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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彦瑾听着图恒的话, 问道:”突厥之前的用盐都是从大魏买进的吗?是不是他们一次性买了大量的盐所以不用再来这里买呢?”
“你不知道草原上的盐是很精贵的, 大魏卖给突厥人的盐两几乎是黄金的价格,突厥人根本不可能大量进购,一般的草原百姓就只能隔断时间乘着马匹, 带着布袋来着边城购买, 这里的价格比边关那边要便宜不少, 所以突厥商人来此居多,不过路途遥远, 自然是要不少花费,我以前也只是想给一些族人方便, 没想到成为了互市。”
“由此你便断定有人向突厥走私私盐?”张彦瑾若有所思说道,这人是好还是坏。作为一个郡守, 对自己的下辖的地方竟然没有完全掌控。
“没有, 我亲自去突厥的草原的集市,发现那里的盐实则并没有比边城便宜多少,对于草原的百姓不过是省了不少的脚力, 我是在发现这买盐之人与突厥部落首领有关系,才知道这突厥因为战争,国力吃紧,靠着倒卖私盐来谋取草原百姓的利益。”
没想到在图恒是身在大魏心系草原。
张彦瑾也不纠结,只是这图恒话里似乎对突厥王室颇有渊源。
“我与那突厥大汗有深仇大恨, 自然不可能回去草原生活, 这次私盐原本是想像上头汇报, 可是若是中途除了纰漏, 这后面的人恐怕还没等我动手就先把我解决了。”
图恒说到此处,不由苦笑,他虽然不是特别明白大魏的官级制度,可是这盐引掌握在世家手上,这消息自然不是那么好传送的,加之他确实有些私心,不过不便说明就是。
张彦瑾来郡守府不过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和药人手,眼下他已经知道在私盐是送往何处,便道:“我希望图大人能全力配合我,到时候私盐之事由图大人全权上奏,我只要那背后的突厥人,如何?”
小六听到张彦瑾这么说,想拿出将军的手令,张彦瑾却伸手挡住了他,
伯父手令固然好用,可万一这图恒不尽心配合,届时定会一团散沙,那么多的私盐,想要成功地运输出去,定然是不可能没有人接应的。
张彦瑾现在不确定对方由多少人,自然想尽可能地图恒能把身边顶力的人分配给自己。
空口白话自然不可能让图恒鼎力相助,可若是自己把这大饼完整地还给图恒,效果就天差地别了。
图恒听了张彦瑾的话,并没有立马同意。他原本不过也是不像让仇人快活,就算是张彦瑾不这么说,他也会派人帮忙,只不过他有些怀疑而已。
张彦瑾见图恒没有回答,猜测着图恒是对自己没有自信,毕竟他花了一年的时间才查到私盐走私的消息,便又道:”那批私盐现在在城东林家手上,有两批人现在在和林行接触,我估计差不多这两天他门就要行动了。”
这林行的举动打破了张彦瑾原来的看法,他原以为这林行是被迫拉扯入局,原本他还想让图恒去当说客,让那林行配他们演这一出戏。
可林行放火的动作却是把自己推向了深渊。张彦瑾料到林行已经和私盐的后手有所接触,却没想到他以为的两拨人确是只有一个人。
那个人便是此刻在城东林家和林行密谋的邓茂。
“大人那边有多少人接应?”
林行问道,私盐要晕倒城外的大路上,若是没有人来接应他,他定然是不可能去冒险的。
“你放心,我昨天已经见过上面的人了,他说一切自会安排好,上头的实力你担心什么,不是跟你说过是大人物吗?”邓茂心里想的全是这笔买卖到手的利润,有了这笔钱,到时候他也可以去捐个小官,不用多大,笔他那个横眉竖眼的妹夫强些就行。
“这上面是什么人?”林行小心地问道,他为人处世谨慎,不得到确切的消息他不放心。
这把脑袋放在别人的手里,实在是让他夜夜都难以入眠,这些天那次不是半夜惊醒。
他只求赶紧把这些要命的东西送走,然后就南下回老家。他的夫人和孩子早就已经在路上了。
“哼,你怕什么,说了主子是不会亏待你的”邓茂道,”你的夫人和孩子已经被主子的人护送南下了。”
南下路途遥远,其中多山匪,邓茂自然觉得主子是好意。
可林行听到却是如惊天霹雳,他呆呆道:”好,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今晚会有人陪着你去,记住,不要带不相干的人去。”
邓茂交代好事情便从后院去了城外。
张彦瑾听到赵将军的消息时人还在郡守府。
“李郢说那人是那日进了郡守府的人?”张彦瑾反复确认道,等到送信将士的肯定,他不由地看向图恒。
“图大人,今日你府中可有什么人不在这院子里。”张彦瑾无从得知那人的姓名,希望图恒能有什么好的建议。
“府中每日来往人倒是不少,今日部分衙役被我派往了粮仓去收尾,剩下的都在府里面。
图恒以为张彦瑾问的是衙役和办事的人员,他虽然夜怀疑有内鬼,倒是没想到此人连着这事都知道,让他越发好奇起来。
“府中家眷和下人可都在?”
