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天,捅破了

131.桑裴成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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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药气输入伤口,大金毛原本疼得哼哼唧唧, 忽然体内钻入凉气, 他舒畅地□□,就听到扶疏脆生生说一句:“你好了。”
    “好了?这么快。”大金毛停止哼唧, 愕然扭头, 草木妖治疗伤势都这么敷衍的吗, 都没见这藤子触碰他的伤口,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好?
    狗妖三兄弟也目瞪口呆,心直口快的二憨脱口道:“哪有那么快的!这么重的伤,至少也得治疗三天,小藤子你……”
    扶疏生气了,作为草木妖,怀疑什么都不能她的治愈能力, 她扭过头不理狗妖,“本来就好了。”
    “别生气别生气, 就算治不好也没关系,这都是命——”大金毛在站起身的瞬间闭上嘴,快速走了两三步, 不可思议地朝向兄弟们狂喜道,“真好了?老天, 真的我好了!不疼也不痒!”
    “哥哥!”
    二憨兇子和小田田半信半疑, 凑到大金毛跟前, 又是看又是嗅,拉拉拽拽。他们本来都不抱希望,以为大哥就要死了,没想到还能救活,还这么快,连伤口都没有了。
    “大哥,要不是血还在,真的看不出大哥你受过伤!”
    “恭喜,大哥伤势痊愈,咱们往后又能一起打劫了!”
    大金毛走到扶疏跟前,惊讶地看着她,不敢相信这么一株小小的草木妖,居然有如此惊人的能力。这就是妖不可貌相?
    他蹲下身子认错,“对不住,小藤子,别生气好不好。”
    二憨兇子小田田也过来围住她,感激不尽:“小藤子,你真厉害!谢谢你救了我哥们,以后你有什么事,我们犬族都帮你!”
    扶疏这才扭过头,被狗妖夸得飘飘然,羞涩道:“我真那么厉害?”
    大金毛兄弟彼此对视,点点头,“小藤子你最厉害了。”能转瞬间就救活大金毛,何止是厉害能表达的?他们记下这份恩情,连带桑裴一同感激,日后,必然报答。
    狗妖围住扶疏好好夸了一通,扶疏才走回去。辨认过洞口的两棵歪脖子老枯树,才算走到地方。这是狗妖为了弥补之前的冒犯,特意贡献出的最好狗洞。奈何狗妖太穷,所谓的最好,不过是一窝枯草当床,一张看不出陈旧毛皮当被,简陋之至,连张石床都没有。
    怪不得他们连老虎都敢打劫,犬族穷得叮当响,不冒着危险啃老虎,很可能这个冬天都撑不住了。
    走入洞中,洞顶的夜明珠是桑裴安上去的,光芒柔和,气氛安谧,犹如从前在璇玑洞中一般。扶疏恍神片刻,道:“哥哥,我回来了。”
    桑裴放下羊皮卷,道:“如何?”
    扶疏笑道:“都好了。”
    地上趴着一只小夜猫,正是扶疏之前所抓来的,胖鸟的腿上系上了根细绳,灰羽蓬炸,双眼呆滞,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小胖!”扶疏目光大亮,扑上去勾起绳子,抱着小夜猫才发现他浑身发凉,忙输入药气,还是凉,便道:“他怎么了?”
    桑裴:“吓的。”
    得了,扶疏无须再想,便知道是谁吓唬了小胖鸟。
    桑裴轻飘飘扫过小夜猫,他作为猫妖的手下,对猫妖知之甚详,对庸陵了若指掌。所以,他为了撬出有点的消息,采取了一些手段。
    然后,小夜猫就神智失常,问什么答什么。
    桑裴初步了解了庸陵的情况。此地与他所料不差,杂乱无序、资源竞争、强者吞噬弱者。他怀有目的和野心,来到此地就是为了报仇。敌人没一个好对付的,首先他得有实力和权力。妖域权力早已被四大部落瓜分,他得另辟蹊径,从庸陵下手。
    至于庸陵秩序混乱,强者为尊,反倒便宜他行事。
    夜已深沉,桑裴执起羊皮卷,明显是要继续研读,对扶疏道:“去睡吧。”
    “好。”扶疏抱着猫头鹰,乖乖爬进花盆里,但没睡着,又露出藤枝,欲言又止地偷瞄桑裴老长时间。桑裴自然也注意到,不予理会,将心神放在羊皮卷上,同时运转妖力,在另一张堪舆图上勾勾画画。
    动作行云流水,相貌芝兰玉树。
    扶疏歪头想出树爷爷曾说过的一句话: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呃,这样想妖皇大人会被晒成干柴吧?
