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朝与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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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保刷了卡，我输入密码付账。
    许婷喝的酒还真不少。这么一顿酒下来，就喝了四五百块。
    我这张卡里的钱本来就不多。我输入密码之后，机器“滴”了一声。
    酒保提醒我：“你卡里余额不够了。”
    这就不够了？
    我有点懵，伸手去包里掏其他的银行卡。
    昨天回家之后，我还没来得及收拾包包，包里的东西有点多。加上我动作急，包里的东西一下掉了出来，稀里哗啦地掉了一桌面。
    这怎么还越忙越乱了……
    我又气又急，瞪着一吧台的狼藉，愣是不知道从哪下手。
    与此同时，酒保看我的眼神越来越不友善。我想，他肯定见过无数个类似的赖账客人。
    正当我焦头烂额之际，蔡秀波忽然默默把卡递给我：“刷我的。”
    这个时候，他在我眼里的形象无比高大。
    “谢谢。”
    我松了口气，侧过身子，让蔡秀波去跟酒保刷卡。
    蔡秀波默默刷了卡，输入密码。
    叮的一声提示音之后，酒保看我的眼神总算没那么不善了，把卡递给蔡秀波：“感谢二位光临。”
    蔡秀波收起卡片，扭头跟我说：“走吧。”
    “嗯，好。”
    我点点头，艰难地扶起许婷往外走。
    许婷完全喝醉了，没有一点意识。扶她起来的时候，她好像是有点不舒服，挣扎了下，咕哝：“好好，你干嘛啊？”
    她只是一挣扎，我却差点被带了一个跟斗。
    所幸蔡秀波从另一边扶住许婷：“走吧。”
    接二连三地被他出手相助，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没事。”蔡秀波跟我一起，扶着许婷走到门外，“我跟许婷也算是认识。今天的事儿是我应该的，就算你不在，我也会来帮许婷一把的。”
    这一番话说得妥帖又不动声色。
    我忍不住感慨：蔡秀波可真是个暖男。或许，他和许婷也不是毫无可能？
    “好了，好好。”我正在出神，蔡秀波忽然跟我说，“你松一下手，我把许婷抬上车。”
    “啊？……哦哦。”
    我回过神，这才意识到我们已经走到了蔡秀波的车门口。而我，正抓着许婷的手不放。
    我被这乌龙弄了个大红脸，默默把手松开。
    蔡秀波打开车门，直接把许婷塞进后座。
    许婷有点不满意地嘀咕了两声，吧嗒一下嘴，昏睡过去。
    我松了口气，坐到许婷旁边。
    蔡秀波坐进驾驶位，发动了车子，问我：“去哪儿？”
    “去——”我本来想报许婷家的位置，转念一想，发现自己并没有她家的钥匙，“就去我家好了。”
    让许婷在我家里醒醒酒，好像也不错。
    “嗯，好。”
    蔡秀波点头答应，一脚油门。
    车子在大街上看了一段，遇到一个红灯。蔡秀波停下车子，开始等红灯。
    我从后视镜里偷偷看了他一眼，发现蔡秀波的表情安静而温和，我完全看不出什么端倪。
    “蔡秀波。”
    鬼使神差地，我叫了他一声。
    “怎么了，好好？”
    蔡秀波回过头，微笑着问我。
    “那个……”我咳嗽了声，有点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换了个坐姿，“我就是想问你，你有没有和许婷在一起的打算啊？”
    这话一说出来，我就想抽自己一巴掌。
    我话里给蔡秀波和许婷保媒拉纤的意思，简直就不能再明显。
    这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蔡秀波眼神似乎有些惊讶：“好好……”
    “别急。”我赶紧说，“你先好好想想，再回答我。”
    给他缓冲时间，是为了让他冷静一点，也是为了让我自己赶紧没那么羞耻。
    我说完这句话，刚好红灯也结束了。
    蔡秀波发动车子。过了几秒，才慢慢点头：“好。”
    他这么一答应，我顿时放了心。
    蔡秀波是个好人，是个君子。他答应的事情，就会去做。
    这一点，我还是愿意相信的。
    接下来的一路上，蔡秀波几乎都没说话。我们就这么一路安静着，开到了我家楼下。
    蔡秀波停车，打开车门：“好了，可以下车了。”
    “谢谢。”我道了声谢，却没动，“蔡秀波，关于我刚才说的事情，你怎么想——”
    “不用说了。”蔡秀波顿了顿，温和而坚决地制止我，“好好，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我听得一愣，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蔡秀波话里的意思，我懂。他的意思是，在我之后，他不会喜欢上许婷。
    这句话，就相当于把我能问的话都封死了。
