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个好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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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古的悲兽4
    杜山鬼醒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看向自己的身体, 而就如之前已经做好准备的那样，他——她的身上盖着一件标准的天横内门的弟子服, 而衣服下面而是□□。
    她低低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身边的坐在一旁看着她的九歌道：“你就不怕我杀人灭口吗？”
    九歌好笑道：“那样的话还是不救我更方便一些。”
    杜山鬼无奈道：“你这个样子反而让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杜公子也有词穷的时候吗？”九歌站起来背过身去：“说起来，你的真名应该不是‘山鬼’吧？虽说山鬼也有女性，但是作为人来说, 这个名字更加适合男性一些。”
    “……”杜山鬼穿上从须弥芥子中拿出的衣服，沉默了片刻才道：“其实告诉你也无妨——山鬼确实是我的名字，母亲给我——起给儿子的名字。而父亲为我起名‘女萝’。”
    九歌抓住了话中的重点：“宗主夫人她——想生儿子？”
    “这个在修真界都不是什么秘密, 我的母亲来自落寞世家，而族中的秘法只能由男子修炼, 母亲是族中的最后一代继承人。”杜女萝绕过依旧昏睡的君之云, 坐在九歌身边道：“说是继承人, 实际上一个已经没落的家族也没有什么好继承的——修者不易怀孕，修为越高越是如此。母亲虽然致死也只到达元婴期，但父亲在与她结为道侣时就已经是大乘后期的修者, 他们在一起数百年, 只生下了我这一个孩子。”
    九歌也坐了下来：“令堂希望你是男子好继承族中秘法？”
    “我自己也是这样希望的。”杜女萝笑了起来：“其实我的性别也不算什么秘密，父亲也从未介意过。而且星辉掌门也是知道的——杀人灭口什么的，我只是开个玩笑。”
    九歌转头看着她。
    认为杜山鬼是男人是，只觉得她是一个貌若好女的偏偏贵公子, 哪怕是阅女无数的九歌也丝毫不会将她认作女性。但是当认为她是女性的时候, 那入鬓的飞眉反而让她显得颇为英气, 是个优雅俏丽的绝世美女。
    九歌呼出一口气：“这样真的好吗？”
    杜女萝笑而不语。
    九歌不再追问, 他站起身将昏迷的君之云背在背上：“方才我出去大致观察了一下四周。”实际上是用灵觉扫描：“我们依旧出于这个诡异的秘境之中，只是从一个世界换到了另一个世界。哪怕你再使用一次秘法，也不过是再换一个地方罢了。”
    “这里是一座不知名大山的半山腰，除了红色和青色的乱石外什么也没有，而且山顶总让我觉得有些奇怪。”九歌推断道：“虽说还有下山这一个选项，但若我所料不错，我们只有上山这一条路可以走。”
    杜女萝束好了马尾，比起披散多了一丝活泼。她的笑容温柔，朝着九歌颔首道：“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判断的。”
    九歌突然道：“你打算一辈子都留在元婴期吗？”
    杜女萝微微一顿，浅笑道：“这可不是你一个筑基期的小鬼该问的。”
    九歌不再多言。
    三人开始在向山顶前进，虽然这片乱石区域根本没有道路可言，但对于修者而言却很简单，哪怕是九歌在背着一个人的情况下也非常轻松。而随着距离山顶越来越近，那种奇怪的气息也越来越浓，他一边左手握紧涅火防备着，一边注意着背后君之云的情况。
    ——十分的不好。
    虽然在白河的帮助下君之云顺利结丹，但是刚刚凝结成的金丹并不稳定，再加上在太古神庙中受到的巨大冲击，更加让君之云的身体状态不稳定。而比起肉身，精神方面的压力更加巨大。修者从结丹开始，每提升一个大境界就会遇到心魔一次，若是过了则提升境界，若是不过则原地停留、甚至是修为倒退。
    哪怕君之云已经成功提升境界，但若是不过心魔，便是碎丹也颇为可能。
    杜女萝回头道：“你在担心君之云？”
    九歌摇了摇头：“我担心白河。”
    杜女萝颦眉：“你与那——妖族究竟是什么关系？他那样的大妖……”
    “关系吗，我家离东海不远，机缘巧合下就认识了。”九歌淡淡道：“白河如你所见，是个单纯的宛如白纸的家伙。想让他为祸人间，恐怕比得道飞升更难。”
    “他的修为至少也到达了渡劫期，渡劫期的大妖，能够无视东海的结界随意往来人界，九歌，你真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杜女萝严肃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哪怕你相信他，但世事难料。只要他有一丝念头，或者只是玩笑般的在人界使用他的力量，那么对于那些普通人而言，则是无尽的灾难。”
