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是我的摇钱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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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哥走过去的时候，邱博古转身碰了碰向春的手，对她说了句什么，向春和徐莫文随即退到了一边。
    立在场中的邱博古没有明显的情绪，这种空空抓不住的感觉，让虎哥心里突然有点毛毛的。
    围观的几十个人，原本都对徐莫文抱着一颗低落的同情心。而突然走进来的这两个人，无疑将会改变事态。
    虎哥不满挑衅的神情，昭示着一场欲来的风雨。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他和邱博古，同时也做好了随时逃走的准备。
    如果他们一言不合地真干起仗来，这热闹可就不是随便好看的了。
    邱博古能不动声色，虎哥却耐不住性子。这是他的地盘，随便跺几脚就有人抖三抖，随便喊一嗓子就有同伙来相帮，有啥好顾忌？
    “他是你朋友？”虎哥傲气地抛出一句问话，顺便动了动四肢手脚。
    邱博古点头表示肯定。
    “你朋友欠我三百钱……”不！意识到三百钱太小家子气，虎哥瞬间改了主意，“他欠我整整一两银子，要是你替他还了也就算了，否则甭想全须全尾地从这里走出去！”
    “我朋友的字画一张要价二十两，那口祖传的鸡心木箱子更是不得了。你如果全数结清也就算了，否则难逃一场官司。”邱博古顺着他的意思说。
    竟敢出言调戏！虎哥翻脸了。“奶奶的，看我不拍了你这瓣蒜！”他瞪大眼睛，一对铁拳带着响朝邱博古打过来。
    邱博古退了一步，用双手掌心迎头攥住虎哥那两只香瓜大的拳头。两只手的食指和中指，又飞快地移到了虎哥的手腕上。
    邱博古用力一捏，虎哥‘嘶~”了一声，像软了身子的小猫一样，慢慢往地上矮下去。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儿传来了一声明亮清扬的哨音。
    邱博古看了远处一眼，松开手任由虎哥跌坐在地上。自上而下，淡淡地说：“于市集私收霸王钱者，按律要罚苦役三年。”
    这句话让围观的人窃窃私语起来，去服苦役不是在极冷的天白山上垒城墙，就是在暗无天日的矿井里面刨石头……想想都让人觉得胆寒。
    地上的虎哥捂着仍在酸疼的手腕，眼仁转得飞快。这个家伙不显山不露水，却分明厉害得紧，一张嘴又是官司又是苦役，难道是位官爷？
    这个想法让虎哥惊出了一身冷汗。不管这是不是块硬石头？虎哥决定认一回怂。
    他从地上爬起来，边鞠躬边往外面退，“多谢这位爷的教导，小人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任谁都能看出来，他这是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可惜他还没走出多远，不知何时悄悄离开的向春，带着几个身穿烟色公服的捕快赶了过来。
    捕快在向春的指点下，上前擒住了一脸懵的虎哥，很快押着他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轻而易举的反转和从天而降的捕快，可叫围观的人都开了眼。
    向春回到邱博古身边，把他之前塞进她手里的银哨子还给他，抬眸问道：“这到底是什么？”
    邱博古接过哨子告诉她：“这是御前‘响箭卫’专用的鸣哨，如果遇到紧急的事，可以诏令附近的公差。”
    其实，向春按照他的吩咐去吹响哨子后，看到来人也猜出了个大概，这时因为掩不住好奇又问道：“那你怎么会有这个？”
    “教我搏克的师傅给的，他是响箭卫的总领。”邱博古一副知无不言的样子，随手收起哨子。
    徐莫文见他们说完话，立刻上前道谢。邱博古笑笑说：“路见不平举手之劳，只是可惜了徐公子的字画和箱子。”
    徐莫文闻言有些吃惊，“公子如何知道我姓徐？”
    邱博古不知，究竟是因为自己换了装束，还是徐莫文根本不曾细看过自己？只好重又提醒道：“徐公子不记得我了？青阳邱博古。”
    徐莫文的表情一滞。若说这是巧合，也未免太过巧合。
    他忆起那天邱博古的倨傲无礼，还有咄咄逼人的阿悌，怎么今天这位邱公子又变成了侠士的样子，还能招来公差。
    凡事事出必有因。徐莫文不清楚自己怎么会招惹上邱博古，直觉并不愿与他深交，再三谢过之后拱手告辞。
