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凉传

29 如歌往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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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崩地裂不过如此,轩辕策举杯的手僵在唇边,怔怔看着高台上在他父皇身边言笑晏晏的她,心中的痛意如汹涌的潮水铺天盖地而来。
    那烛火狰狞,在他眼前蔓延出一片血样的红,他赤红着眼击碎了案桌上的玉箸。着金漆线滚边夜行衣,面覆黑纱的杀手从皇宫的各个角落倾巢而出,遇人便杀,势如破竹,一路直逼高坐上不久前还在纵情声色的帝王,看着那被突如其来变故吓得面无人人色的轩辕雷,他心中冷笑,嘲讽的看着那装腔作势挡在老皇帝面前大吼大叫的兄弟,不疾不徐的起身,夺了近侍的佩剑,拖着长长的剑一步步的逼近那生他养他却夺他心头挚爱的人,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眼神中和他父皇惊骇的目光下,将剑高高举起,对着老皇帝的头颅,重重劈下。
    逼宫造反,手刃亲父,残害手足,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都足以让轩辕策被天下人的吐沫星子淹死,可是在他心头挚爱被夺走的那天他决心覆了这天下的刻他就想好了所有的结局,成,他登基称帝和她携手共享如画江山;败,他愿独自背负所有骂名,或在冰冷潮湿的地牢守着与她不多的回忆慢慢死去,或在荒凉边疆思念成疾郁郁而终。
    上天还是偏爱他的,他踩着堆积成山的尸体淌过蔓延成河的鲜血得到了世人梦寐以求的皇位,隐忍多年,他得尝所愿。
    犹记当日轩辕策的杀伐果决,屠尽八成旧臣,剩下的两成尽是自己心腹,换掉宫中了所有的宫女侍卫太监,只是为了原本便应是他妻子的她,他愿以一己之力背负所有罪孽。
    轩辕雷死了,轩辕策开始着手清理梅家,梅家这些年来借着自己乃是朝中元老,行事无所顾忌,屡屡触犯他的底线,彼时他只是太子,没有足够的实力匹敌梅家,眼睁睁看着爱人与自己分离却无能为力,现在,他要为自己为夜兰为他们错过的那么多年讨回一个公道。
    阴暗潮湿的大牢,受过酷刑的梅家主依旧不改盛气凌人的脾性,破口大骂他丧尽天良,畜生不如。轩辕策静静地听着看着面前这个道貌岸然的男子只觉得讽刺不已。他是害自己痛失挚爱的帮凶,此时居然义正言辞的指责自己的种种不是,那副虚伪至极的嘴脸让他心中恶心不已。毕竟是自己的岳父他并未打算让他死的难看。
    看着面前的小瓷瓶,那之前大义凛然的梅家主瞬间变得惊慌失措起来,极度难看的面色惨白一片,拼命的挣扎着不断后退。他看的兴致全无,命亲卫按住梅家主便打算强行灌毒,可就在这时,一道明丽的身影扑了过来跪在他面前揪着他的衣袖死死的挡在前面。不是梅如歌还能是谁?往日里光鲜亮丽的梅家大小姐,高贵的梅家嫡女哭的梨花带雨,不断的哀求着他让他饶过自己的父亲。
    看着自己从小待如亲妹的女子在自己脚边哭的凄惨轩辕策心中也是着实不忍,更何况他此时已是大权在握,生杀予夺只在他的一个念头间。可是,正是眼前的这对父女让他与所爱分离数载,看出轩辕策眼中的郁色,梅如歌绝望之下告知他她已有身孕,思忖良久,他最终放过了梅家主,只是经此一事之后,梅家元气大伤再无法兴风作浪对轩辕策也再构不成威胁。
    轩辕策继位,原本身为他正妃的梅如歌应当顺理成章的成为皇后,但是轩辕雷对梅家的大力打压使得梅府地位一落千丈,梅如歌从正妃被贬为侧妃。为了保护已有身孕的夜兰,轩辕策紧接着娶了袭大将军幺女袭欢,袭欢生来体弱,入宫不过两年便终日缠绵病榻不久便郁郁而终。留下一子便是轩辕绝。此后,轩辕策空置后位,迟迟不改年号,众大臣虽觉得此番是对先皇的大不敬但想到那段隐秘的逼宫史,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
    细细想来,轩辕策与夜兰也过了十几载神仙眷侣般的生活,轩辕策筹谋良久也算得偿所愿。只是曾经高贵无匹的梅家大小姐经此一事后便一蹶不振,脸上再未见过笑容,宫中人又是捧高踩低的,见梅家大势已去对梅如歌的吩咐也是阴奉阳违,梅如歌终日郁郁,只能时常携轩辕战回梅府探望父母。红颜薄命,梅如歌在终日以泪洗面的日子中像秋后的花般迅速枯萎下去,轩辕战那时虽然年幼,但他自小聪慧,从身边人的碎嘴中也明白了为何母妃会如此。日日浸淫在母妃泪水中的轩辕战心头充满了对轩辕策和夜兰的憎恶与怨恨。
    一直以来在众人眼中梅家大小姐高贵优雅,即便梅府衰败但是梅如歌与生俱来的优雅与高贵却应当是融合在血液中,无论如何都不会被抹杀的。
    失了君心后,梅如歌每日只是安安静静的待在她的静忏宫抄写经书,偶尔会带小皇子回梅家看望梅大人,在这后宫之中不争不抢安静的像是一个透明人,让人很难将面前的女子与昔日那个骄傲高贵的大小姐联系起来。
    可是除了轩辕战,没有人知道,在无数个不为人知的深夜,这个他唤着母妃的女人一改人前温柔娴静的模样,对着他非打即骂,涂着丹寇的指甲掐着他娇嫩的双臂,深深地陷入他的肉里。她面目狰狞地唾骂他一口一个狐狸精、小贱人,眼中的厌恶浓烈的想要将他淹没。轩辕战知道他的母妃口中的狐狸精是谁,那便是父亲深藏宫中从不示于人前的皇爷爷的女人。那女人他曾远远见过一次,风姿绰约与以前的母亲不分仲伯却与现在的母妃云泥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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