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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岚微微一怔, 面上的神色已经表露了心中所想,她和丹渚确实没有打过交道。
连笙心下悄悄松了口气,把蝴蝶放飞出去, 一面小声喁喁道:“没见到就好,省得你们见了面还要打架。”
乐岚只作没有听见, 继续收拾毯子上散落的东西,连笙挪了挪身子,向她凑近了些,问:“玥姐姐,你和我师父之间,有没有可能和好啊?”
乐岚缓缓挑起一侧的眉:“我同他之间又没有发生过什么罅隙,何来和好之说?”
她和丹渚之间的确没有什么嫌隙,只不过隔了道血海深仇, 迟早要拼个你死我或而已。
连笙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嘟了嘟嘴,不说话了。
过了晌午,銮驾回宫,送走了连笙,乐岚觉得有些气闷, 沿路慢慢散着步子。
走到一座牌楼下时, 头顶忽然吹起一声口哨声, 她向身边环顾了一圈, 周围不见其他游人, 这句口哨叫的是她无误, 往上一看,只见楼上吊儿郎当地坐了一个黑衣的年轻人,见她抬头,弯了弯眼睛,一步跃了下来。
乐岚看着这人,却迟疑道:“你……”
那人古怪地挑眉看了她一眼,“怎么,这就不认识我了?”
“当然不是,”她摇了摇头,目光停在他的右眼下,又仔细地端详了片刻,奇道:“你脸上的那颗桃心红记怎的没了?”
重钧摩了摩脸颊上空白下来的那一小片皮肤,若有所思道:“回徐州的时候中途遇到了些事情,差点脱层皮,后来那痣就没了,许是吓掉色了吧。“
乐岚:“……”
她出乎意料的收获了一个路伴,一面向前走着,一面问:“你怎么忽然来京了?连声招呼也不打。”
重钧瞥了她一眼:“我原本在徐州等着某些人的喜帖,可是左等右等总等不到,怕贵人多忘事,只好自己上京来拿。”
乐岚笑道:“那你来的可真不巧,先帝刚刚龙驭上宾,不管什么典礼,最早也得推迟到开春后了。”
他点了点下巴,眼神却散漫着四处漂移,似乎对婚期的日子并不怎么关心。
她看着他漫不经心的模样,扁了扁嘴,换了个话题,“据说前段时间斧师山换了山大王,这事应该跟你逃不了关系吧?”
重钧此时方显出一点称心如意的满足神态,说道:“没错,现在的寨主是我。”
说罢,他又带了些邀功的小得意,沾沾自喜道:“我抓回来那个送信的探子,帮了你们不小的忙吧?”
之前在京时,他在李未阳的威逼利诱外兼软磨硬泡之下答应了他三个条件,以作为摆脱天命司纠缠的交换。
那时,他还当乐岚是可以推心置腹两肋插刀的好朋友,可后来慢慢的便发现,她其实与东宫那伙人是一道的,不管发生什么,事事都向着李未阳,从来没跟自己一心过。
对此,他倒没有多愁善感的感慨些什么,只是在心里将她从“同道中人”默默划分成了“半个同道中人”。
乐岚并不知道重钧这些幽微的小心思,只是单纯的以为他终于改邪归正弃暗投明了,感激道:“何止帮上了忙,简直是雪中送炭,我代某个李姓人氏先在此谢过了。”
重钧嗤笑:“神仙也会道谢?”
“怎么不会?”她道,旋即诡秘一笑,“神仙不仅会道谢,还知恩图报,说吧,你想要什么?我现在就能满足你的愿望。”
“算了吧,我的愿望你满足不了。”他轻飘飘扔下了一句,头也未回,只留给她一个潇然不羁的后脑勺,一步跨到前面去了。
乐岚不死心地追了上去:“你不说出来怎么知道我兑现不了?”
重钧猝然收住了步子,直直地盯着她:“我想要天上的月亮,你能摘下来给我吗?”
“这个……”乐岚犯了难,就算她有那个本事摘,月神和嫦娥仙子也不会同意让她摘,他这个愿望未免太不切实际了些。
重钧冷笑一声,就要迈步走开,她在后面叫住了他,斟酌片刻,玩笑道:“摘月亮的话有点难度,不如我给你变一个月亮那么大的月饼,不但能吃,掏空了还能住进去,在里面当一个‘月饼仙子’……你看怎么样?”
“我不吃月饼。”
话到此处,他有些隐隐的不耐,乐岚正在重逢故人的兴头上,丝毫不觉得气氛僵硬,又问了他许多话,忽然将神情一敛,正色道:“丹渚近日来就在城中,但不知为何一直隐藏着行踪,你在京城处处小心一些,不要再去南渡桥了,若是客栈也不够保险的话,不如暂住到侯府或者相府来。”
她这番郑重其事,重钧倒不以为然,“你都是神仙了,还收拾不了他?”
乐岚忍不住翻给他一个白眼,“丹渚要是这么好收拾,我还至于提醒你提防他么?”