    “徐公子稍等，”见他不愿停留，邱博古走到破损的木箱边，拾起一张白纸和毛笔，回到他身边说：“请徐公子将冒充虎哥的人画出来，这样公差抓捕时也好有个凭据。”
    徐莫文对这个要求颇感意外，邱博古所做的事，正是他想做却又无能为力的。徐莫文带着一丝钦佩，仔细回想之后，将纸垫在路边的青石上，认真画出了肖像。
    邱博古收下画像，徐莫文两手空空地离开了庙市，再无二话。
    好戏收场，人群四下散去。
    向春不解地问：“邱公子，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徐莫文，就这么让他走了？”
    “不愿意留下当然要让他走。不过，我们应该很快就会和他再见面的。”邱博古神情中没有烦恼，一派自得。
    既然出钱的主顾都这么说，向春当然也乐得轻省，只不过那六百五十两，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兑现呢……
    邱博古不知她正盘算巨款，问出了一句预谋好久的话：“口渴吗？我们去喝乌梅汁好不好？”
    乌梅汁……向春在心底嘀嘀咕：这位公子，难道你不知道自己挑剔爱洁净的毛病吗？莫非莫非……又要她帮忙涮杯子？
    不管她怎么嘀咕，钱袋子公子开口要喝乌梅汁，她自然要奉陪到底。
    庙市上也有卖梅汁的，不过重新再走回去也是老远的一段路，所以他们干脆出了东明寺，去街面上找了家茶饮铺子。
    分文没有的向春坐在窗边，看着柜台前的邱博古要了一壶梅汁，还在伙计的推荐下，点了份豆粉糯米团子。
    付过钱后邱博古回到向春身边坐下，见她托着腮皱眉盯着自己，露出笑容问道：“为什么这么看我？”
    “因为越看你越奇怪！”向春说得直截了当。刚才在集市上一通紧张，她也没时间多想，闲下来才觉得处处可疑。
    “噢？哪里奇怪？”邱博古没有意外，还带着那么点期待。
    “刚才，既然虎哥私收保护费就够被抓起来了，你为什么还要等了又等？”向春替徐莫文的字画和箱子觉得可惜。
    “我想看看，徐莫文在情绪临界时的真实反应。”邱博古语气淡淡的，抬眸看着她。
    向春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果然觉得更可疑了，“邱公子，你到底在干什么？不要跟我说，你的这些试探和揣摩，都是因为太太喜欢徐莫文写的字了！”
    “的确不是。”他承认得很爽快。
    向春的心随之一缩，“那你是为了什么？”她突然有点担心邱博古会说出什么阴暗凶残的计划。
    “因为，”邱博古轻声说：“因为我怀疑他曾冒充朝廷命官行欺诈之事。”
    冒充……欺诈？向春的眼神渐渐泛空，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说：这怎么可能？
    “是很让人意外，”邱博古停了停继续说：“可我知道的嫌犯的确叫徐莫文，为人清雅脱俗，能写一手以假乱真的‘夏氏佐书’”
    他虽然说得言之凿凿，向春接受起来还是有困难，她很难想象：清贫淡薄守礼的徐莫文会是个骗子！还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的骗子。
    她脑子里的弦一松，跳脱到了另一个问题上：“邱公子，你真是来赶考的举人吗？”
    “不是。”
    “不是？”
    “我没说过我是。”
    “阿悌说……”好吧，向春觉得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你到底是谁？”
    “我来查清楚这件事。”
    “你是秘密办案的钦差？”……难怪他有本事可以召来捕快，向春几乎可以肯定这个猜测，心里跟着有点乱乱的。
    在伙计放下乌梅汁之前，邱博古果然郑重地点了点头。
    真的是钦差！向春突然有些缩手缩脚起来。回想这些日子来和邱博古的相处，以她对他肤浅的了解，已经足够颠覆她对于‘钦差’的认识。而好消息就是，这样看来，她的六百五十两应该算是公费支出，按理十分稳妥。
    桌上放着一壶梅汁和两个粗陶杯子。
    得知邱博古的身份，向春多了几分恭敬。因为有了上次的经验，她先往一只杯子里倒了半杯梅汁，涮过后用自己的手帕擦干净杯子，再倒满梅汁送给邱博古。
    邱博古看着那杯梅汁，红润的唇轻轻动了动，“我要你喝过的。”
    恩？……向春的身体，像被刺到般轻轻一颤。很快拿过那杯梅汁喝完还给他。
    邱博古拿起那只杯子，为自己倒上梅汁，唇边浮现隐隐笑容。向春的脸却莫名发烫，上次明明什么感觉都没有，这回怎么这么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