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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72小时 大家见薛一如此,这才起来。
苗族巫蛊亦蛊亦医, 能救人也能害人,而蛊女常常喜怒不定, 怒时害人,喜时救人,全凭蛊女心情,所以人们对蛊女是又敬又怕。
今天薛一一举解了婴儿蛊,救了金哥成文,将乔婆婆说的无地自容, 大家对她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不管是感谢的还是畏惧的,或是求她保佑的,都觉得该拜拜。
薛一无法, 索性趁着大家对她迷信,叫大家一个个过来让她喷了消毒气雾,才放大家离开。
因担心洒的生石灰太少,不能彻底杀死膨化菌,薛一又让人找来更多的生石灰, 洒了足足五厘米厚, 洒完又往上浇水, 让石灰水渗透进泥土里, 接着又盖了厚厚一层生石灰, 誓要将膨化菌赶尽杀绝, 这才离开。
成文在打了两针卡莱比咜试剂后好了很多,除了身体虚弱点,已经能下地了,就是见不得风。金哥伤得比较重,肠胃上到处是伤口,暂时还不能吃东西,金哥奶奶便做了些流食喂他。
薛一后来问了阿英和成文,才知道原来金哥脸上和手背上的伤是那天捉蛤|蟆时不小心导致的,而真正中蛊的原因,则是金哥和成文七八天前在猫耳洞吃了一种叫蛇莓的红色果子。
阿英说:“那天我们在猫耳洞外面捉兔子,金哥看到洞口外面长了不少又大又甜的蛇莓,就摘了来吃,我听我爸说猫耳洞外面长的果子和野菜不能吃,吃了会得病,让他们别吃,他们不听,还说我胆小。”
“蛇莓?”薛一脑海里立刻浮现某种藤蔓匍匐在地的红色果子,以前经常听人说那种果子被蛇爬过,吃了会中毒,不过事实是那种果子又脆又甜。
正常的蛇莓怎么会导致那么大的祸害?
“那天成文和金哥吃的果子有什么不同吗?”薛一问。
阿英想了想,说:“是有点不一样,那个果子比平常的大,摸起来有些黏黏的,有一些毛茸茸的红丝,我觉得不好,就没吃。”
“那就对了。”薛一摸了摸阿英的脑袋,温柔地说:“你做的是对的,以后在野外绝对不能吃那些没见过或不熟悉的东西,可能有毒,知道吗?”
“嗯。”阿英点点头,嘴巴抿的老紧,那天她被吓坏了,当时她让金哥和成文帮她抓蛤|蟆,结果蛤|蟆背上的脓包破开,有毒的汁液溅到金哥脸上和成文手背上,两人登时就晕倒在地,导致她以为是因为她成文和金哥才会这样,哭了一路,薛一安慰开解了好几天才好。
见阿英脸上又露出那种害怕的神情,薛一抚了抚她的脸,温柔地说:“阿英,是不是又想起那天的事了,不关你的事,你已经叫过他们不要吃了,况且他们现在也快好了,是不是?不要怕,也不要担心,他俩都会没事的。”
“嗯,老师我不怕。”阿英再次点头,帽子上的铃铛脆生生的叮当一声,薛一注意到阿英今天戴了顶新帽子。
苗族的服饰,尤其是女性的服饰非常讲究,未出阁的女孩戴的是一种绣满规整花纹的深红色帽子,帽子后面一般会挂一个银锁,银锁下挂着三个小银铃,走起路来一响一响的,非常动听。
出阁的女子则头戴一顶银光闪闪、花纹复杂的纯银制牛角银冠,脖子上、手上、甚至脚腕上至少会戴三四个银环,身上绣满精美花纹的衣服裙子上也会缀满银饰,整个人看起来银光闪闪的,非常夺目耀眼。
已婚女子的装束则简约得多,会在头上盘一个发髻,然后用长巾缠绕固定好,再用方巾包起来,衣着也不能太艳丽。
已经做了奶奶或外婆的妇女,头上缠绕的长巾和方巾则多是蓝色的,这是为了区别辈分,也是为了表示尊重。
像村长他母亲三婆婆,金哥他奶奶,还有乔婆婆,就都是蓝色方巾,珍花婶则是用白色有花纹的方巾。而像阿英这种小姑娘就可以戴花枝招展的帽子。
“阿英,你妈给你做了顶新帽子?”薛一问。
“嗯,我妈说今天是芦笙节,大家都要穿新衣服,去长春坡唱歌跳舞。”
“芦笙节?对啊,我想起来了。”薛一刚到苗寨那天,见寨子里女孩子特别少,问起过,珍花婶说寨子里女孩子跟母亲回外婆家省亲去了,过不了几天就会陆续回来参加芦笙节的。
那会儿薛一就一直期待芦笙节的到来,只是中间发生巫蛊之事,一忙就忘了,这会儿才想起来。
阿英见她神色羡慕,知道这个城里来的老师对他们寨子里的习俗非常好奇,便自告奋勇说:“薛老师,你想不想去芦笙节看看?我知道要去芦笙节的姐姐在哪里,你想不想去?”
