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是我的摇钱树

52.一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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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卿没有说过……”
    “他父母是什么人?”
    “我忘记问了……”
    对婚事既不了解也没有准备的父女, 在灯下生出了大眼瞪小眼的感觉。
    爹爹琐碎的担忧,让向春也跟着迷惑起来。而向有成则想起了早逝的妻子,此时陪伴在女儿身边的, 应该是娘亲温柔的笑脸。
    婚事已经提上了日程, 看亲过礼, 三书六聘,诸事说来就来……向有成摊开蒲扇般的大手, 用力挠了挠头,不管是晚山还是织布坊,眼下都很忙。
    从古兹‘拐’回老婆的向有成,并未经历过繁琐的婚嫁。这让他深深觉得,应该找个合适的人, 来为女儿操持才行。
    腊月二十,官署封印百官休沐。
    向春也在这一天进宫面圣, 呈上三十七卷失传已久的古籍。宫城巍峨,如靶圈层层叠进。宣文帝接见她的地方并非正经殿堂, 而是御花园旁侧的惜春阁。
    皇宫到底是皇宫,惜春阁这种消闲时赏花的小楼, 也是白玉为基,碧瓦朱檐雕梁画栋。数九隆冬, 难得这里的古树们还保有一身翠绿,围拢在秀丽的楼阁周围。
    向春在宫人的带领下登上二楼, 穿过站立着两排宫女的长廊, 进到一间烧得极暖, 宽敞豁达的厅里。
    厅的中央摆着一面丈宽的紫檀画屏,隔着画屏,能听见细微的人声,却不见人影。
    向春低头谨立在原地,身后抬着古籍木箱的两名护卫,亦是轻捷无声。领他们来的宫人蹑足走进屏风后面,里面细弱悠闲的对话声随之停下,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宫人再出现时,走到向春身边招了招手。她点头致谢,带着护卫小步朝屏风后走去。
    如柳暗花明,屏风后面是一排通透的阑窗,正对着御花园里稠迭的梅树,梅花开得正盛,如柔软芬芳的云海。
    坐在窗边赏花闲谈的两人,身穿明黄绣龙锦袍的是当今圣上宣文帝,陪坐在旁的妇人端庄华贵,气质淡然清冷。
    和向春一起行过大礼后,两名护卫便退下了。中年微胖的宣文帝问:“这些就是从晚山上挖出来的赵涪藏书?”
    向春答是,把当日经过仔细说了一遍。
    “呈上来给我看看。”
    向春打开木箱,取出一卷交给宫人。经过清洗修补的竹简散发着清香,宣文帝慢慢展开,很快被其中的内容吸引。
    过了一会,圣心大悦的皇帝命人收好书籍,温和地问道:“我听说你要在晚山上建一座学子园?”
    “是,”向春躬身作答:“不止是学子园,我们还会设立免费的私塾和教授纺织技艺的女学。”
    “哦?”宣文帝和贵妇人相视一笑,“你只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怎么会有这样的实力和魄力?”
    向春谦恭地说:“只凭民女一人当然无法做到,还有两位徐姓,邱姓公子,他们才是真正促成这件事的人。”
    “邱姓公子?”皇帝意外的笑问。
    “是青阳邱氏的公子。”向春只好如实回答。
    “哈哈,”皇帝对右侧的贵妇人说:“至岚,听见没有?”
    “听见了,皇上。”名叫至岚的夫人微笑着说:“阿卿在贺九珍跟前待了几年,会些经商之道也不奇怪。”
    他们说着‘阿卿’,向春心里有些奇异的感觉,一时也不确定其中的深浅。
    皇上又说:“刚刚这位姑娘说他们要建女学,我记得你多年前也动过这样的念头,阿卿一定是为了你才这样做。”
    至岚夫人闻言眼波流转,掩口笑道:“这孩子,我往日只是随口一说,难为他竟还能记得。”
    皇帝叹道:“阿卿至纯至孝。”
    至岚夫人又说:“单从这件事上,就能看出皇上您治世的功德。”
    “何以见得?”宣文帝兴趣盎然。
    至岚夫人娓娓道来:“前朝赵涪才学斐然,最后落得无处容身,连心爱的书籍都要深埋地下。而这位姑娘,在我朝以女子之躯,便能成就大事。两相比较,优劣差距宛如鸿沟。”
    “至岚果真心思细腻,言之有据。”宣文帝大喜,转而对向春说:“晚山学子园一举甚得朕心,你献书有功,想要什么嘉赏?”