那人那日明明进了郡守府的门,他和李郢不可能看错。
“家眷?倒是有一人,我府中总管邓茂今日有事出门了?”
“这邓茂是什么人?”
“他是我夫人的兄弟,不过平日里不喜管事。”图恒见张彦瑾问起,便实实在在地把邓茂的来历说清楚。
他觉得邓茂没有那个本事,平日里连点小事都极少插手,怎么可能有那个胆量去贩卖私盐。
人脉和钱财他都没有,怎么可能。
不肯恶搞,图恒在心里想道,可张彦瑾的话让他不得不会想起这几日邓茂做了什么事。
可是却没有什么头绪,平日里他就极少关注邓茂,权当是府中养了个闲人。
张彦瑾从图恒的话里提取到的信息就是这邓茂似乎是个不显山露水的人,难道还有其他人?
“不知道图大人能不能帮忙找到邓茂?万一就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夜好当面说清楚。”
张彦瑾想着亲眼看上一眼这人便知分晓了。
那里知道邓茂早就不在城内了。
城外十里坡,顾名思义,十里陡坡,从出了城门便都是十里坡的范围,十里坡虽然有很多的陡坡,但是形成极为有规律,上下分布均与,中间还空出一条大道来供行人使用。
这里夜晚只能看到两边陡坡上的树木,道路上按下树木的投影,斑斑驳驳。
邓茂白天出城,沿着这十里坡逛了一大圈,不得不在心里暗暗称赞,这私盐只要一出城门便能直接沿着这大路一路北行,直接穿过十里坡进到那山林小路,届时,就算是官府派人来追,也是难以辨别那山林的方向。
“回大人,邓茂似乎是去了城东林家之后就不见人影了。”
张彦瑾一直等在郡守府,听到衙役来报,心里顿感不妙,看来其中一人定是邓茂无疑了。
“图大人,你能不能把府衙的人都集中到这里?”张彦瑾起身道,
“我现在去城东林家那边看看,届时希望大人的兵马已就绪了。”
图恒自然知道事情没有那么凑巧,这邓茂今日无故出城门去干什么,他夫人家里并无其他亲戚,因此对张彦瑾的做法并无异议。
只不过夫人那边,倒是恐怕要费一些功夫,原本这半路冒出来的小舅子不过是多了双碗筷,可眼下竟然和贩卖私盐扯上了关系,那就不能再姑息下去了。
“我这就让人去把人叫回来。”
“有劳大人。”张彦瑾拱手谢道。
便立刻离开了郡守府,去了城东的林家。
如果他猜的不错,那林行怕是今晚还要搞出点什么事情来。
陈溯那边并没有消息,这也让张彦瑾有些担心。
李郢见张彦瑾和赵将军过来了,立马把林行的举动一一列举出来。
再他看来,林行今日的处事似乎再正常不过了,除了中途见了一个人,几乎都在账台上算账。
可是李郢远远就能瞧见,那林行拨着算盘的手确是毫无章法,似乎不是在算账本,而是在打算盘珠子。
小时候他不学习的时候就老喜欢拨算盘珠子玩,算珠的声音他最是熟悉不过。
一个算账的人的算盘发出来的声音不可能毫无规律。
“你分析的很有道理,林行今天必有行动。”张彦瑾把自己从图恒那里得来的消息说给李郢听。
赵将军在一旁忙着点头,他算是见识到了,这虎父无犬子,虽然是个伯父,果然是物以类聚。
“赵将军,伯父可曾说上奏的帖子什么时候能到京城?”
