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都是几多时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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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赧然一笑道:“打扰了,诸位继续……继续。”
    正欲遁走,身后有人开口道:“这位……呃,天仙如何称呼?”
    我转眼一瞧,开口的正是那妖界至尊。只是此番阿爹寿宴秉承着低调、节俭而又朴素的原则,亦不曾知会天界,倒不知他这“天仙”所唤何人。
    数步之外,阿兄拼命朝我使着眼色,我这厢尚未会意又听阿爹疾言斥道:“你来这里作甚,还不快回去!”
    我唔了声,乖乖照做。
    未走两步,那自见我之后一直沉默思量的女妖尖声吼道:“是她,是她,就是她!主上做主,便是此人将妹妹掳走的!”话是对着那妖皇说的,手指却堪堪定格在我身上。
    唉,怎的一言不合还胡乱冤枉人了。
    那女妖说完之后不知何时从小兽手里夺过的盘子,一门心思的埋头痛哭起来。口中不停喃喃“我可怜的妹妹,还没来得及嫁人就惨遭毒手……”我方才看清那盘子里呈的乃是根根散乱的鱼骨。
    原来是只鱼精!不过这鱼骨看起来倒是有丝熟悉。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不知魔帝作何解释!”妖皇双手抱胸,一副了然之状。阿爹怒瞪我一眼,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感。阿兄摇了摇手中折扇,无奈一叹。
    未发一言的孟极恰在此时开口:“公主所为原是为了在下,是战是罚我自是和她一并承担。”这孟极虽然外表冷冰冰的,为人做事倒还蛮仗义的嘛!
    等等——
    将孟极的话仔细揣摩一番,继而瞧了瞧那盘骨头,我的榆木脑袋轰雷掣电般蓦然清醒。难怪方才阿兄一直朝我使着眼色,不料竟是那历虢水中的鱼儿!这妖界也忒没秩序了些,不在那河边立个界石标个记号,我又怎知那鱼儿竟是家养的?倒勿怪我将她炒成了饭蔬,搁在那河里无人问津想来也不会有甚发展,如此这般也算让她实现了人生价值,功成身退了。
    不过,这“路边的野花不要采,路边的鱼儿不要摸”,我如今倒是深以为然。
    妖皇邪魅一笑,对孟极道“杀我族类,可不是你能承担的起的!”顺带瞧了我一眼后又转头与阿爹道:“战争非我意,六界皆知六百多年前天界的那根柱子险些崩了,惊得整个天庭晃了两晃……”
    “便在数日前我倒是听闻魔帝因此得了个宝贝,我妖族亦非不讲道理之辈,若是魔帝交出至宝以此相抵,此事便算了了,如若不然只能委屈小公主了。”话落,又意味深长地将我瞟了一眼,硬生生让我这兽毛底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休想。”阿爹一口回绝。
    看来我这做女儿的在阿爹心中也还是有点儿地位的,惊吓之余也让我小小欢喜了一把。
    但见阿爹皱了皱眉又道:“至于那宝贝一说,想来是妖皇道听途说教某些别有用心之人利用了也未可知。事到如今,妖皇尚能信誓旦旦来我魔渊讨人,只怕是意不在此!”
    “哦~”这妖皇一声问句何其曲折迂回,“果真如此?”
    阿爹哼了声,索性不再答话;阿兄将扇子一收,显然松了口气;孟极干愣愣杵在一旁,不晓得在寻思什么;一众魔兽妖怪默默伫立,很是尴尬。
    “那便烦请小公主与我到妖界走一遭了。”说时迟,那时快,那妖皇刚刚说完,我直觉身子一轻、肩膀一紧随即被人提了起来。
    这身子腾空的感觉真真不爽,着实让我脚下一阵虚浮无力。眼见便要落入妖族虎口,移形换影间手腕一紧,却是孟极那厮倾身抓住了我。猝不及防的被他扯了过去,奇怪的是我心里却不似方才那般惴惴,反而感到异常的踏实满足
    “抱紧我。”一声冰冷钻入耳廓,我如实照做,却见那厮嘴角几不可查的扬了扬,与那凛寒的语气委实不甚搭调。
    如斯处境,尚能临危不乱苦中作乐的恐怕也只有面前这位仁兄了,尤物的脑回路果然十分惊奇!
    双脚甫一及地,孟极便将我松开,转而与那妖皇纠缠厮打在一处,一银一赤两抹身影来回穿梭搅得我很是头疼。
    凝神望去,但见那妖皇右手凭空一捋,一根赤金长鞭赫然现于掌中。反手一抡,那鞭子猛地抖动发出一声尖利脆响,鞭花舒卷翻飞犹如一条狡黠巨蟒朝孟极飞奔而去。
    眼睁睁看着那根鞭子距孟极面门不过数尺之远,竟中途一顿,瞬间化成无数缕金丝朱线几欲将他围拢其中。不晓得是被吓傻了,还是故意耍酷,孟极竟毫无动作,着实让我为他捏了一大把汗!
