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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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梓瑶目光含笑，娇俏的脸庞美艳动人。朱祁镇微笑着走近，“今夜柳桥看起来很热闹。”云梓瑶浅浅一笑，环视四周，柳桥由百年巨柳制成，起保护作用的围栏被雕刻成流云的形状。桥下是平静流淌的河水，船夫在撑船，尖尖的船头上歌女在吟唱，弹琵琶的妙手拨弄者细长的琴弦。
    两岸灯火通明，河边的人家都传来欢快的笑闹声，浣衣女将洗好的衣物放在竹篮里，又将竹篮抱在怀里，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四处打量，若是碰上哪家公子的视线，则是害羞地极快转身躲开，过个几秒却又向刚才的方向投去一瞥。
    “花灯会是江南的民俗，自是举家欢庆的时刻。”云梓瑶收回目光，浅笑着解释。朱祁镇望着眼前的妙人儿，抿唇一笑：“那走吧，一起去看看有趣的东西。”云梓瑶轻轻地附和，笑靥如花。
    朱祁镇转身准备下桥，云梓瑶提起稍微有些厚重的裙摆，却在抬步的瞬间因目光放在脚下就被陌生人撞到了肩膀。“嘶。”云梓瑶低声痛呼，陌生人急忙道歉，朱祁镇回眸便看到云梓瑶有些尴尬地弯起唇角。
    “没事。”云梓瑶侧过身子让那人过去，朱祁镇稍微不悦拧眉，随即转过身退后握住云梓瑶的玉手，“怎么这么不小心？”云梓瑶感受到手背处的温热，绯红悄然爬上面颊。
    朱祁镇握紧她的葱葱玉手，迈开步子便带着她一起离开柳桥。河岸处孩童围成一个圈蹦跳着笑唱儿歌，跳皮影戏的老人正在台上演绎着一幕幕精彩的人生，小贩在高声叫卖，抱着孩子的母亲将铜板递给商贩，平民打扮的小贩将糖葫芦塞到孩子手中，孩子吸吮着山楂的酸甜，露出满足的笑容。
    云梓瑶望着眼前的人间烟火，有些陶醉地勾起唇角。朱祁镇拽着她的手，忽而脚步加快，走到一老手艺人面前停下，老人似乎没有注意到有人前来，自顾自地从早早备好的工具中舀起一匙糖汁，在银白色的铁板上勾勒起各式各样的图案。
    “老人家，能帮在下画糖吗？”朱祁镇牵扯着云梓瑶，与她并肩而立，手紧紧握在一起。老人抬眸一看，望着云梓瑶羞红未退的面颊，朱祁镇握住的素手，嘻嘻笑道：“公子不必明说，且看老朽做的合不合公子心意。”
    言罢，老人低下头重新倒好一汤匙般大小的琥珀色液体，银白色的铁板上顿时勾起人形的线条。老人再用刻刀加以修饰，两个人儿的模样顿时鲜明起来，“来，公子，小姐，二位拿好。”
    云梓瑶接过老人递来的画糖，细细一看，这轮廓和朱祁镇相差无几，五官也极为相似。朱祁镇也察觉到手中的画糖和身边的云梓瑶几乎一模一样，两人纷纷诧异抬眸，对上老人含笑的目光。
    老人颔首笑道：“老朽已经画糖已有十余载，公子的意思老朽是能懂的，提前祝愿有情人终成眷属。”云梓瑶顿时深吸一口气，她慌乱地笑着想要解释，朱祁镇却是抢先一步开口：“那就谢谢老人家了。”
    朱祁镇牵着云梓瑶离开画糖的摊点，云梓瑶揣摩着他方才话里的深意，有些不解地拧起眉心。“怎么了，刚刚让你不舒服了？”朱祁镇停下脚步，晃了晃手里的画糖。云梓瑶立马摇头否认：“没有，只是感觉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朱祁镇正过身子，饶有兴趣地注视着云梓瑶。“就是，瑶儿和阿镇其实不是那样的关系。”云梓瑶面上挂着坦荡的笑容，可其实胸腔里一颗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朱祁镇莞尔一笑：“现在不是，以后就不能来吗？”云梓瑶诧异地瞪大双眸，这话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她眼神开始四处游离，却在不知所措间瞄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不远处一身穿粉色裙裾的少女依偎在男子怀里，手里握着一串糖葫芦。云瑾若面上的甜笑再明显不过，云梓瑶微微颦眉，朱祁镇望着她的眉心挤出一个川字，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则是见到一副你侬我侬的景象。