然则事实上是,她连丹渚在哪儿都不知道,连笙说他在京城,可她用神识将城中里里外外搜了一遍,连根头发丝都没发现。
好在重钧虽然对她这个神仙的实际能力持以怀疑态度,但对于她的忠言逆耳还是愿意听信的,向她指明了自己落脚的寓处,二人便道了别,各往各处去了。
过罢二十七天的国丧之期,便是新帝的登基大典,然而直到大典这日,身为天命司主祭的丹渚却仍未到场。
丹渚一日不现身,她总是不得安生,每日派出数道分神在城中四处逡巡,大典这日,她分了一道神识入宫探查,站在宫门顶上,俯瞰着大典的全貌。
殿前的广场右侧撑了一排罗帷玉盖,玉盖下乃是皇族亲眷,她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溜过,一眼瞧见了夹在其中毫不起眼的连笙。
连笙神采奕奕地望着场中,尽管她个矮什么都瞧不见,却还是踮起了鞋尖努力往前瞅,模样活像只长脖子的百灵鸟,让人忍俊不禁。
真正吸引了乐岚注意的,是她腰间一样小小的挂件。
那是一只精致小巧的白玉雕瓶,玲珑袖珍,约莫半截手掌大小,上缀着水晶流苏,瓶身不断萦绕着如丝如缕的淡淡灵光。
若是有修为根基之人,一眼便可观出这小玉瓶来历非凡,乃是不可多得的法器。
乐岚曾经见过这种雕瓶,在九重天之上,她尚是个蒙昧无知的小孩子时,身边的小仙童们大多数都带着这样的法器,有的是仙瓶,有的是灵坠,还有其他形形色色的样式。
这些仙器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戴在身上时,它会自动吸收天地精华,进而转化为纯净的灵力,可直接纳入仙元之中,对修为的提升大有裨益。
她也是上了天庭才知道原来修炼还有这么多的窍门,以前从来没见过这样稀罕的小饰件,因此每逢切磋练习时,时常用艳羡的眼光看着其他仙童。
倒不是她没出息,只是小孩子心性,看见稀罕物事便忍不住多看几眼,后来带她上天庭的玄商上仙看不下去了,便找了个类似的小玩意儿给她解馋,这才有了之后的小玉虎。
可惜那只玉老虎是个实心的,并不通灵力,也就顶多起个解解眼馋的作用,连笙腰间的雕瓶则不然,灵气在其中溢满,嘶嘶的直往外冒,一看便知是其中的上上之品。
她无端被一只小瓶子勾起了回忆,慨然了一会儿,忽然察觉到不对。
这种法器乃是天界独有的,因其铸造时必须要以昆仑虚上的万年铁玉为芯,以瑶池中最清最透的一股水为引,凡人万万不可能制得出来,称之为仙器倒更合适些。
连笙自九宫山回来时,身上空空如也,回宫之后才多了这么一样法器,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丹渚给她的了。
至于丹渚手里为什么会有天界的法器,却十分让人难解。
乐岚望着门下拥拥麻麻的人潮,缓缓眯缝起了眼睛。
她留了个心眼,将细细的一缕灵识附在连笙身上,便撤回了本体。
现在,她只需守株待兔,等着丹渚找上门来就好。
三日后,她留在连笙身上的那丝灵识果然发出了嗡嗡的异动,乐岚迅速移神过去,在一个隐蔽的位置潜伏下来,等着正主的出现。
这里是连笙的寝殿,因她睡前要打坐静修,殿中的一应侍人都退了下去,她一人坐在大床中央,端正坐姿潜心修炼。
上次变成蛾子被丹渚识破之后,乐岚这回吸取了教训,不敢张扬,变作连笙头上的一颗小珠子,静静藏在她发间。
因离得近,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连笙的经脉中并无一丝灵力流动,这丫头虽然表面在打坐修炼,其实是在闭目养神。
稍过了片刻,寝殿内忽然凭空响起一句声音:
“近日修为进展如何?”
连笙瞬间睁开了眼,板着嗓子道:“挺好的。”
那声音“嗯”了一声,便安静了下去。
乐岚悄悄向外探了一眼,只见寝殿中空荡荡的,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似乎在隔空传话,这时,连笙按捺不住了,期冀道:“我想去凉国看我母后。”
声音道:“等你修为足够时,自然就能去凉国了。”
连笙顿时不悦了:“可是我修炼还要很久!”
声音顿了顿,仍旧不平不淡,“所以你要认真修炼。”
连笙泄了气,连坐姿也不愿意摆了,松开手脚随意一倒,在床上趴了一会儿,没人跟她说话,又觉得没什么意思,坐起身道:“你都在那什么地方闭关好久了,到底在找什么东西啊?”
“一个法阵。”
“什么法阵?”
“与你无关,潜心修炼。”
连笙瘪了瘪嘴,不肯打坐,慢悠悠地晃着两只脚,一面无聊地乱猜一气:“你要法阵做什么?用来修炼吗?”
无人回应,她继续聒噪:
“传送吗?”
“捉妖吗?”
“送人吗?”
“养生吗?”
……
“捉一样东西。”
那潜在无名深处的声音终于有了回应,连笙又雀跃起来:“捉什么东西?妖吗?”
那声音道:“捉一条龙。”
乐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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