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岁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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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乐宫，止仁殿。
    许容华从外殿进来，看见傅宁寒躺在龙榻上熟睡的样子，不知怎地就想起了先皇。先皇病重的样子与此时的傅宁寒重合，令她没由来地打了个寒颤。
    “是慧儿吗？怎么站在那里不进来？”傅宁寒此时醒了过来，看见许容华，向她招了招手，“慧儿，过来陪朕说说话。”
    许容华回过神来，走到他身旁坐下：“陛下今日可好些了？臣妾做了莲子银耳羹，命宫人拿去了小厨房，陛下什么时候想吃了，命人热热就是。”
    “慧儿有心了。”傅宁寒坐了起来，“朕染疾的日子里，可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没有？”
    “有趣的事情倒没有，不过臣妾倒是听说了一件怪事。”
    “哦？”
    “臣妾听说，太后此次去双文寺，不但带上了嘉宜长公主，还带了陈家大少爷的三小姐。”
    傅宁寒皱了下眉头，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是陈修仪的那个妹妹陈乐娇？太后的娘家是陈家，她去双文寺，带着陈家的女儿随侍左右，也没什么不对的。”
    “原来是这样啊，那就说得通了。太后的娘家是陈家，所以陈家人可以在双文寺随侍，臣妾还以为这样有些不合礼数呢。那位陈三小姐，听说也很是了得，不但精通诗书，还颇有本事，对朝中之事略通一二，有时连陈相也要询问她的意见。只是她好像亲近杜家，因而在陈家不太受宠。”许容华一派天真地笑了笑。
    看似无心的几句话，立刻让傅宁寒留了意：“你说陈乐娇在陈家并不受宠？”
    “是啊陛下，有什么问题吗？”许容华茫然地看着他。
    有什么问题？问题大了！既然是一个不受宠的丫头，陈太后为什么要让她跟着自己？跟随太后这种事，一向不是陈家最受宠的女儿才有的待遇吗？这次却让一个不受宠的孩子跟着，母后究竟想干什么？
    母后之前说过，要去双文寺是因为那座山上野兽横肆，在那里傅雨笙死了，所有人都会以为只是个意外。可是做这种事情为什么要带人随侍？就算陈乐娇不受宠，也没必要让她跟着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啊。
    太多余了，母后从来不会这样多此一举，那么为什么要把陈乐娇带上？母后一定有什么原因没有告诉他，什么样的原因，会让母后对他这个亲生儿子都保密？
    “陛下，陛下。”
    许容华轻轻唤了几声，傅宁寒回过神来，见她一脸惊恐的样子：“慧儿怎么了？”
    “陛下方才是怎么了吗？您的表情好吓人。”
    “朕只是想起来，前几日命人办的事，他们到现在还没办好。”傅宁寒轻笑道，“吓到慧儿了吗？”
    许容华摇了摇头，调整了一下呼吸，轻轻握住他的手：“臣妾只是担心陛下的身子，刚刚您那个样子，臣妾还以为您是哪里不舒服呢，陛下没事就好。至于政事，陛下如今抱恙，不宜操劳，何不交给相国大人打理？”
    傅宁寒摇了摇头：“有些事你不懂，就算是相国，也不能将所有权力都交给他。”
    “陛下……”
    “好了慧儿，你先回去吧，朕累了。”傅宁寒打断她的话，冲门外喊道，“来人。”
    在外殿守着的宫人立刻走了进来：“陛下有何吩咐？”
    “天色已晚，派人护送容华娘娘回去。”
    “诺。”
    “臣妾告退。”许容华站了起来，向他行礼，然后跟着宫人离开。
    门再次关上的那一刻，傅宁寒脸上的温和笑容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冰冷与阴沉。他将手紧紧握成拳，眼底闪现着冷酷的光芒。
    母后，无论你的目的是什么，无论你想做什么，都不要妨碍到朕，否则……
    青萍殿。
    銮驾从止仁殿出发时是黄昏，走到青萍殿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许容华从銮驾上下来，与领头的内侍客套了几句，便进了殿。她命人准备好水，前去沐浴。
    浴罢，回到内殿，准备就寝。刚走到榻前，就听到有人来到了身后：“娘娘方才与陛下聊得可好？”
    她似是知道身后是谁，也不惊讶，转身看向来人：“姜女官，夜闯本宫的寝宫可是死罪，你不怕本宫喊人进来，把你交给皇上吗？”
    “娘娘不会这么做，毕竟，娘娘不会忘记，婢子是长公主的人。您把我交出去，也就是亲手将长公主推入绝境。”闻知笑得胸有成竹。
    “算了，本宫不与你计较，但是这种事不许再有第二次。你死了没关系，连累了长公主，你有一百条命也不够赔的。”
    “娘娘，婢子可不吃您这一套。”
    许容华坐在榻上，闻知站在她面前，两人对视着。此时许容华脸上早已没了方才的天真温婉，而姜闻知浅笑盈盈，眸底却透着冷光，将自家长公主的神情学了个十成十。
    “姜闻知，你若是来和本宫吵架的，现在就滚出青萍殿。”许容华面无表情地说道。
    “娘娘赶我走之前，好歹告诉婢子，长公主交代的事您做了没有，我好回去回话不是？”
    “做了。”
    闻知满意一笑：“那婢子就不打扰娘娘了，您好好休息。”
    许容华没有说话，直到闻知离开，她才冲着门啐了一声。虽说知道长公主此去凶险万分，乐尚苏必须跟在她身边，可是每次和姜闻知联络时，她都会忍不住抱怨。
    不过，今天成功在傅宁寒心中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她的心情还是蛮不错的。等长公主回来，离间的任务就完成得差不多了。任陈太后如何聪明，恐怕也想不到，她带长公主去双文山，本是想一举除掉她，却给了长公主趁虚而入，离间他们母子关系的机会。
    －－－－－－题外话－－－－－－
    关于洗澡：在古代，“沐浴”中的“沐”字是“洗头”的意思，“浴”是“洗身”的意思，而“洗澡”中的“洗”则是“洗手”的意思，“澡”就是“洗脚”。另外古人洗澡是一件很麻烦很奢侈的事（因为要打水，古代又没有水龙头，只能自己一桶一桶的挑。而且洗澡要把水烧热，很费柴），所以古人很少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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