    扶疏囧囧地收回视线。这时,小夜猫因为畏惧桑裴,想往花盆底下钻,但花盆可不乐意,故意“咣咣”地晃荡。小夜猫受惊之下,“咕”地惨叫,更是死命往花盆底下扎,花盆摇晃得更厉害,咣!咣!咣!咣!咣!咣!
    扶疏揪出吓得魂飞魄散的猫头鹰,小声对花盆道:“别动了!”再动要打扰到妖皇做事了。
    花盆委屈不已,溜溜地滚到一边黯然神伤。
    扶疏手忙脚乱地安抚猫头鹰,身后突然一道淡漠的声音:“你在作甚?”
    “哥哥,对不起。”疏压住“咕咕”叫想要飞出去的胖鸟,迈着脚丫子挪到桑裴跟前,道:我……睡不着,想出去玩一会儿。”
    桑裴紧皱眉头,沉思片刻,道:“可以。现在出去,一个时辰要回来。”
    扶疏一惊,随后就喜炸了!要知道当初在勺皓山,若非有干娘帮她说话,妖皇大人都不同意她出门,就怕她迷路,带来麻烦。
    生怕桑裴反悔,没得玩了,扶疏喜滋滋地抱起小夜猫,撒开脚丫子跑出去,道:“好的!谢谢哥哥,一个时辰够了。”
    这有什么好欣喜的。桑裴“唔”了声,留一丝神识追赶过去,尔后便低头想着事情。
    …………
    过了定好的一个时辰,桑裴从思绪中出神,在洞里扫视一圈,当即站起,蠢藤居然还未归来!
    他走出去。
    洞外明月高悬,难得一见的圆润。洞口外枯木丛丛,浸泡于清朗月色中,鬼影似的张牙舞爪,格外瘆人。
    忽然,一声清脆的嬉笑由远及近,桑裴举目望去。
    荒草地里,一株绿幽幽的小妖精牵扯着绳子,追赶着咕咕叫的猫头鹰,时而奔跑,时而上树,藤叶泡在月光里,格外醒目清新的碧绿,脚丫子银白跳脱,在临冬萧瑟的寒夜里,将周围狗妖勾得连月亮都不拜了。
    桑裴难得怔愣,看着扶疏,满身心的疲惫徐徐消散,仿佛又回到欢声笑语的璇玑洞,不禁目色柔和。
    片刻,眼前又出现奄奄一息的母亲,对他说,以后不能再护着他了。
    母亲……
    握紧拳头。恍神片刻,眼前又变成混乱萧条的勺皓山,那夜他抱着必死心与虎王搏斗,遍体鳞伤。在山路上落魄逃离,身旁始终有一株绿油油的藤子。
    拳头一点点松开,草木妖还在,他不是孤家寡人。
    桑裴想起虎后临终所托,扬声道:“扶疏,过来。”
    扶疏听到声音,一溜儿跑来,“哥哥,你出来了?”
    扶疏惊讶地看着桑裴,总觉得有些奇怪。自从干娘逝世,妖皇大人的表情一直紧紧绷着,虽有副俊朗相貌,却总是让人望而生畏。直到此刻,他才稍微正常了点。这样挺好。
    桑裴瞥了眼漫山遍野暗戳戳窥视的狗头,心下不悦,沉声道:“时辰到了,为何不归?”
    扶疏吃惊,道:“这么快?能不能……”没玩够没玩够啊!
    当然不能,到了睡觉时间。
    桑裴蹲下身,在数根藤枝里找到散发微光的一条,将上面拴的迷谷枝丫正了正,顿了顿,道:“去玩,不要太远。”就纵容她一回,又何妨?
    扶疏高兴不已,“真的!哥哥真好!”随即便欢欢喜喜地牵着宠物跑出去。
    狗妖在高处翘首以望,如此苍翠的小妖精,在犬族这个死气沉沉、破败不堪的地方,是难以欣赏到的,正当大伙儿喜滋滋地谈论藤子何时归,都被一声响彻山林虎啸摄住了。
    僵直着狗脖子低头,就见一头雪白的老虎施施然迈着步伐,体态威武雄壮,一双重瞳闪烁幽冷寒光,仰头扫视山崖的狗妖,那目光有如恐吓。
    狗妖们尾巴一怂,灰溜溜缩回头。还看啥,再羡慕那也是人家的草木妖!