    云梓瑶的视线开始上移，从云瑾若的面庞缓缓移到那男子的衣襟，五官。深蓝色的衣领倒是有几分熟悉的感觉，那双眼眸宛如暗夜的精灵，在经历鲜血的玫瑰丛后坠入无尽色灰色暗影里。
    是楚隼！
    楚隼仿佛有心灵感应般转过脑袋对准云梓瑶的美眸。“怎么了？”朱祁镇望着云梓瑶的肩膀狠狠一颤，关切地将她拉近一步。云梓瑶则是身子不受控制地跌倒了朱祁镇怀里，朱祁镇先是一愣，随后紧紧搂住了她的纤腰。
    云瑾若在楚隼怀里昂起脑袋，笑意天真而无邪。“楚大哥，谢谢你，我一定会说服爹爹成全我们的。”楚隼将目光从那交织在一起的两道身影上移开，淡淡开口：“小姐其实无需费心，老爷自有安排。”
    “不，这说的什么话，我们自己的未来当然要自己去争取啊。”云瑾若眼里含着无限憧憬，楚隼却是吝啬得不肯露出半分笑容，其实他的身体早就已经僵硬了，从碰到云瑾若手臂的那一刻他便感到无比窒息。
    没有丝毫的幸福感，只有为了得到一切而把所有人蒙在鼓里的无尽愧疚。
    云梓瑶躺在朱祁镇怀里，脑海里方才的分析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眼里只剩下朱祁镇模样的画糖。“瑶儿，你听我说，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灵秀的女子，其实，”
    你和我昔日的爱人——梅儿，很像很像！
    可这句话朱祁镇说到嘴边又重新咽了回去，他眼里流露出几许挣扎，如果是这样，那他就将瑶儿视作梅儿的替代品，那这就等同于同时伤害了她们两个人，所以，他犹豫了，要不要说出来呢？
    云梓瑶张开双臂回搂住朱祁镇精壮的腰身，微笑着轻启樱唇：“其实早就在初见的那一刻，瑶儿就觉得阿镇不能与其他男子比拟，阿镇是世上最好的男子，体贴温和，博学儒雅。可是，”
    我又怎么能告诉你我是谁呢，我又有什么资格告诉你我其实很爱你呢！
    朱祁镇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和语言震住，他急忙与云梓瑶推开些许距离，“可是什么？”云梓瑶的眼底充满了挣扎，她咬住下唇不肯松口，因为一旦往下发展便有可能酿造无法挽回的局面，即使她爱他，就算她拼命为他好，可苏迪娅，桑塔娜的身份一旦被揭晓，他会怎样看待她呢？
    “可是，阿镇，已经有妻室了，不是吗？”
    云梓瑶有些惋惜地牵起唇角，朱祁镇沉默不语，似乎不打算否认。云梓瑶将身体从朱祁镇的双手中抽离，一步步后退，眼里升腾起片片水雾，就像当初离开皇宫那样，决绝一点，就不会伤害他。即使如此会打破也先的计划，即时如此违反了自己的初衷，即使这样她再也无法靠近他，即使这样她也不可能告诉他蒙古的阴谋，但至少他会受到轻一点的伤害。
    如果自己选择留下，或许以后她能够帮助他，但如果瓦剌得逞，他将面临身边人的背叛，天下江山的失守，他心灰意冷，不会再相信任何人。云梓瑶深吸一口气，眼泪无法抑制地从眼角滑落。
    她知道鞑靼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瓦剌也不可能奈何自己，她本想将蒙古的动作暗示给朱祁镇，让他好早日做些防范，可现在，她后悔了，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在中原和蒙古之间周旋，如果出了差错，那将万劫不复！
    云梓瑶面露痛苦，她毅然转身，却在那一个瞬间朱祁镇拔足向她奔去，从后将她娇小的身体完全圈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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