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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钧进了桃园之后, 在满园子的树丛里转了好几圈, 却怎么也找不见乐岚和丹渚的人影,甚至连打斗的痕迹也看不见一丝一毫。
难不成他们打着打着蒸发了?
他不信这个邪, 在林子里到处乱转,看见一片茂密的金腰儿,长势十分旺盛,足足有半人多高, 花丛里簌簌而动,里面似乎有什么活物。
重钧一把将那花丛拨开,还真有对活物,只见一男一女,那女子尖叫一声缩到了男子后面, 男的大怒道:“哪里来的混账!”
他急忙把花丛掩上,抹脚溜了。
围着林子又绕了一圈, 确认这里没有乐岚的踪迹, 真是奇也怪哉,明明看着她进了桃林,怎么却不见人影?
桃园中央有一座小小的八角亭, 亭外开了一树洁白如玉的杏花,他坐在亭上一面歇脚, 一面回想起方才撞见的尴尬场面,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春天啊……真是一个百花齐放的季节。
他背倚在柱子上, 静静出起了神, 不觉间, 鼻尖忽然绕起一缕淡香,转头一看,亭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黛裙女子。
她容貌殊丽,眉梢眼尾透着淡淡的凌厉,长发如瀑只松松挽了个发髻,素雅而别致之间,却有股无声无形的威仪。
仿佛一树开在六月里的寒梅,与周遭格格不入,却疏离得让人移不开眼。
重钧愣了片刻,终于意识到这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来于何方——那日大名寺的后山上,乐岚在毁尸灭迹之时曾让他看过一眼真身,那眉目与眼前这女子起码有七分相似!
女子一双凤眸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忽然问:“你就是李未阳?”
……
重钧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禁发问,他跟李未阳长得很像么?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李未阳。”他道,又看了她一眼,那与乐岚如出一辙的长相让他越发惊疑不定,“……你是?”
-
李未阳揣着一肚子的怨气,不顾连笙的喊叫,一头撞进了碗盖。
刚踏进桃林一步,却被扑面而来的炽浪飓风险些刮飞,他在漫天卷起的暴尘中艰难地睁开眼,愕然发现,方才还是佳木葱茏的茂林,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地废墟,在暴虐的摧残下,别说树木,连地皮都差点掀飞。
李未阳还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眼前的黄尘忽然破开,一道足有丈余粗细的雪亮剑芒,以万夫莫当之势朝着他的天灵盖砸了下来。
李未阳:“……”
剑芒背后,乐岚猝不及防看见剑锋下的人是他,无暇思及他为什么会出现在结界里,骇得大叫:“滚啊!!”
李未阳想滚,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双足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牢牢锁在地上,寸步难移,那剑势仿佛认定了他,势要将他拍得灰飞烟灭才罢休。
乐岚握剑的手在颤抖,她和劫生剑之间,早就不是她控制剑,而是剑意引导着她,连番的缠斗之下,劫生剑的剑意越发暴虐起来。
在被剑意反噬之前,她狠了狠心,将仙元中余下所有法力尽数灌注于上,干涸的经脉隐隐作痛,剑芒却在瞬间暴涨数丈!
这是自损一千伤敌八百的路数,经脉一旦受损,非是三两日便能养得过来的,枯竭的仙元也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慢慢恢复,可眼下她顾不得其他。
丹渚在生受了几道剑气之后,隐隐有些不济,这是最好的机会,她看准了时机,将这孤注一掷的最后一击抛了出去。
然而万万没想到——
那剑招携着吞鲸撼月之势腾空而去时,竟会在半途拐了弯,朝着地面奔了过去。
她这才看见,李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摸了进来,劫生剑饥渴太久,丹渚又是块不好啃的硬骨头,于是剑势便本能地奔着弱势的一方去了。
李未阳傻了,同时意识到自己这辈子算是交代了。
一切变故只在转瞬之间,丹渚收了剑,御风站在不远处隔岸观火,冷眼瞧着这场人间惨祸该如何收场。
乐岚几乎把牙咬出血来,喉咙涌上一阵阵腥甜,可劫生剑的去势已非她所能掌控,她瞳孔一缩,突然松开了剑柄,任由剑势劈落下去,摇身化作原形。
