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苗寨做直播[GL]

53.以暴制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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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量好修建学堂的事情, 薛一和阿瑶朵就该回去了, 杨村长和众村民将两人送到村口, 说:“薛老师, 留下了吃顿饭再走吧,您跑来跑去, 都是为了孩子的教育着想, 我们却以这样那样的理由为难你, 不配合, 不请你吃顿饭, 过意不去啊!”
    薛一笑说:“有什么的, 力所能及的事,后面的事情还要麻烦大家呢!回去吧, 再送就送到丹柳寨了,要不大家上我那坐坐吧,我请大家吃饭。”
    众人都笑了, 陆续回去, 杨村长父子及两名村中主事的妇女仍旧不走,坚持要送两人下了前面那个土坡再回去。
    “行,那说好了,送过前面那个土坡, 就不准再送了。”乡下人热情好客, 纯朴善良, 薛一真怕他们会一路送到丹柳寨, 约定送过前面那个土坡就不准再送。
    众人一道走了十多分钟, 刚要挥手拜别,就看到土坡上下来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身材极为瘦小,步履蹒跚,挑了两大桶水。一见到他们,赶紧低了头,匆匆从他们身边走过,最后逃跑一样闪进一户人家,消失不见了。
    “这是谁,名单上的适龄儿童我们都见过了,怎么没见过她?”薛一问。
    “她啊,不是我们寨子里的人,她是潘伟亮一个远方亲戚的女儿,说起来还要叫潘伟亮一声小叔公,她父亲瘫痪后母亲就跟人跑了,后来父亲也死了,就寄住在潘伟亮的哥哥——潘伟明家。看这样子,肯定又给潘伟明他媳妇挑神仙水呢!”
    “神什么水?天天这样挑,受得了吗?”那胳膊还没扁担粗呢!
    “薛老师,你是不知道,我们乡下孩子都这样,小小年纪就开始挑水,个子都压得长不高。她这样还算好的了,去年开春那会,当牛一样犁田才是可怜……”杨村长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前面哪户人家传来水桶滚落及打骂声,求饶声,杨村长暗说不好,要出事。
    几人朝声音来处跑去,一进门,就看到院子里到处都是水,一只木桶磕破了,一只水桶滚动着撞上井沿。
    刚才那个小女孩半跪着,不时用脏脏的手背抹眼泪,在她对面站着一个挺着大肚子的中年女人,怒容满面,见到众人没好气地说:“你们是谁,来干嘛?”
    “哟哟,这就不认识我啦,我是杨伯啊。”在乡下,孕妇老人的地位往往是最高的,杨村长见了他们都得赔笑,“怎么了嘛,多大点事就动怒,对身体不好。这是丹柳寨的阿瑶朵,你见过,这是丹柳寨新来的老师,姓薛,你们当家的呢?珍芳,起来,叫薛老师好。”
    杨村长边说边把那女孩扶起来,那女孩死死地跪着不动,薛一上前去扶,温声说:“不怕,先起来再说。”那女孩仍旧不起。
    阿瑶朵上前道:“嫂子,你说句话吧。”
    那女人才不耐烦地说:“起来了,装模作样给谁看,显得你可怜是怎么着?叫你挑桶水半天也不回,你现挖的井么?”
    女孩刚想站起来,听到这话又想跪下来,薛一忙拽紧了她。
    这女孩名叫杨珍芳,挑的神仙水其实就是钟乳石上滴下来的水,因钟乳石神似身材婀娜的女人,被附近村民奉为神灵,并传喝了上面滴下来的水能安胎补血,附近怀孕的妇人都要接了来喝。
    可钟乳石一天能滴多少水?杨珍芳前一天晚上就把水桶放在下面接了,第二天傍晚才接了两小桶,还因回来晚了,被伟明媳妇踢翻在地,说你是不是想渴死我,是不是恨我恨得紧啊?
    可杨珍芳若是回来得早了,伟明媳妇又说:“回来得这么快,不会是随便挑了田里喂牛喂马的水糊弄我吧?”
    总之是回来得早了不对,回来得晚了也不对,怎么都不对。
    薛一担心几人走后杨珍芳被骂得更厉害,把她带到杨村长家,暂住一晚,打算第二天再去好好说说,让这孩子也去读书。
    杨珍芳先是怎么都不走,被伟明媳妇赶了才挪动脚步,到了村长家只是哭,什么都不说,薛一哄了半天,她只说要回去,今晚不回去,第二天要被打的。
    薛一说你今晚回去也要被骂被打啊,找人安排她在村长家睡下,问村长当牛犁田是怎么回事。
    旁边人闻言一阵叹息,村长缓缓说道:“我们这地方比较迷信,尤其是那生不出孩子的妇女,经常会搞些歪门邪道,今天听人说刺梨糕对受孕好,就一大伙人去吃刺梨糕,明天听人说喝神仙水对气血好,又一大伙人去喝神仙水。
    伟明媳妇不知听谁说的,说人犁的田种出来的水稻有灵气,容易受孕,就想到了杨珍芳,让杨珍芳跟牛一样犁田……”
    薛一目瞪口呆,没想到迷信能迷到这地步,先不说钟乳石滴下来的水能不能喝,人犁田种出来的水稻有什么不一样么?是更富营养价值还是更具人文气息?用人犁田那是家里穷得连牛都借不起了才用的办法啊!
