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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宴酣众宾欢,虞昭心中感慨万千,环顾四周,最后落眼门口时,却见到一个黑灰色的古怪身形出现了。刹那间,虞昭酒醒了一半,却差点把手中的酒爵打翻。
那黑糊糊一片的物事只到人的半膝左右,却是四肢着地,面目狰狞。虞昭定睛看去,虽是隔着几十丈的距离,但是依然可以看到那“东西”,如猴似虎,长爪森然,哪怕是隔着这么远,依旧可以看到其上冷冷的锋光,而血红的目光却是嗜血而森冷。
那是什么?!虞昭心下大骇,,顺手把酒爵端到了眼前,长袖遮了口,眼角却是悄然向殿门看去,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那不速之客。
却看那物事身形一晃,就一溜烟似的进了前厅中,宛若一道乌黑的烟气,身体竟然透明一般。
这,这是……鬼啊!
虞昭心下大骇,却强忍着不发出声来,急忙看向守在庭门口的守卫与侍女,只见他们低眉垂眼,似浑然不觉一般。
而那到了殿中的“猴鬼”,此刻却是向过道旁的一位宾客探出了爪,缓缓曲起了身子,犹如弯弓般,而嘴角依稀有青绿色的涎水滴下,滴到地上,隐隐有黑烟缓缓翻滚着升起,虞昭在一旁看到了它凶狠的目光,其中暴戾的情绪,却是他从未见过的。
“啊!鬼!”稚嫩的声音顷刻间响彻大殿,伴随着青铜爵坠地沉闷的“咚”声,虞昭在怪物飞身扑杀的刹那终是忍不住叫出了声,却见那“猴鬼”径直从那宾客身上穿透了过去。
而宾客却是与众人一道停下了谈论与饮酒,都诧异地望向了虞昭——很显然,那宾客毫发未伤。
“呃,呃……”虞昭看着震惊的众人,却支支吾吾了起来。这下惨了。似乎闯祸了。
但是他们难道都没有看到那只凶恶的鬼物么?难道自己莫非还是那现代影视作品中具备通灵眼的那种人么,望着鬼兽若有所思一般缓缓投向自己的凶光,虞昭却是笑不出来了。
钟磬声已经停了下来,宽阔的前殿内,针落可闻。外面一阵云彩遮住了原本晴朗的太阳,天色阴沉,更衬托得殿内气氛森然诡异。
“荒唐。”良久,坐在首位的虞大人终于放了话,脸色却是难看得很。
“……”,虞昭一哆嗦,却还是抬起了手,指向一边,“那里,有、有怪物——”
“放肆!”虞大人衣袖却是一挥,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
“父亲,那位大人身后,有两只鬼。”虞昭小脸一绷,终于还是忍不住一字一句,无比认真地说出了口。
眼见那“鬼猴”吐出了什么,渐渐升腾,化成了一无比凶戾的红衣女鬼,正盯着前面的宾客,虞昭想了想,还是准备提醒一下众人。
一般鬼要杀人的话,还是会让人窥见的吧,影视剧里不都那么演的么?
看那宾客一脸肥硕,透着慈祥,应该不是罪大恶极之人,让人在眼皮子底下活生生被鬼吞吃,来自21世纪的虞昭摸了摸胸口,恐怕自己还真做不到。
众人目光都被那宛若八岁的孩童吸引,没人注意到那宾客瞬间变得不自然的神情。
“来人,把他扶下去歇着。”虞父长叹口气,觉得额角有些发痛。而他话音刚落,就有几个扈从急忙迈着小碎步上前搀扶起虞昭,想往殿外带。
“爹爹……”玖月神色复杂,没再多想,却也离席而起,向众人微微颔首示意,便提起裙裾,追着虞昭向外走去。
“……”,看着一双儿女,虞父气得不轻,却又不知该说什么。众宾却是安静异常,只看着面前的案几,当做什么都未看到一般。
诸位且继续——虞父正待调整表情,击掌示意乐师继续奏乐,“且慢——”,尚未出口的话,就被一道飘渺低沉的男声打断,却是那静坐一旁,玄衣银面的贞人开了口。
“北颂宣张,鸿都俱望……”也不多做解释,那贞人却是按着一股奇怪的节奏,口中迅速地呢喃出了一长串的篇章,声音低沉,却透着别样的力量,震得殿中青铜编钟与石磬发出了低沉的共鸣,肃穆而诡异。
却见那贞人突然站起,在殿中环顾了一周,最后,目光遽然停了下来,望向了一个方向,而那方向,却正好是被“架”出去的虞昭离席前左后所指的方向。
全殿肃然,所有目光又一同朝那方向汇聚了过去。而那众人聚焦的中心,一脸肥硕的王太仆王大人,却是满头冷汗,打着哆嗦。
“居然是一只魑……”
却听得玄袍贞人缓缓开口,若有所思,而轻飘飘的话语打着旋儿,竟让众人全部听得清清楚楚。
看着龇牙咧嘴格外“天真”的魑,贞人目光陡然一凝,看向了王太仆,目光如刃,后者竟觉得在那精光熠熠的目光之下,自己龌龊的心思与罪孽统统无处躲藏。