“想!”薛一眼里蹦着火花,仿佛看到银闪闪、叮铃铃的银饰,连连点头,“阿英,你等我一下,我会去拿相机。”
“好,我跟你一起去拿相机。”阿英朝屋里正在绣花的母亲说:“妈,我跟薛老师去金兰婶家去了,中午不回家吃饭。”
“好,小心点,别给你金兰婶捣乱。”寨子里民风纯朴,小孩子走乡串户是常有的事,大家见小孩不回家吃饭,那肯定是在谁家吃了,总之不会让他家孩子饿着,所以完全不担心。
薛一牵着阿英的小手回自己的竹楼拿了相机,便和阿英沿着白水河朝村头金兰婶家走去。
一路上果然见到不少年轻妇女,还有穿着盛装的年轻姑娘,大多三三两两,见到薛一都会上前互道姓名问好。
苗语发音偏嗲,天然有股娇嫩柔弱的风情,被年轻的姑娘们说来,如出谷黄鹂,听得人魂酥骨软,弹幕不少人大呼受不了,说:难怪人说苗族姑娘大多美艳多情,最擅蛊惑人心,光这声音就受不了啊。
薛一解释说苗语发音就是这样,刚开始听是有点不习惯,听多了就好了。
快到金兰婶家时薛一和阿英遇到一个也要去金兰婶家的姑娘,名叫阿黛华,“阿”是苗族称呼女孩子的常用名称,有姐姐、姑娘的意思,一般会加在姑娘名字的前面,比如,阿英,阿黛华等。
阿黛华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生得唇红齿白,粉面星眸,模样极为娇俏,一见到阿英,就把阿英抱起来,亲了一口才说:“小英子,你小小年纪来干什么,难道你也会唱山歌,也要找个情郎?”
“哪有,我是带薛老师来的,你快放开我。”阿英年纪虽小,也知道不好意思,尤其是在老师面前,“我们老师在这,你不要把我当成三岁的奶孩子抱来抱去。”
薛一含蓄地笑了一声,那个叫阿黛华的姑娘却放声大笑,捏了捏阿英的脸,笑说:“是,你不是三岁的奶孩子了,是六岁的奶孩子了,哈哈哈。”
“哼,我不理你了。”阿英生气,拉了薛一的手就往金兰婶家院子里走去,阿黛华追上来,以为薛一不会苗语,便用汉语对薛一说:“你好,您就是新来的老师吧,我叫阿黛华。”
“对,是我,我叫薛一。”薛一点点头,没想到这姑娘汉语说得挺标准的,莫名对她生出一种好感。
“你也要去对山歌吗?”阿黛华非常自然地挽住薛一的手,已然好姐妹的样子。
薛一对她的自来熟有点不适应,不过也没有不喜欢,谁会拒绝美貌大方的漂亮姑娘呢?没看到弹幕已经白花花的一片看都看不清了吗?
“不是,我就是好奇,来看看的。”薛一说着举了举自己的相机,解释说:“我除了是个老师,还是个记者,想来看看有什么好的素材,想拍几张,给杂志社和电视台投稿。”
“真的吗?”阿黛华眉眼一弯,笑道:“那你可以给我拍一张照片吗?我可以给钱!”
“可以,不要钱的。”薛一到苗寨后还没正式用相机拍过什么摄影作品,难得有人主动给她拍,正求之不得,不过阿黛华的衣裙银饰被她母亲拿到金兰婶家了,要等到金兰婶家换上才能拍。
“好,那我们就去金兰婶家!”
苗族人不愧是唱山歌出名的,一把好嗓子嘹亮清远,中气十足,喊得十里八乡都听得到似的,这附近正在劳作的、刚劳作完准备过桥的,全都听见了,纷纷赶过来,左一句老师好,右一句老师好,这是我家小子,那是他家闺女,热情至极,薛一被围在中间,都不知道该应谁好。
“老师,这是我儿子王成文,以后辛苦你多教育教育他,不听话就打,不要跟我客气。”周围人还没应付完,人群中又钻出一中年妇女,身着传统的苗族已婚妇女的服饰,看起来还很年轻。
“哎哎,好,教育这是自然的,不过不能打,我不打小孩的。”薛一刚应付完她,感觉衣襟被人扯了扯,低头看到王成文仰着脑袋说:“老师好。”
“好好,你们都好啊。”薛一被围在一群大老爷们中间,不停点头说好,窘迫至极。
珍花婶到底是上了年纪的妇女,知道的多,见她一个姑娘家被那么多人围在中间,难免有些拘束难堪,忙说:“大家不要围在这了,薛老师赶了一天的路,该累了,这样,大家先回去,明天再来好不好?”