    桑裴收住锐齿,扭过头,踱着慵懒的步子,跟随在扶疏身后,身后,是一只斜斜拉长的影子,正慢条斯理地甩着虎尾。
    直到晨曦微露,扶疏困得不行,歪着藤枝儿就散在草丛中。大白虎在不远处,见状,放轻步伐,走过去。
    天色将亮微亮,枯黄的草丛千万露珠点缀,清风吹拂。
    桑裴踩过一片地方,突然听到四周传来铺天盖地的“噗通噗通”心跳声,他虎眸狠狠一颤,意识到不好,立即用最快的速度扑向扶疏。
    却有另一个身影更快,似乎就躲在扶疏身边,桑裴刚动,他也动了,一把抓住扶疏。
    虎王冷冷睨着他,下意识的维护虎后,“此事以后莫要再提。王后脾气不好,本王也没法拿她怎么样。既然是你挑的事,便受这一份打,回去好好思过,再也别来璇玑洞。”
    青九不甘地闭嘴,狐狸尾巴动了动,抽了下身旁的儿子,眼睛眯起。尤商明白母亲的意思,满脸的虎毛将心思盖住了。
    虎后怒斥一通,脸上血色尽失,身体歪了歪,就要向后栽去。
    “干娘!”扶疏吓得藤枝僵直。
    虎王也吓了一跳,几年前见到王后,她身体康健得很,能活蹦乱跳、不眠不休不带歇气地骂他三日三夜,堪称白虎一族从古至今最凶悍的母老虎,可如今怎么如此虚弱了?
    虎王紧紧盯着王后,心惊不已:这母老虎不会快要死了吧?
    桑裴及时上前,将虎后接住,打横抱起,望着虎王的神色带着薄怒,道:“今日之事,盖因狐妖贪婪所致,自作自受,怪不得我们。还有,母亲需要休息,还请王上带着狐妖和二王子离开璇玑洞。”
    虎王听到桑裴的称呼,当即皱眉一凛就要怒斥他“大逆不道”,可望着虎后苍白的脸,怒气就卡在了嗓子眼里,干干地问:“你母亲怎么了?”
    桑裴转过身,将母亲放在石床上,漠然道:“母亲如何,就不劳王上费心了。”
    虎王忍了忍,没忍住,大怒道:“逆子,我可是你父亲!”听听他叫的什么,有叫自己亲爹叫“王上”的?
    桑裴转过身,认真地看着虎王,道:“我,桑裴,只有母亲,没有父亲。”
    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尤商一直盯着桑裴,见老大如此悖逆父王,心中一喜,当即用尽力气咆哮:“阿爹,你看大哥连你都不看在眼里,等以后厉害了还得了?阿爹,大哥怨恨孩儿夺去你的宠爱,早就不满了,他、他方才还想着杀掉我!咳咳……一定要重罚他,给他一个重重的教训!”
    尤商嚎这一嗓子,扶疏听了都要炸,看着小老虎,险些一藤枝抽过去。
    倒霉的虎崽子,这是不要命了吧,居然撺掇自己的爹收拾自己的大哥!
    知不知道,你现在不遗余力诋毁的大哥,可是未来的妖皇大人。知不知道,你年幼时多皮的这几下,可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死后还要被扒皮拆骨的!
    扶疏同情地望着正百折不挠作死的小老虎,一看就是个蠢的,比草木妖都蠢,怪不得以后会死得很凄惨。连妖皇都敢坑害,你不凄惨谁凄惨?
    扶疏兀自惶恐着,藤枝缩成一团,她哆哆嗦嗦地想,趁现在讨好妖皇大人,以后她可否保一条小命?就算保不住,也千万别将她晒成柴火,藤子不好当柴的。
    桑裴眯着眼,显然想起小时因为尤商撺掇险些没被打死得事,他拳头紧握,袖子就被拉住了。
    垂头,便见虎后正哀求地看他,桑裴知道母亲的意思,让他隐忍,再隐忍。虎王动不得母亲,不代表动不得他。
    “好。”桑裴沉沉道。他忍,继续忍,耐心等不必再忍的时候。
    桑裴不好受,虎后更不好受,桑裴幼时被揍得奄奄一息的场面,是她最痛苦的回忆,她要儿子忍,可她却难以忍受,心像锥子刺,疼啊。
    “二王子,你要给谁教训?要罚谁呢?我倒不知,我儿犯了何错?”
    虎后倚靠在床头,忍着悲忸看向虎王道,“你教的好儿子!无视尊卑贵贱,敢辱骂王后、诽谤王兄,也该好好罚一罚,长长记性。还有,诨峦,你既然宠爱狐狸精,就教教她,什么叫尊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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