“魑魅魍魉,都喜欢出现在无端横死气息浓重的地方,”王太仆两腿发软,终于扑通一声跌坐在了地上,然而那玄袍贞人却似未看到一般,转向了已经从主位起身走上前来的虞大人,“只是,令公子竟然可以天生能通灵视鬼,这份天赋……”向已经呆滞的虞父长鞠一躬,“虞公海涵,卑职必须回凤歌殿查阅一些古籍,先行一步,告辞。”
“贞人大人慢走,我就不远送了。”一挥手,却又是三对家臣赶紧的追着如魂魅般身形闪动,飘忽向殿外的贞人出了去。
“王太仆。”转过头,脸上的恭敬之情却是被一副严肃冰冷的神情取代,虞大人缓缓开口,语气却是带上了位列三公,位极人臣的上位者威严。
今天怎么这么倒霉,难道真的见鬼了不成。王太仆一个哆嗦,却想起之前……瞬间不敢多想。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前天进献来的涂国战俘,有一姿色上乘的居然是涂国公主,自己忍不住就偷偷绑了回家,反正大王现在年龄大了,少吃这么一口也没啥啊。想不到那公主性子倒是烈,还想行刺,自己错手就杀了。你说晦气不晦气,望着那死不瞑目的女尸,哪怕玉体横陈,但自己的兴趣也化作一身冷汗了。
后来才知道那公主竟然是使者,不是战俘啊!心知惹了大祸,却是让手下仆从把那女尸面部画花,只当普通奴隶拖了下去,衣服发带什么的全部烧掉,只剩了最后一把玉钗,自己又舍不得毁了,一直藏在怀里,就等风头过了去献给大王呢。
今天顺道来虞大人家赴宴,还想打探一下涂国其他使者的动向来着,没想到居然还遇到了这种祸事,思及此,他急忙收起自己的小心思,捏了捏怀里藏得好好的玉钗,急忙端出一副委屈的表情。
“虞、虞大人明鉴啊……我是无罪的啊,我是被冤枉的啊……”王太仆见贞人已经走远,绿豆也似的眼珠却是迅速得转了转,肥硕的身体立刻撞开了案几,向前滚动一般到了虞父前,嘴上却是干嚎了起来,令在场众人无不侧目。
别人虞大人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说你无“罪”了,既然无辜,何罪之有?你这惶急的样子,只怕是弄巧成拙,此地无银了吧。
几个宾客互相对视了几眼,却是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几步,离那干嚎的王太仆远了几步。
“哦?这么说来,太仆大人是被贞人冤枉了?”虞父神情一冷,避开王太仆抓向他裙摆的肥手,却是一字一句缓缓说道。
“这——”,王太仆没想到这一茬,这一朝的帝乙可是无比崇尚凤歌殿的巫觋贞人的,谁敢诽谤那些神神叨叨的贞人啊……“下官不敢,只是其中有些隐情,虞大人明察秋毫,却要为下官——”
突然,背脊一绷,王太仆却似被人捏住了嗓子一般,说不出话来。
众宾神色变得古怪起来,你倒是继续演啊,我们正等着看好戏呢,你这突然停下的表情,是有多扫兴啊。
然而,这突然的变化,王太仆却是有苦说不出,正说得自己都要入戏了的时候,突然间,脊背处传来了冰凉的抓挠感,虽然只有一下,王太仆却敏感地觉察到了,下一刻,似乎有一毛绒绒的爪子透胸而过,自己的嗓子就跟被捏住了一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而那冰冷刺骨的爪子,竟然正拨弄着胸前的玉钗,不急不缓,却让他如坠冰窟,血脉冻结。
想到之前那苍眸孩童认真的话语,还有贞人的证实……
感受到心口的冰凉,那正握着自己心脏的,是——
鬼。
王太仆恨不得自己昏死过去。闭上眼,却见那死不瞑目的女人,正面目惨白,睁大了眼睛冷冷看着他。
想叫,他那已经张到极致的喉咙却是一丝声音都发不出,犹如死人。
衣襟却是猛然透进一股凉气。
“这——”一根通红如血的玉钗从王太仆怀里一寸一寸挪了出来,“啪”一声掉到了黑桐地板上,却是碎成了两截。
“……”压力顿失,王太仆长出一口气,满面堆笑的望着四周冰冷地望着他的众人,正待上前一般用裙摆遮掩脚下的血玉钗,却被在虞大人示意下扛着青铜斧钺上前的卫士拽住。
“虞、虞大人……”王太仆之前呼吸不畅猪肝也似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却只听得对面威严的声音传来,“拖下去,押到金央洞去——”斩钉截铁,王太仆却好似心跳都停止了,那分明是充满了正义的声音,自己怎么觉得跟九幽地狱里催命的音响一样呢。
“察。”语毕,虞父却是急急向众宾告罪,衣袖飘摆,迈步向后院走去。
“唔、唔……”还待说什么的王太仆,却直接被堵了口,布袋也似地被拖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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