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是我的摇钱树

26.米粥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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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茶饮铺子, 他们沿着街边往西走。
    隔着两尺远的距离,邱博古觉得低着头的向春似乎更拘谨了。往常先开口的总是她, 她这一闷, 连周围的空气都干涩起来。
    邱博古本来不觉得这是问题, 不管他顶着的头衔,是钦差还是别的什么……内里的那个人都是一样的。但向春的心情他能理解, 接受改变需要有个过程, 顺其自然才能水到渠成。
    她不说话,邱博古有意用轻松的语气问道:“豆粉团子好吃吗?”
    向春的眼睫颤了颤,乖巧地点着头说:“恩, 又香又糯。”她已经好久没吃过这种点心了。
    “喜欢就好, 他们说这是新口味, 很受欢迎。”邱博古也很无奈, 他在她面前说话总有力不从心的感觉,再多的才学在这种时候也派不上用处。
    听说这种点心很受欢迎,向春突然心思一动,停下来很感兴趣地问道:“邱公子, 这个多少钱一份?”
    邱博古张口就答:“三十文。”
    好贵。向春凝神在心里默默计算:糯米粉加上豆粉加上糖等等等,本钱至多四文, 除去铺面人工……一份点心就可以赚二十文!
    这个发现, 让她对未来有了美好的憧憬:用六百五十两里的一部分开一家饭庄或者点心铺子,在城里置几处房产, 然后每天送大顺和小好去学堂。
    人生如此, 夫复何求?
    向春因为这份喜悦露出了笑容。旁边的邱博古仿佛和她心意相通一般, 朗声问道:“向姑娘,你有没有想过去做些别的事情?”
    这句话正好问到了她的心坎里。
    向春看着前方,轻轻松了口气说:“当然想过,我去帮厨也是没有办法,等有了机会我就会离开那里。”
    这个回答,让邱博古的心跳毫无预兆地快起来,‘咚咚’的敲击声就像催人冲锋的战鼓……
    “你,愿意到我身边来吗?”他准备了好久的一句话,就这样问了出来。
    还在想着点心铺子的向春,没有听出这句话背后的不易和期待,笑彦彦地,顺着他的意思问道:“邱公子想要找个丫鬟?”
    “不是丫鬟。”他一口否定。
    向春有些茫然,“那要做什么?”话问出口后,她突然想起了他那句关于暖床的话,脸跟着就红起来了。
    “不做什么,就是陪在我身边,像阿悌一样。”邱博古想得简单,说的也简单。
    不是丫鬟,什么都不做只陪着他。
    那不就是……侍妾?!她这么一想,脑子里就跳出了一片奶油色的胸脯……热辣辣的景象让向春突然喘不过气,她慌乱地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好像真的有哪里衣衫不整。
    “你愿意吗?”邱博古在难耐的等待中,忍不住追问。他觉得向春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即使她有任何要求,他也一定能满足她。
    然而她不开口,他的心仍是悬浮的陀螺。
    向春红着火炭脸,反复深呼吸。
    当心情终于稳定下来后,她抬头看了一眼朗朗乾坤,因为实在不明白:邱博古怎么能当面说出这种话?
    难道她的言行在哪里有失妥当,让他误以为:她会愿意当一个暖床的侍妾。
    虽然觉得非常地不愉快,向春还是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没有甩开这个讨厌的家伙拔腿就走。这份隐忍完全来自于六百五十两。
    她虽然不说话,脚步却越走越快。没有等到回答的邱博古觉得莫名其妙,他小跑着跟上她又问了一次:“向春,你愿意吗?”
    向春边走边摇头:“不愿意。”
    “为什么?”这个斩钉截铁的答案,让邱博古忽觉无措。
    对着他,难道还不如对着一口铁锅?
    “我不想那样陪着你。”她没有心情婉转逢迎,话说得直截了当。
    邱博古的心沉入深深处。
    理智邱博古强笑着说:“这没什么。”,而失控邱博古,则揉着脑袋上蹿下跳地大喊:“啊啊!怎么办?她不想跟你在一起!”
    邱博古没有再说话。
    在他的记忆里,最惨痛的失败是初学博克的时候,被师傅一次又一次毫不留情地摔肩落地。而那种感觉和现在比起来,就像是一颗芝麻掉进了一碗豆子里,微不足道。
    他保持沉默,咀嚼着心里陌生的,细碎的刺痛,却忍不住一而再地去看她。可是无论怎么看,她的样子都是真的不愿意。
    两个不说话的人,还是像比赛脚力一样,从城东赶回了城西。
    在工字巷口分别时,向春规矩地向邱博古行礼告别,他看着她,很想再问一句:“你真的不愿意吗?”
