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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不料乐岚会在这时忽然过来, 他急忙推开九婳站起身来。
乐岚也不料自己会来得这么凑巧, 正撞见这场瓜田李下的, 她眼神一暗, 倏的射向李未阳:“过来!”
李未阳忙不迭的过去了。
九婳面上闪过一丝惊愕, 转眼又恢复平常,她好整以暇地整整纱袖, 点头礼一声:“帝姬好。”
乐岚心里好像升了座大火炉,炉盖没盖严,呼呼的往外冒黑烟,一概客套礼仪都抛诸云外,冷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九婳神态自若, 既不羞也不臊,好似浑没发觉眼前越涨越高的怒气,反而笑了起来。
眼刀若能成形,这里大概已经是片烽火狼藉的硝烟屠场, 乐岚越发动气, “你笑什么?”
“我笑帝姬身在福中不知福。”她抬袖掩了笑, 眼光悠悠然落在李未阳身上, “这位公子非是凡人,可叹帝君和女帝慧眼有失,竟没能认得出来。”
乐岚回头看了他一眼, 李未阳立马乖怂摇头。
她转向九婳, “我爹娘没看出来, 你看出来了?”
九婳作怅然若失状, “若非如此,小仙又怎会惫夜赶来,只为相助李公子一臂之力呢?”
她耳不红心不跳,不慌不忙间三言两语将自己择了个干净,惫夜赶来?一臂之力?
乐岚冷笑:“是不是帮忙我没看清,动手动脚我倒瞧了个真切。”
九婳嗤笑一声,扬眉道:“我是否有所不检,您身边这位再清楚不过,也罢,好心肠总给当成驴肝肺,你们这些神族的人,总是乱爱猜忌人心,却不肯正眼事实如何。”
她在神界时潜心修行,没听过这么多层出不穷的花言巧语,一时竟说不出气话了,“呵”了一声,嗤之以鼻道:“你一路紧随着我父君不放,不就是想借他的身份给自己捞个神位么?你在他身边的时候,连我母亲都不放在眼里,现在好端端的又折回来,是终于发现他靠不住,帮不了你,所以回来另找个靠山?”
九婳脸色一变,乐岚道:“仙子怎么不说话了,莫非我又猜错了不成?”
满室熏香缭绕,闻得让人腻烦,她望着九婳明暗不定的神色,心中狠狠泄了口气。
她的母亲贵为南溟女帝,不同她计较这些是不愿失了自己的身份,何况夫妻俩现形同陌路,乐昀的事她不想管,也不会管。
然而这口气她咽不下。
说她年轻气盛也好,睚眦必报也罢,忍气吞声是只有圣人和傻子才做得出来的,她算不上圣人,也不是傻子,当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玄商上仙此时还未回天,恰好他耳根软,喜欢听好听话,你想名列天禄应该找他才对,来这里磋磨一个凡人有什么意思?”
九婳被一语说穿心事时,着实恼了一阵,慢慢平复下来,也不与她争辩,扬首一勾朱唇,“帝姬指教的是,小仙唐突无礼,在此向您同平舒女帝陪不是了,劳帝姬转述一声,望她老人家大业千秋,心舒体泰。”
言讫,她化作一阵红烟,烟中有道七尾红狐的虚影,一跃不见了。
乐岚紧绷的面部总算能放松下来,不用费力维持凶神恶煞的模样了,但她心中的气还只消了一半——
她虎视眈眈看向李未阳:“她什么时候来的?”
他掐指一算:“你来之前约三分之二刻。”
“她动手的时候你怎么不躲?”
“她来得突然,我也懵了,当时哪里躲得掉?”
乐岚竖眉:“躲不掉你为什么不喊?”
他要是喊了,家人听到肯定会进来查看发生了何事,至于落得那样一副不堪入目的场面么?
李未阳向她抛了个无可奈何的眼神,“我不喊是因为原本便没有发生什么事,可一旦真喊出来,那就代表真有什么了。”
乐岚仍旧瞪他,他向后退了一步,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道:“这世上有哪条河能洗冤的,你告诉我,我这就去跳。”
乐岚:“你跳黄河也洗不清!”
“黄河就不必了。”他展颜一笑,手指虚虚地指向她的心口,道:“我听见这里就有条小河,干净美丽豁达漂亮得很,不如让我跳进去试试?”
乐岚迷惑了须臾,一时没听出来他的弦外之音,愣了一愣,顿时大臊,从脖颈到耳根烧成一片。
她红着脸也不忘争强:“……我心宽似海,你一个连游泳都不会的,跳下去找死啊?”