    我张了张嘴，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蔡秀波回过头，眼神很坚定地看着我。
    身边的许诺若有若无地动了动。
    “……那个。”我清了清嗓子，“真的不可能了吗？”
    “不可能了。”蔡秀波顿了顿，若有若无地说，“而且，那天礼堂的事情——”
    他说的，是范阳老婆来公司闹的事？
    我心里一紧，赶紧制止他：“你别说了。”
    “好，我不说了。”蔡秀波颔首，换了个话题，“走吧，我们把许婷扶上去。”
    “嗯……”
    我心情有些复杂地点头。
    得到蔡秀波回答的一刹那，我甚至有点庆幸，庆幸许婷睡着了。
    要是许婷没有喝醉，听见这么明显的对她品质的质疑，她该有多难过。
    我和蔡秀波一起，把许婷往我家送。
    路过两栋楼夹角的时候，我身子没来由地抖了抖，感觉有点奇怪，就好像在被什么东西、什么人窥视着似的。
    这种感觉，和我上次被秦俭瞪着的时候，似乎有点像。
    想到秦俭，我心跳了下，飞快地转过头，想找秦俭在哪。找了一圈，却怎么都没找到他的踪迹。
    蔡秀波察觉到什么，问我：“好好，怎么了？”
    “没事。”我表情有点复杂，“上去吧，先把许婷带回家再说。”
    蔡秀波颔首：“好。”
    把许婷放到我的床上之后，我才算是彻底松了口气，问蔡秀波：“你要不要喝点什么，我家有饮料。”
    “不用了。”蔡秀波微笑，“我家里还有点事，可能要先回家一趟。”
    我点点头：“好，你先回去吧。”
    他继续和许婷共处一室，也确实是尴尬。
    “好好，我先走了。”
    蔡秀波颔首，转身离开我家。
    我叹了口气，从窗台上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想：如果许婷没有和范阳在一起，或许就不会这样了。
    可是，世界上哪有这么多如果呢。
    许婷和范阳在一起的时候，或许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情吧。如果她早就知道，这种举动会让蔡秀波对她有成见，或许她就不会做出这么轻浮的事……
    我有点出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个幽幽的声音忽然从我背后响起：“好好，你在看什么？”
    “啊！”
    我吓得嗷一嗓子，整个人从地上一蹦三尺高。
    许婷站在我背后，有点哭笑不得地看着我：“你反应怎么这么大。”
    ……怎么是她。这丫头是专门过来吓人的不成？
    我愣了下，没好气地问许婷：“我还想问你呢，你不是喝醉了吗？”
    “我没醉。”许婷苦笑了下，“我那会儿可能是喝酒太猛，有点头晕想吐，就趴桌子上休息一会。没想到，你就把蔡秀波叫过来了。”
    她这么一说，我倒是明白了一点：“然后，你就干脆装睡？”
    “没错。”许婷很干脆地承认了，“我之前对蔡秀波，多少还有点非分之想。”
    我看着许婷，感觉无话可说。
    她对蔡秀波有非分之想，是正常的。但按现在的形势看，蔡秀波很显然对她并不感冒……
    “不过——”许婷叹气，走到窗边，“经过这么多事，我现在也看明白了。有些东西注定不是你的，不能强求。”
    我提心吊胆地问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要放弃蔡秀波了？”
    “对。”许婷点头，故作轻松豁达，“我没必要为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
    她能这么想，那就好。
    我很赞同地点头：“好样的。”
    “咦？”
    许婷看着外边，忽然讶异地低叫了一声。
    她的表情很惊讶，又带着点慌张，似乎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我心生疑惑，往许婷看的方向看过去：“怎么了？”
    “别，好好，别看！”
    许婷当机立断地制止我。
    可是，她做得晚了。
    我看过去的时候，一眼看见秦俭和王珊站在我楼下站着。看姿势，应该是正在拥吻。
    拥吻……
    他们怎么能这么做。
    我脸色瞬间就是一白，大脑也空白了下，就想穿上高跟鞋往门外走。
    “别，好好。”许婷拦住我，“你这是要去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我看着许婷，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我要去问问秦俭，他到底在想什么！”
    许婷一把拉住我，拼命往回拖：“别去。”
    我正在气头上，又怎么能听进许婷的话呢。
    我和她拉锯了十几秒钟，许婷终于气急，大声说：“你现在去找秦俭，只可能和他吵起来，让王珊坐收渔翁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