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岁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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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蜀锦都，穆王府。
    “都给本王滚出去！”
    书房中传出一声怒吼，紧接着房门打开，两个下人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像是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他们。
    才跑出书房来，二人回头看了房门一眼，皆松一口气，擦去额头上的冷汗：“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几次了？自大南征大军回来，楚大人就老是和王爷过不去，隔三差五找王爷和杜家的麻烦。”
    另一个则愤愤不平地说道：“那姓楚的真是忘恩负义！当年是杜家收养了他，栽培他成才，他现在却这样回报杜家。王爷以前那么敬重他，他如今的作为，却分明是不把王爷放在眼里！不就是蒙皇上提拔，做了个光禄勋吗？他得意个什么！”
    “嘘！当心被人听见！”先前说话的那个连忙制止他，“你我是什么身份，也敢说这种话！楚大人再如何，也是朝廷命官，你这样指摘他，不要命了吗？”
    两人左右看了看，见四周无人，连忙离开，并没有看到一旁的树上，有人已将他们的对话尽数听去。
    两个下人走后，尚苏从树上跃下，从窗户进了书房。傅明煜正坐在书案后，双目微闭，察觉到有人进来，缓缓睁开了眸子：“乐尚苏？皇姐怎么把你派来了？”
    他闲闲地翻开一本书，那般风轻云淡的样子，好像刚才大发雷霆的人并不是他。尚苏在心里赞叹，从前怎么没看出来，穆王殿下的演技这么好？长公主叫他和楚大人演一场戏，穆王演得差点连她都骗过去了。若不是进来亲眼见到穆王，她都要相信楚大人是真的背叛杜家和穆王了。
    “回王爷，长公主有急事要告诉王爷。”尚苏单膝跪下。
    “本王没有问你，皇姐为什么派你来。你身为护卫，不留在长杨殿保护皇姐，却跑来本王这里，若皇姐出了什么事，你该当何罪？”傅明煜凉凉地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淡，却暗藏着一丝杀气。
    尚苏暗自心惊，原本以为长公主的气场就已经很强了，现在看来更可怕的是穆王。穆王才十四岁吧？怎么会有这么强的杀气？不过一个眼神，就让她出了一身冷汗。
    她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更无力回答，好在傅明煜很快收了气势，淡淡地说道：“起来吧。皇姐派你来，是有什么事？”
    “回王爷，今日长公主去金萱殿问安，陈太后说她要去双文寺还愿，特令长公主随行。”
    傅明煜猛然皱起了眉头：“她是想在双文山对皇姐下手。双文山在锦都城外不远处，那里虽有双文寺，可是双文寺在山脚下，山上因过于崎岖，很少有人上去，所以山上野兽横肆。偶尔死两个人，再正常不过了。”
    “王爷，那我们该怎么办？长公主若不去，陈太后必会以抗旨不遵为由，降罪与长公主，届时无论是夺权还是其他，都会变得名正言顺。”
    傅明煜沉吟片刻，眉头越皱越紧，最后他抬起手，揉了揉眉心：“你马上回去，本王会通知义父和舅舅，乐家暗中保护，杜家派人随行，不能让皇姐有任何损失。”
    “王爷是要长公主随行？”
    “不然呢？难道等着那老太婆来抓皇姐和本王的把柄吗？她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有一丝机会，她就会打压得你没有还手之力。这次，只能让皇姐铤而走险了。”傅明煜目光阴郁，冷然一笑，“陈太后，既然她想动本王的皇姐，最好想清楚后果。”
    “你回去吧，下一次，不要再让本王看见你不在皇姐身边，否则后果你不会想知道。”
    尚苏脊背一凉，低低地应诺一声，然后又从窗户跳了出去。
    傅明煜看着她离开后，放下手中的书，从书案上取下一卷画轴，将展开，上面绘着一男一女两个人。二人有着一模一样的样貌，少年着玄衣，持酒杯，倚在一棵松树下。少女着红衣，端坐树下，手抱琵琶。
    他轻抚画卷，看着画上的两个人，或者说看着画上的少女，双眸中涌动着让人无法看透的复杂波浪。
    锦乐宫，长杨殿。
    傅雨笙站在屏风前，听尚苏汇报穆王府中发生的事，双臂环抱于胸前，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叹了口气：“煜儿还是太嫩了，人家能算计我们，我们就不能算计回去吗？”
    “长公主的意思是……”
    傅雨笙轻笑，凤眸中却是一片冰冷：“你以为本宫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吗？老太婆想让双文山变成本宫的葬身之地，那本宫不为她准备一份大礼，又怎么说得过去？”
    红衣此时从窗外飞了回来，站到傅雨笙肩上，亲呢地用小脑袋蹭着她的脸。傅雨笙将它拿到手上，轻轻抚着那一身红色的羽毛。相处一个多月，红衣已经渐渐熟悉了傅雨笙，并且格外亲近她。现在即使不用笼子关着它，红衣也不会乱跑。即使偶尔飞了出去，也会很快飞回来。傅雨笙的目光温和了几分，又忽然露出野兽择人而噬般的凶光。
    “她敢算计本宫，本宫就让她有去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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