风沙漫卷中,只见金光大射,其中可见一道虬龙身影,以玉石俱焚的架势,狠狠地朝那剑芒撞了过去。
饶是劫生,被这不要命似的大力一击也有些吃不消,剑锋剧烈一抖,给她撞歪了方向,笔直地朝一旁看热闹的丹渚飞了过去。
丹渚御剑向下,那剑芒却追着他飞过来,大有紧追不放之势。
这一剑神佛莫当,避无可避,可若要硬接,势必遭受重创,他将长剑一抛,却并未阻挡住剑芒的攻势,那剑如同飞蛾扑火一般,转瞬便消融在劫生剑的剑芒之中。
乐岚化形之后,连最后一丝气力也消磨殆尽,那气象威武的龙身只维持了不到半刻,便变回了人形,从半空掉了下来。
李未阳的行动恢复了自由,忙扑过去接住了她,却忽然一愣:“阿玥……”
乐岚面如金纸,却是另一副面庞,那是他曾在梦里见过的她所谓的“本相”。
他小心地把她抱在怀中,又唤了两声,怀里的人才有了一丝反应。
她“哇”的吐出一大口血来,紧闭的双目才慢慢睁开,视线移向空中的战局。
她的视线不大清楚,模糊中看见劫生剑冲着一道身影而去,那身影却蓦的消失不见,空中多了道巨大的长影,似龙非龙,似蟒非蟒,背生银翼。
随着一声锐啸,剑芒狠狠地砍在那长影背上的鳞甲上,二者相抗,溅起无数剑气残刃,李未阳俯身将她护在怀里。
乐岚险些没喘上气来,有气无力地咳了一声:“这要是被刮到了,可就不像上次挨针那么简单了……你傻不傻……”
他在她耳边低声道:“我吉人自有天相。”
刃风刮过时,丹渚恢复了人形,经历了方才那一剑,唇边已然见血,向地上那两人看了一眼,眼风中忽然掠过一道银光,他的瞳孔骤然一缩——
劫生剑初尝血气,竟不管地上主人的死活,直冲着他刺了过来!
乐岚附在劫生剑上的灵力早已消耗殆尽,剑刃的锋芒消减了许多,却不减那一往无匹的攻势。
即便无人操纵,它也是一把天上地下首屈一指的神剑,自然不会甘心到手的猎物又飞了,察觉到丹渚内府中翻涌不平的血气,便如跗骨之蛆一般,紧咬着他不放。
四周的风暴渐渐平息了,乐岚从李未阳的怀里探出头来,远远看见丹渚向远处去了,背后隐约追着什么东西,她哑着嗓子唤了两声“劫生”,却无剑回应,料想经此一战,即便是剑也该累极,便没有在意,心下一松,晕了过去。
李未阳抱着人急急赶回了相府,立即命人去传太医。
下人们见他带着一个陌生的少女回来,情势又似十分紧急,不敢多问,急忙端水的端水,扫榻的扫榻,迅速拾出一间客房来,他直接却将人抱回了自己的院子。
他将乐岚安置好了,又传来两个跑腿的小厮,吩咐道:“你们去向定边侯府里通知一声……”
那两个小厮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胆大心细的急忙劝道:“公子,万万使不得啊,这事可不能让郡主和老侯爷知道!”
李未阳勃然大怒:“想什么呢,往哪儿想呢!”
小厮垂手站在一旁,喏喏不敢吭气儿。
他平了平火气,又道:“去向老侯爷说一声,就说郡主一时兴起,和谢小姐一起出京游春去了,这两日暂回不了府,请他和夫人不要挂心。”
那胆大心细的小厮应了一声,又犹豫道:“可是这么说的话,郡主和谢小姐一块出去,过去回话的也自然应是谢府的人,轮不着咱们相府去凑热闹啊……”
李未阳:“……”
小厮怕他发作,忙道:“小的这就去说!”
说罢扯着同伴急急告退了。
派去将军府的人走后,他又唤来一个丫头,将方才吩咐的话又吩咐了一遍,命她带往谢府,确保谢颜那边的口风没有疏漏。
丫鬟领命去了,他拉了张椅子坐在床前,看着病榻上昏迷不醒的乐岚,头疼地叹了一声气。
每次他觉得风波过去时,总有更大的浪头接踵而至,乐岚此前都安安分分的——起码表面上是这样,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让他产生了一种万事都平息下来的错觉。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敢情之前的风平浪静都是她在粉饰太平,内里其实没一刻消停过,好好的去找丹渚决什么斗?
太医过来看了脉,差点把胡子给吓掉,乐岚本体毕竟不是人,脉象自然与常人不同,他断来断去诊了半晌,怎么诊都不像是活人的脉,可偏偏这姑娘还有呼吸,于是胡乱填了脉案,开了副固本培元的万金药方,卷上药箱急忙溜了。
李未阳一边让人抓药,谢府传来回话,谢颜已知道了消息,这两日正准备出京,到时只向外道乐岚和她一起便罢,只是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需要她来帮忙打掩护。
他总不能告诉谢颜,某人因为打架出了意外,现下正昏迷不醒呢,便找了两个借口混淆过去,谢颜并未起疑,此事才算落定。
乐岚至此便在相府歇了下来,她这一昏便昏迷了整整三日,太医开的药方也不见什么疗效,正在焦急时,忽然有人通报,门外有客到了。
他开门一看,顿时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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