    事实证明,我的担心委实有些多余。几根朱丝刚刚近身,孟极便以手作剑,掌似刀,瞬间将之咔咔斩断。那鞭子的主人倒也十分锲而不舍,不断对孟极发动一轮轮新的攻势,如此穷追猛打便是铁打的身子也承受不住。几番下来,果见孟极有些体力不支。
    一众小妖见此情景皆面露喜色,反观我方小兽个个忧心忡忡。阿爹与阿兄倒十分泰然,偶尔还投去几分欣赏之色。
    便在此时,孟极两掌交握,口中喃喃念咒,一缕银光从掌中升腾而起,“噗”的一声巨响,那千万条细鞭瞬间应声而碎,无数零星碎屑飘散降落,恍若一场芳菲细雨,润物无声。
    我惊叹,原来是一场天女散花!
    果真精彩!
    精彩啊!
    伸手而出,那粉嫩的花瓣像一只展翅欲飞的蝶在掌心跃然跳动,看得我不由得有些痴了。如斯美景倒是多亏了孟极那厮,我特意堆起笑脸向他聊表谢意,却见几步之外妖皇眼光一闪,手背纹路尽显。
    哎呀呀,八成是要放大招了!
    再观眼前之人尚在低头喘着粗气,我急急忙忙跑过去本欲将他提醒一下。想是跑的急了,脚下一个踉跄整个身子便哗啦啦倾倒朝孟极猛扑过去,与此同时,后背一阵尖利灼痛,我尚且来不及呼疼,只觉身子一软,随即被人揽入怀里。
    “掌心!”
    嘈杂朦胧中似乎有人唤我,听声辨认是阿爹,阿兄。另外一个声音应当是孟极。不过我还从来没有从他嘴里听过如此焦急的声音。
    扯了扯眼皮,瞧着那厮满面哀痛的神情没来由的让我生了丝后怕,莫不是我快要死了?难怪这厮往日平静淡定的脸上出现一丝水波,原来是为我哀悼。
    我眨了眨眼睛,终于安静的昏死过去。
    闭眼一刻,依稀有一个声音问道,为什么?
    ……
    记忆力里是大片大片的留白,不晓得过了多久,出现了成群的山川、连串的湖泊。大海和天空是一个颜色,蓬勃而出的朝阳将东方染成了蟹壳黄,让人忍不住生出咬上一口的冲动。
    一朵朵黄云逐渐聚拢,本以为是响应我内心的号召变成一块大大的糕点,熟料片刻过后竟聚拢成个人形玩偶。
    我磕了磕牙,不免有些扫兴。
    “掌心……”貌似有人唤我。四周瞧了瞧,然而并没有人,想是我听错了。
    “掌心……”那声音又道。
    我再次往周围巡视一遍,确定无人之后,哑然地瞅了瞅眼前的大团云朵,着实惊了一惊。
    “世间万物皆有定数,你本应生生世世躺在禺谷渊域之中,却因得了我数载修为长了心窍,殊不知天下万事福祸相倚,只希望彼时它能救你一命。”那云朵说完渐渐幻化成一温婉女子。
    我从出生之日起便没见过阿娘,只从阿爹、阿兄和阿姐的口中听得只言片语,言则阿娘十分温婉秀丽,于是好奇问道:“你……是我阿娘麽?”
    那女子尔雅一笑:“我虽不是你阿娘,不过你倒算得是我的孩子。”我摸摸头,十分不解。
    这算是个什么说法?
    想起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我问道:“我是死了么……”这里难道是修罗地狱?不,我随即否定了自己的猜测,我们魔渊的小兽即便死了也是入不了地狱的。
    那女子继续温和道:“若非你愿意,三界六道能中伤你的人屈指可数……”
    我将自己掂量一番,倒没想过从他人口中也风光了一把,虽然我着实没有她说的这般厉害。但过一过耳瘾也是个十分不错的选择,难怪阿兄总喜欢旁人夸他英俊倜傥,原是此理。
    我在心里嘿嘿笑着,后背忽的抽抽一疼,随之从心口处升起一汩暖流逐渐汇入四肢百骸,通体舒畅的感觉恍若旭日初升、雨霁初晴,整个身体焕然一新。
    迷迷瞪瞪睁开眼来,但见一人和衣俯在床畔,睡相很是优雅。
    口中有些微涩,瞥了瞥不远处的杯盏,又看了看睡得正香的孟极,我小心翼翼地扯了扯被子,独立自主如我就莫要将他吵醒了。
    双脚甫一及地,便听背后干涩一声问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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