    向春默默听着他们对话,对这位至岚夫人深感好奇,知道她必然和阿卿关系匪浅,却不敢抬头窥视。
    此时听见皇帝问话,立刻按照想好的说辞答道:“民女听说皇上的佐书潇洒俊逸,比夏公子更胜一筹,因此想求一张御笔亲书,作为学子园的题额。”
    淡淡梅香中,宣文帝又呵呵笑了,抚着飘然的长须说:“好个机灵的丫头,罢了,朕就遂了你的心愿。”
    宫人闻言去取笔墨。至岚夫人陪着笑,暗暗打量起了向春。她亭亭玉立如春天柔韧的柳枝,一身蜜合色的宫花锦长裙显得安分守时,得体合度。
    至岚夫人见她眼神灵动,却静心守拙,心里生出几分喜欢,随势赞道:“我倒羡慕这位姑娘,可以一展才能,让世人明白女子并不输于男儿。”
    “多谢夫人褒奖,向春受之有愧。”她连忙行礼,起身时眼角的光如蜻蜓点水,擦过至岚夫人身侧。
    就如这世上所有的美人一样,夫人面容精致如画,清贵的气质却远非常人所能企及。
    只是一瞥,除了多些赞叹,并未能让向春心中的疑惑拨云见日。恰逢宫人呈上笔墨,宣文帝缓缓起身来到桌案边,向春退至一旁。
    不久后,她带着御赐墨宝离开了那里。
    出了皇城,向春第一件事便是去别院找邱博古。这一早上的见闻五彩缤纷地搁在她心里,要一五一十地告诉他,让他替她解出谜底,才能放下。
    在别院门外下了车,她抱着装有御笔的红木画筒,一气跑到了木屋门口。
    屋子的门窗都大开着,两个丫鬟在里面打扫,淡淡甘松香飘在空气里。“公子他去了哪里?”向春朗声问道。
    “不知道,半个时辰前带着阿悌出去了。”
    会去哪里呢?他既不在,向春便赶着回去织锦,留下画筒后就走了。
    那天夜里,邱博古照旧在春瑶坊里等着向春。她织完锦后,手脚冰凉地站在他面前叫了声‘阿卿’,他方睁开眼睛对她笑笑。
    屋子里弥散着淡淡的酒气,向春俯身去摸他的额头,“头疼吗?”这是她第一次见他饮酒。
    他握住她的手,一路滑过灼热的脸颊,放在唇边吻了吻,轻声问:“你今天在宫里见到了一位夫人?”
    “对。我听皇上称她为至岚,是位温和美貌的夫人。”她任由半醉的他握着她的手,在旁边坐下来。
    “她和你说过什么吗?”他侧眸看过去,眼里闪动的温润光彩,像细细的火线。
    向春突然耳根一热,压着噗噗的心跳答道:“她处处夸赞维护你,还说羡慕我可以像男儿一样发挥所长。”
    “她真的这么说?”
    “恩。”现在如此重复一遍,向春体会出其中的难得。时下如果不是生计所迫,女子仍是以娇养闺中为崇,夫人胸襟开阔,才会说出‘女子不逊男儿’的话。
    她犹在心潮澎湃时,突然听见他浅浅道:“春儿,至岚夫人是我的母亲。”
    向春屏息微怔,这个念头她也曾暗自琢磨过,此时由他证实,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她回忆着当时的点滴,确认所得的结果都是让人安慰的,似乎……都还好。
    他的灼热已经温暖了她的手,笑笑又说:“我母亲姓袁,是晋太后的外甥女。我的父亲是青阳夏鸿,我还有一个名字叫夏卿野。”
    他虽语气平淡,向春却被惊得松手往后退去,呆呆看着他。阿卿,夏卿野。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她呐呐问,只是一瞬间,他看起来和原来已经不同了。
    “如果从一开始就告诉你,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向春不知道怎么回答。被她当作金漆饭桶逐步了解的邱博古,和标杆传说般不可企及的夏卿野,是无法相比较的。
    纵是如此亲近了解,在他头上多了璀璨的光圈后,向春突然无法从容面对了。
    ·
    几天后,在宫中每年年尾时举办的‘聚赏宴’上,邱夫人的金松鹤纹隐寿锦袍和贵妃的依兰蝶舞裙大放光彩。
    那日由始至终,她们两人身边簇拥的人群就没有散去过,不止是太后和皇上称赞,连见多识广的古兹特使,也表示从未见过这种别致华美的织锦。
    春瑶坊和浮纹锦,就像向春期待的那样,一夕闻名。
    安远河边的小小织布坊因此门庭若市,从宫中到宫外,大家都想得到一件属于自己的,与众不同的浮纹锦华服。越是难得到越是争破头,真是奇货可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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