爷一定会找来天下名医，医好您的眼睛……”
    “那还不赶快替我梳妆，我好让他们切莫为我担心！”我胡诌八扯地哄骗着善良的小丫头，心底早已盘算起自己的下一步要做的事情！
    我命杉儿将我平日里不穿的鲜亮的衣衫全都换上，此番我失了眼睛，最难过的莫过是母亲、姐姐和父亲，我定然不能再穿的一身素净，让他们平添些许伤悲！
    正当我换好衣裙时，姐姐和灵儿已然来到房中：“各儿，各儿你醒了吗？！”姐姐跑到我跟前，惊讶地看着一身鹅黄浅纱裙的我，和镜子中目光毫无神色的一双眼睛！
    “各儿……”姐姐像是蹲下了身子，看着我的眼睛在流泪。
    “姐姐，我很好！我只是还了天眼，想必过阵子，眼睛就会好起来！”我如是说着。
    “你为何非得偷偷地练这门功夫，荀夫子也未曾留下什么书信，叫你如此心急啊！”姐姐不解地看着我，无奈的叹息着。
    “姐姐有所不知，我已然窥得天机：凡青他还活着，我一定要救他！”我斩钉截铁的口气，听得姐姐不由得悲伤！
    “这凡青公子可是金沙鸣的少主，如今他什么情况你知晓多少？而你自己又能力多少？如何谈得上救与不救！”姐姐站起身子，走了几步无可奈何地发问于我。
    “各儿，为什么你不懂何为量力而行呢？！”我知道姐姐在看着我，她的声音有些怒火，更多的是挂心于我。
    “如今多署争锋，世道正值乱世，这往生天的命数怕是也要变他一变了！而我们虽生为女子，即使不愿只做金屋冷花孤芳自赏，也要打磨自己方能利刃出击啊！”姐姐一番话，倒让我觉得自己无比的冲动愚蠢！如今我已然看不见实物，虽然见得了这天机，而这天书史卷、武学书籍、道法仙里，我都无从下手了！
    我颓然的坐在梳妆镜前，竟不觉自己已是废人一个、残命半条！
    “各儿，听姐姐一句劝：既然凡青公子尚在世间、星君大人和夫子又都且去助他，你如今之计只有治好双眼、习得法理、提升造诣、勤练修为，才是眼下当务之急！”姐姐握住我的手，言辞情真意切，我却愧疚难当！“我如此不顾念姐姐和母亲，而姐姐却为我筹谋良多……我……”
    “各儿，你记住！大理苏府是我们的家，即使经受再多磨难，我们都能安心地回到这里睡一场好觉！”姐姐拉着我来到案桌前，从灵儿手中取过一碗汤药，喂我喝下！
    “药师说，你这是走火未入魔，气淤攻心伤了头部的穴脉，才会失明！你先每日按时服下这碗汤药，等到污浊的淤气化作一层层眼翳，再用三清丹去了这翳再做下一步打算！”姐姐仔仔细细地告知我眼疾的事情，我也犹豫着询问姐姐青墨和小白的近况。
    “小白在你昏睡前，来看过你哭得像只小狗似的，趴在廊中好久不肯好好吃饭！”姐姐说起小白时，也是无可奈何地叹息：“你们主仆，可真是倔强的厉害！”我听姐姐这么讲，实在没忍住“噗呲”笑了出来！
    “你还笑，这会子小白估计早在赶来看你的路上，父亲叫青墨逼着他吃了不少牛羊肉，应该恢复地差不多了！还是半大的小伙子好将养，短短几天身强体壮的，哪里像你弱不禁风，还一味逞强！”姐姐絮叨个没完，我也心里坦然了不少，虽说知了凡青还在战场，但蓄势待发、一怒冲冠的英武模样，倒让我放心不少！
    “苏各！我可以进来吗？”是青墨的声音，他恭敬地在门前唤我，应是回了相府，守规矩是首要的！
    “别动，女孩子没答应！我们不能进去！”听声应该是和小白讲话。“青墨快请进！”我对着门外一声呼唤，只听一人一虎飘然而来。
    赵青墨看到我空洞的眼睛，也是十分的震惊。而小白则是变成了小白虎的身形，扑向我的怀里，险些打翻了姐姐喂我的汤药！
    “庄束切莫顽皮，小心然姐姐不许你再进西厢房！”姐姐揉着小白的脑袋，故作威胁地瞪着他。
    “小白，你伤还疼么？”小白懂事的舔了舔我的手心，很痒却很有力道，看来已经生龙活虎了！
    “那日，我和装束赶到你房里时，你已然受创，很抱歉我们没能帮上什么忙！”青墨一开口就是自责，让我心里也十分过意不去！
    “本就是我胡来，害你们担心了！”我低头说着，搂着小白不撒手。“那日我也觉得昏睡前，有一少年近身而来，又化作一只毛球，想必就是你们俩了？”我问着赵青墨，感觉他尴尬一愣，才欲言又止道：“你可真谓是：眼盲、心不盲啊”
    我没有多想，权当是他在夸我。接过姐姐递来的药饭，仰头一饮而尽。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是迫切地想要一缕光明，突然觉得眼盲比耳聋要难受地许多，可我这又是什么怪道理，好好地不是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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