    然而他说不出口。
    即使不回头,向春也能感觉到来自身后的目光。
    她本来就不是爱生气的人。虽然初初觉得愤怒,走完这么远的路程以后,那些不愉快似乎已经跟着力气一起用完了。
    冷静下来的人,才能真正开始思考。
    抛开让人发毛的‘侍妾’两个字,向春突然体会到了一点甜蜜和欢喜。她在他眼里并不是一无是处糟糕透顶,‘来我身边’……他竟然会这么说。
    向春一步一步走向黑漆大门。如果说愿意呢?她忍不住这么想。
    像阿悌一样什么都不做,每天陪着他等着他,暖床暖床……向春心头一窒,立刻加快了步伐。
    什么都比不上自己的小铺子。她还有大顺小好要养,怎么能去当侍妾?就算天天能看到奶油色的胸脯也不行。
    迈步走上五步台阶,向春终究没有回头。
    关好门后,一道白影‘扑棱棱’地飞过来,稳稳停在她肩上,‘咕’……了一声。
    “谁放你出来的?”向春很诧异,她记得走的时候,门明明关紧了。
    “咕……”萌白白伸长脖子,用柠黄的钩钩嘴蹭了蹭她的脸。
    陈妈不会没事跑进耳房里去,向春暗暗纳闷:难道你的钩钩嘴还能叼开门?
    直到看见陈妈和另外一个圆脸的姑娘,在水井旁边洗菜边絮叨,她才惊喜地喊出来:“瑶翠,你怎么来了?”
    向二婶家的大闺女向瑶翠,手里拿着一把青菜,从青石上站起来笑眯眯地说:“春,你回来了!”
    陈妈回头对向春说:“春子,晚膳还有一会,你们去说会话再来忙,不妨事。”
    瑶翠的出现,让向春暂时放下了乱糟糟的心事。她们挽着手进了小耳房,瑶翠指着向春肩上的萌白白说:“我刚才一推门它就飞过来,吓死我了!”
    “它把你当成了我。”向春拉着瑶翠在小床上坐下问道:“你今天怎么进城了?是去布坊送布吗?”
    瑶翠摇摇头,“不是。城里的容盛坊在招会织锦的工人,我娘让我来试一试。”
    容盛坊?向春记得给邱博古绣钱袋的姑娘,好像就是容盛坊的人。既然是个有名的地方,瑶翠去了也能有个好前途。
    她当即表示大力支持,“容盛坊好像很不错,什么时候去试工,要不要我陪你?”
    瑶翠笑笑说:“早上已经去过了,用了三个时辰织好一片花锦以后,交给她们就来找你了。”
    “那是成还是不成?”向春想知道结果。
    “她们说要过两天才答复。春,我不想来回跑山路,在你这里挤一挤好不好?”
    “好呀!”向春看着小床想了想,“晚上我去饭厅里搬条长凳,拼在床边上就行了。”
    “恩,”瑶翠连连点头,“要是能进容盛坊就好了,听说她们织锦的大师傅有四两月钱呢!”
    “真不错。”向春替瑶翠高兴又替自己难过,如果会织莫莫提的‘十色双面平纹锦’,她也能当容盛坊的大师傅。不会织锦只会帮厨,唯一的希望六百五十两连影子也看不见。
    向春突然有点心慌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真是太傻了!应该欲拒还迎地把银子要过来再说,这样头也不回地走开,损了他的面子,还怎么好意思开口提银子呢?
    “咕……”敏感的小鸟,比瑶翠先发现了她忧伤的心情,关心地叫了一声。
    向春无语地咬着唇,真心觉得自己的智商比一只小鸟还不如。
    ·
    要接受自己还不如一口铁锅有魅力?邱博古泡在已经凉透的水里,却不想动。
    不想做厨娘,也不想陪着他。两相比较,因为不想陪着他情愿继续做厨娘。
    真是难以接受啊。
    并不敢打扰他家少爷的阿悌,每隔一小会就从洗沐间门外划个圈,路过一次。他家少爷从回来到现在,没说过半个字,这种从未有过的情况真是烦透了他的一颗童心。
    阿悌每走过一次都故意弄出点动静,提示他家少爷他的存在,恨不得拍着小胸脯说:“少爷,让我为你分忧解难!”
    “阿悌……”邱博古终于满足了他。
    阿悌奔过去,贴着浴桶轻声说:“少爷,我在。”
    “有个人一直住在又矮又小的旧房子里,有一天,别人送给她一栋漂亮的大房子,她却情愿住旧房子。你说这是为什么?”
    阿悌极认真地把‘新房子旧房子’的绕口令反复想了又想,才负责任地给出答案:“旧房子里有他舍不得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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