转头对村长说:“村长你也是,薛老师走了这么久的山路,你就干站着,不表示表示?”
村长恍然大悟,“是是是,看我老糊涂了,珍花婶说的对,大家先回家去,把柴火啊锄头啊放放。海哥你也先回去,路过我家时跟你婶还有你嫂子说,城里派的老师到了,让她们杀五只鸡,把过年剩的腊肉、腊肠还有血豆腐全都拿出来,大家晚上都来我家吃饭!”
杀五只鸡,把腊肉、腊肠还有血豆腐都拿出来!!!
薛一震惊了,90年代的中国可不富裕啊,普通百姓吃顿肉都得精打细算,五只鸡是什么概念?忙阻止说:“村长您太客气了,不用那么麻烦,您告诉我学堂和宿舍在哪就行,我自己找吃的,腊肉腊肠什么的都没必要,杀鸡就更不用了,真的。”
薛一是很想尝尝苗寨的美食,但对方又杀鸡又做腊肉的,太破费了,苗族人民生活不易,她不能这么麻烦人家。
村长:“不麻烦不麻烦,薛老师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我们苗族最是好客,何况您是我们的老师,这是应该的。”
“是啊。”其他人帮腔道。
“不是不是,真的不用啊,太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薛老师您一个城里姑娘,不远千山万水来我们这穷苦地方教书,我们谢你还来不及,杀几只鸡算什么,要不是我家里那只老母猪还要下崽,小猪崽又太小,我一定杀只猪来迎接你。”
还要杀猪?折寿啊!薛一内心大喊。
“是啊薛老师,您就放心住下吧,我们亏待谁都不能亏待你,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跟我们说,我们寨子里无论是谁,只要帮得上你,都会帮你的。”
“不是,我、我……”我真的不需要你们杀鸡杀猪来迎接我啊,我也没什么需要你们帮忙的,只要你们同意我在这直播就行。我会按照系统说的,给你们相应的报酬。
“薛老师,你就听村长的吧。”珍花婶见薛一为难,说:“我们苗族人对朋友讲的就是义气,客人来了绝不能冷落他,这是我们的习俗,不管谁来了都一样。”
“好,好吧,那就谢谢你们了。”薛一见习俗如此,拒绝不得,说:“随便弄点吃的就行,不用太麻烦啊。”
村民们见薛一让步,这才陆续回去,村长则留下来带薛一去学堂看看,珍花婶家住在学堂那边,就跟着一起。
学堂离风雨桥不远,只有五六分钟的路程,远远就看到学堂外有个简陋的篮球架,用木头做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摇摇欲坠的样子,操场则是片黄泥地,三分之二个标准篮球场那么大。
学堂……很好,好歹八对桌椅,一张讲桌。苗寨木材资源丰富,男人们又人人皆木匠,做几对桌椅不成问题。
黑板就……薛一用手抹了抹黑板上的灰,猜想这块黑板大概是用锅底灰糊成的,这也没事,能接受!
“咦?粉笔和黑板擦呢?”
“啊?”村长和珍花婶同时张嘴“啊”了一声,薛一就知道要完。
果然王成文从角落里摸出两块黄色的干泥条,如果没有猜错,这就是传说中的粉笔了。
“谢谢成文,有这个就行,条件不错,我能行,我最棒!”薛一说着安慰自己也安慰大家的话,有点欲哭无泪,但天性乐观的她很快打起精神,说这算什么,千山万水都走过来了,还怕两根粉笔?
参观完学堂,村长又带她去参观教师宿舍,本不抱任何希望的薛一意外的发现寨子给她安排的宿舍非常不错,竟然是座吊脚楼!
天呐,吊脚楼啊!薛一只在文献里见过,没想到居然能住在这里,一个健步冲上去,欣赏起来。
看得出这个吊脚楼很新,应该刚建成不久,分为上下两层,上层住人,能防潮通风,下层是空的,苗寨人民一般用来堆放杂物或养殖牲口。
整个吊脚楼是用竹子制成的,空气中隐隐还有竹子的清香,看起来非常雅致。
推开楼上半掩的竹门,入眼是两间不大不小的屋子,外面那间摆着一张桌子,四把椅子,竹制的茶杯倒扣着,对面墙上有一副极大的刺绣,绣的牡丹山茶还有鸳鸯,靠窗的地方则是一张大约是松木打造的办公桌。
里面那间是卧室,已经铺好了被褥枕头,被褥枕头上绣的是红艳艳的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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