    “人族有理智去克制自己的力量，而妖族全凭本能，根本不知道克制为何物，也完全不需要对异族去克制什么。”杜女萝叹道：“九歌，在他能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踏出由上古的大英雄们合力布置的东海结界时，一切都不一样了。”
    九歌笑了：“我知道，这些天横的天枢阁中第一层就有详细记载。”
    杜女萝摇头道：“你真的明白吗？”
    “自然是明白的。”九歌点头道：“但是，这与我何干？”
    这一刻，便是杜女萝也不得不惊讶。
    比起严谨自律的修仙门派，魔门多得是率性而为的家伙。但即便是触犯禁忌以修者金丹为食借以提升修为的魔门邪道，也绝不会在面对妖族的时候说出这种话来。
    ——没有人会愿意回到太古时代那种代代为奴永不解脱的地狱。哪怕他们不曾亲眼目睹，仅仅只能从传说与书籍中了解，但这种连家畜都不如的情景只要想到就会感到不寒而栗。
    她不禁问：“九歌，你究竟是什么人？”
    九歌笑着指了指天顶：“上面下界来的。”
    杜女萝摇着头，颇为无奈道：“顽皮。”
    一路无话的登上了天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破旧的仿佛下一秒就会倒塌的古旧建筑。巨大到不可思议的方石搭建成了形状奇妙的庄严殿宇，绿色的青苔几乎完全覆盖了每一块巨石的每一寸，便是缝隙中也充满了滑腻的黑绿色。长长的粗壮古藤从殿宇的最高处蜿蜒而下，它们的根须深深扎根在巨石的缝隙中，随着时光的变迁而越发粗大，甚至一点点将巨石上原本细小的缝隙撑大、蹦碎，裂开巨大的足以影响到建筑稳定的伤痕。
    ——与九歌在幼时所见的相比更加的古老，更加的破烂，更加的荒凉的、太古神明的居所。
    走在前方的杜女萝绕路走到近处观察，招手道：“九歌，来看这里。”
    九歌的灵识早已将周围的情况尽收眼底，但他还是顺着杜女萝的召唤走到了她的身边——正如他所感受到的那样虽然从他们来的这个方向看去，太古神庙的一侧还屹立的，但实际上，另外一边已经全部塌方了。
    这座废弃的神庙大概只剩下三分之一的大小还存在着，并且岌岌可危。
    杜女萝沉思道：“九歌，我们一路来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看来想要离开这里，需要进入这个废墟。”
    九歌也同意她的看法：“哪里倒塌的部分磊成了一个三角，只要清除掉前面的石头应该就可以进去。”
    杜女萝摆动手掌，纤长优美的手指就好似水波一般来回起伏着。随着她的动作，周围的灵气受她牵引快速的涌向了废墟的石块之下，并随着她的力量向上拔起。
    “嗯？”杜女萝惊讶道：“这些石头……好重。”
    便是巴掌大的一块小石头，也绝对超过了千斤。
    九歌捡起脚下的石头看了看，没有说话。
    自然是不同的，这些石头作为太古神庙的一部分，早就饱吸神族的灵气，虽然外表被青苔覆盖看不出来，但实际上与人界的石头材质完全不同。而杜女萝在动手之前什么异常都没有察觉到，不是因为这些石头已经没有了价值，而是它们的价值太高，高的已经超出了“人”所能探查的极限。
    这个石头，便是杜女萝以元婴大圆满的实力全力一击，恐怕都不能给它们带来一丝伤痕。
    杜女萝虽然惊异于这些碎石离谱的重量，但还是继续依靠灵力进行搬运。这些可怕的重量哪怕是对与她来说都颇为吃力，更不用说是修为更低的九歌。而九歌也很有自知之明，在杜女萝搬运的过程中走到远处挑选一些形状较为整齐的、适合布阵的石块收进了须弥芥子中。
    杜女萝的速度不慢，在九歌刚收好第三十三颗石块后她已经完成了绝大部分的清理，只剩下了最下层的堵住了神庙裂口的巨石。但是她没有继续，而是颦眉低声道：“九歌，戒备。”
    ——他们要找的这个世界的关键之兽，就在这块巨石之后等待着他们打开最后的门扉。
    九歌紧握涅火站在了杜女萝半步之前，他的灵觉虽然都被阻隔在这些特殊石头之外，但随着杜女萝的清理，露出的一丝缝隙还是能让他隐约察觉到巨石对面的存在——大概是元婴初期的修为，对他而言十分棘手，但对于杜女萝而言也不过是简单的一击罢了。
    杜女萝深呼一口气，她将灵力完全缠绕在这大约两人高一人款的巨石之上，确定了这块重逾十万斤的石头的距离范围后大喝一声扯动双臂，灵力凝结出的丝线汇聚在一起浓烈到隐约显现，它们紧绷着像是人体肌肉一样纠缠盘绕着，伴随着杜女萝的力量用力拉扯，扯开了一道足以一人进入裂口的缝隙！
    九歌瞪大了眼睛。
    那裂缝之中，兽走了出来。
    狮子的身体，牛的头，马的耳，山羊的角，蜥蜴的尾巴和布满蛇鳞的四肢，元婴初期的修为。
    “女萝！快退！”
    异兽昂首高呼，发出雷鸣般的吼声。
    “这是太古异兽，奔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