李未阳上前一步将她抱进怀里,嗅着鼻端的发香,笑道:“那正好淹死在里面,一辈子不用出来了。”
李未阳的身上暖暖的,乐岚埋在他怀里,脸上慢慢蒸腾起来,偏偏这人还不肯安分,低头凑到她耳边,呵着气小声说:“阿玥吃山楂的时候,可爱极了。”
……山楂?
乐岚耳朵一竖,十分敏觉地听出了这次的弦外之音,这货在讽刺她吃醋!
她照着他脚上一踩:“你才酸!”
酸透房顶了!
李未阳“哎呦”叫了声痛,却仍不撒手,抽着冷气说:“打是亲骂是爱,你踩我说明你心里有我。”
乐岚笑:“那再来一脚?”
房外忽然有人快步走来的声音,她急忙收敛声息,一个人声自门外问道:“公子,可是出什么事了?”
原来方才那声叫痛,惊动了守夜的家丁,以为自家公子遇上了什么意外,赶忙过来查看。
李未阳清了清嗓子,说声“没事”,待家丁下去了,轻轻拍了拍怀中人儿因紧张而略微发僵的脊背,道:“人走了。”
再这样下去没法好好说话了!
乐岚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从他怀里挣出来,走到窗前借夜风平复心情。
李未阳看着她的背影,怎么看都觉得不够。
乐岚脸薄,他的甜头已经赚足了,便不再拿话逗弄她,咳嗽一声,道:“方才闹哄哄的,都还没问你今夜过这边来,是为了什么事?”
他也知闹哄哄的,却还在那里火上浇油,乐岚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道:“本来有话想跟你商量商量,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她把胳膊垫在窗台上,以手支颐,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好奇问:“我在想,方才九婳的话是什么意思?”
年前被雀灵偷袭时,那根在他头顶拐弯的针仍历历在目,她一惊之下还以为他被人掉了包。
后来事实虽然证明并非如此,李未阳仍是那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李未阳,也没有什么妖法傍在他身边,至于那根无故拐弯的暗器,始终是个难解之谜,让她耿耿于怀至今。
直到今夜,九婳的话给了她新的启发。
她以前只是把原因往来自其他方面想,最后只落得个百思不得其解,却未想过万一这力量来自于他自己?
若说是上界仙人投胎转世并非不可能,可李未阳年长于她,即便是转世也应当先她下界才是,可乐岚在下界之前并未听说还有其他仙君也一并下了界的,这假设到此处便行不通了。
因果劫的降临只在早晚之间,她心中已有了对策,倒不急于这一时说与李未阳知,眼下查明他的身份才是当务之急。
“我有样问题不大清楚,”李未阳摩挲着下巴道,“九婳能被称作仙子,照例是成了仙的,为何还要筹谋神位?”
乐岚负着手在窗边慢慢踱步,边踱边道:“这你就不懂了,神仙也分三六九等,所谓神位又名仙籍,乃是上界之仙经天帝及东华帝君点过之后才会授与的,有仙籍的神仙其名号刻于中天天禄柱之上,从此与天同寿。
“也就是说,有了仙籍才能算是正式登仙,没有仙籍的,任你修为多高本事再大,也不过是个外仙,除非天帝宣见,平常不可随意进出天界,有许多外仙,直到寿元耗尽羽化之际,也没那个机缘能一睹南天门上的风光。”
那些一心向道,一生都扑在修炼上的凡人修士,所谓得道飞升,修到最后其实也不过是个外仙,也便是所谓“人仙”、“地仙”。
真正的仙凡之别何止云泥之异,那是一道跨越三界六道轮回的天堑,修仙本是逆天之举,真正能逆得过天的又有几个?
说到此处,她才想起自己也没有仙籍,却仍在天界四处蹦跶了几百年,又觉得这话不够严谨,补充道:“当然也有例外,比如许多大罗金仙之子,出生时虽无仙籍,但生来便是仙胎,仍属仙界中人,等到成年之后,会另行封籍。”
李未阳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九婳虽是个仙子,但却是个外仙。”
乐岚点头,“她出身于青丘狐族,只要一心向善,修满一千年时,便算是修成了妖仙。妖族前期的修炼简单,后期便十分困难,想要从妖仙渡化到真仙,非是区区几千年的修为就能成功的,中间要历无数劫难,且修为越高劫数越险,稍有不慎就灰飞烟灭。她想登仙,又怕历劫,所以才会找上我爹,目的不过想借此投机而已。”
她越想越觉得疑惑,九婳如此急功,应当不会毫无凭据就跑来找李未阳讨要人情,莫非她知道什么底细?
方才九婳走时,她给气昏了头,竟由着她走了,若早想到此处,当时便该拦住她才对!
乐岚捂住额头,懊恼地长叹一声,忍不住看了李未阳一眼,他仍是一脸无知的样子。
她无奈叹:“算了,你休息吧,我找别人问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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