    杨村长面露愧色,说是我工作做得不好,都这年代了还出这种事。
    旁边几个妇人小声议论,说:“我记得伟明媳妇刚来那会人挺好的呀,说话也温柔,声音也细,怎么变成这样了?”
    “被她那婆婆逼的啊,她这些年又生不出孩子,能不急吗?那可是有名的恶婆婆,下面还有三个了不得的小姑子,手段狠着呢,幸亏三个嫁出去两个了。”
    “唉你说用人犁田种出来的水稻真有用吗?伟明媳妇就真怀上了。”
    杨村长重重地咳了一声,眼神不自在地看了眼薛一,薛一只当没听到,其实把杨珍芳带到村长家的路上,阿瑶朵就已经跟她说了,说封建迷信免不了的,今年春耕时就有不少人模仿,叫自己丈夫啊,兄弟啊等等亲戚,大晚上的偷偷犁田,据说如果有用的话,明年这样做的更多呢!
    薛一呵呵了,大难之年也没几个地方这样啊,放着好好的牛不用,偏偏要人去犁田,真是封建迷信害死人啊!
    因为杨珍芳的事,薛一和阿瑶朵在长兴寨又滞留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发现杨珍芳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猜都不用猜就知道她肯定昨晚偷偷溜回去了。
    果然薛一等人到达潘伟明家时,伟明媳妇又在发脾气,一碗红红的糟辣椒被掀翻在地,杨珍芳照例跪着抹眼泪,杨村长依旧赔笑说:又生什么气嘛,对身体真不好!伟明又不在,六婶走亲戚去了,你这样打她,出了事,谁来照顾你,是不是?
    场景似曾相识。
    “谁要她照顾,这害人精就是想害死我!”伟明媳妇声音特别大,嘶声力竭的,不知道哪来的邪火,连村长的面子都不给。
    薛一干脆摆明来意,说杨珍芳是适龄儿童,应该送去读书,想征求下她的意见。
    伟明媳妇想都没想就说没钱,薛一早想到她会这样说,说我可以给她免学费,免食宿费,没想到伟明媳妇竟然说:“你那么有钱给她干嘛,给我啊,女孩子读书有什么,她这个年纪还有一两年就嫁人了,读了也白读,不如给我。”
    薛一出奇的愤怒,毫不怀疑自己下一刻会抄起旁边凳子打她,管她孕妇不孕妇,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冲动之际,薛一感觉到有人拉了拉她,扭头一看,竟然是向来“不要怂就是怼”的阿瑶朵。
    阿瑶朵用脚踢了踢地上的辣椒,淡淡地说:“嫂子,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这些年不容易我们都知道,只是不要逞一时畅快,以后的日子长着呢!现在是所有人都听你的,以后呢?当然了,以后还是得听你的,你不想吃辣椒不吃就是,发那么大火干嘛。珍芳,快给你大叔婆赔不是,大叔婆怀的是男孩,喜欢吃酸的,你却给她做辣的,不是讨她骂是什么?”
    “可是……”杨珍芳仰着头想辩驳,大叔婆明明更喜欢吃辣啊,只是不知今天怎么了,吃着吃着就大发雷霆,怒不可遏。
    “嗯?”阿瑶朵朝她笑了笑,笑容里威严无比,杨珍芳萎靡下来,低低说了声是。
    这几句看似轻飘飘的话听得伟明媳妇由怒转惧,由满面红光转面色苍白,薛一不明就里,疑惑了会,看到满地的辣椒,等会,酸儿辣女?
    如果这句话没错的话,伟明媳妇怀的可能是女儿,可是在这样的家庭,生个女儿?那还不如不生,生了肯定是生不如死。
    难怪伟明媳妇会这么害怕,而今阿瑶朵把这个事实告诉杨珍芳……
    “嫂子,既然珍芳笨手笨脚的,呆在这也是惹您生气,不如送她去上学吧,您跟六婆说说怎么样?”
    “行,行,我这就送她走。”伟明媳妇浑身颤抖,阿瑶朵继续说:“薛老师开学堂也不容易,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您看这学费……”
    “我出,我出。”伟明媳妇恨不得赶紧把这小瘟神送走,省得道出她的秘密,阿瑶朵满意地笑了笑,说嫂子你人真好。
    薛一心想,这就是手段啊,阿瑶朵要是不站在她这边,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十个薛一都不够她打的!
    晚上六婆回来,伟明媳妇跟她说了,六婆虽然不乐意,但儿媳妇怀有身孕,家里谁也不敢违她的意,便同意了。
    村长说这回一定要请她俩吃顿饭了,什么迎宾酒,进门酒,一牛角一牛角地送上来,阿瑶朵连连摆手,说我不能喝,一点都不能喝。
    薛一小声说你真不会?没搞错吧,你本地人啊,你要是不会喝我怎么办,要不我也装不会喝?杨永超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说薛老师喝着喝着就会喝了,米酒度数低,喝不醉的,薛一:我信你才怪!
    苗族的酒席薛一遇到过一回,发誓绝对不想遇到第二回了,然而架不住人多,每个牛角抿一小口都受不住,偏偏阿瑶朵那边的人源源不断,薛一看着杨永超那张脸就想到王阳明,眼前各种文件档案到处乱飞,抓都抓不住,干脆一把推开他,“走开,你、你们闪开点,阿、阿瑶朵真不会喝,我来!”
    阿瑶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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