张彦瑾想着若是今晚行动皇上还没收到这边的消息的话,到时候那些世家定是会借机起事。
大魏的盐引一直都在世家手中,皇上要是能借此机会把盐引拿到手中,这世家的牵制必然会少很多,朝中局势也就不会如此多变。
“预计昨日应该到了。”赵将军道。
夜晚,黑幕已至。
一辆一辆的马车从城门口慢悠悠地出去,原本应该防守的士兵此刻都倒在了地上,应该关闭的城门此刻却是敞开着。
“你们这里的防守也太弱了。”赵将军说道,守夜的士兵就两个,两棒槌就被人放倒了。
图恒对此也深以为意的点点头。
“人都走了,赶紧跟上。”李郢在后面道。
果然如张彦瑾所说,这接头的人在城外等着呢。李郢想起张彦瑾那边不过三个人,便催促着大部队过去接应。
而在城门外的张彦瑾,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见到老冤家。
那人确确实实是周齐晖没错,那对面的突厥大病又是谁。
“给我上。”图恒来到张彦瑾的后面,自是看到了张彦瑾所看到的场景,眼见着装着那批私盐的马车开始加速,他立即下令。
周齐晖自然早就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仍旧没有离开。
“当心有诈。”张彦瑾连忙喊道,那周齐晖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似乎是在嘲笑自己。
难道他就是在这里等着自己的,张彦瑾想到这里不禁汗毛倒竖,他想也没想就往前冲过去。
容娘一定在他们的手上,一定是的。
“小心。”李郢看着突然发疯的好友,见前面有箭射过来,拼命地按住张彦瑾。
“周齐晖,是他,是他,容娘在他手上。”
赵将军在马车出城以后就另外带人去阻截了,此时张彦瑾的身边就只有李郢,而那郡守大人,则看着面前的突厥人怒不可遏。
突厥的二皇子和大大魏瑞国公家的公子,像是看着一场笑话,他们带来的人手对付这些衙役,完全是绰绰有余。
。
“给我上,抓到盐贩头目赏银千两。”图恒大声喊道。
他对面的人就是灭他家族的草原恶人,图恒见到这恶人恨不得拔了他的皮,抽干他的血,用这恶人的头颅,祭奠他那可怜的伯父与亡妻。
原本衙役见对方人手比自己这边要多,有些人已经开始做出防御姿势慢慢地往后退了。
可是重金之下必有勇士,图恒这话一出,让衙役们开始蠢蠢欲动,他们一月的俸禄不过是三两银子,这千两白银他们就是一辈子也赚不到。
“冲啊,冲啊。”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喊了起来,一时之间郡守府的衙役士气大涨,图恒更是带头冲在前面。
张彦瑾挣开李郢的束缚,也拿起图恒给他的长矛,往人群中冲了进去。
“呵,匹夫之勇。”周齐晖嗤笑道。
“公子,还是先避避吧,以免伤到你。”周齐晖的随从劝道,他此行是来保护公子的安全,若是公子出了什么事,国公爷定是不会饶了自己。
“二皇子,马车被汉人截住了。”来人匆匆报道。
突厥的二皇子看了一眼混乱的战场,当机立断道,”周公子,我要先走了,你的事情你自己解决吧。”
他此行的目的是为了那批白盐,若是因此二耽误了事情,怕是回去没法交代。
“不行,我们说好了你帮我抓住那张彦瑾,这批盐才能拉走。”周齐晖见这突厥人要反悔,脸色立马就变了。
“是啊,周公子也知道,要是这盐没了,那交易也就不成立了,我得先把盐拿到手上不是。”突厥二皇子没什么耐性,完全不理会周齐晖得警告,就算这周家不和他们做生意,那大魏有的就是贪财之人,有的是人主动送上门来。
“那达慕,还命来!”图恒冲破前面士兵得阻拦,像那达慕挥刀砍去。
“解决他。”突厥二皇子,那达慕朝手下挥了挥手,便骑上了马往十里坡赶去。
张彦瑾虽然用刀剑不得章法,可那股勇猛让突厥人近不了身。
“二公子,得罪了。”周齐晖的随从见突厥人开始慢慢撤退,便不顾周齐晖的一件,强行让他上马车先行离开,自己的人不多,这二公子要是在此受伤,自己怕是有九条命都不够国公爷发怒的。
张彦瑾见周齐晖要离开,抢过旁边衙役的弓箭,向着周齐晖的马车放了几箭,可是缺落空了。
“张彦瑾,冷静点。”李郢见马车都消失不见了,好友还在拉着弓箭,虎口都勒出了血迹。
“你说,容娘是不是在他们手上?”张彦瑾捂着头蹲在底下。
“容娘若是在他们手上,你更不能认输,你要打败他们,才能让容娘回来。”李郢头一回见张彦瑾这模样,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胡乱说道。
这时赵将军带着人从前面走来,见这边人没大碍后,才放下了心。
“盐呢?”
图恒跑过来问道,让那恶人走了实在让他不痛快,见赵将军的人空手回来,心口的那股气霎时被提了起来。
“我们用暗线绊倒了一部分的马车,可是突厥人的支援很快,大部分的盐都被运走了。”赵将军摇头道。
“图大人这边怎么样?”,赵将军问道。
“有两个人重伤,三个轻伤。”图恒作为一方郡守,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的仇人还逍遥法外,他自然不可能因为错过一次机会而萎靡,等了这么多年,他自然还能接着再等,他杀不死那些草原恶人,他还有儿子,儿子还有孙子,子子孙孙,总有一天那恶人要为他们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张彦瑾站起了身子,一言不发地往城里走去。
他心里明白,这是有人给他设圈套,可他宁愿不明白,至少不会有无辜人因为这牵连出来。
这仇,他张彦瑾记在心里了。
第二日一早,小六收到了张将军的信件。
“二郎,将军信中说要你早些日子回京,这私盐走私他已经上奏折子给皇上了。”赵将军犹豫道。
这二郎第二日起床就再院子里面开始削木头,看着似乎实在雕刻什么东西,他昨日听了李公子的嘱咐,都准备随时防止这二郎做出什么意外之事。
可眼下看起来二郎似乎正常的很。
“是不是皇上已经派钦差大人过来了,让我回去复命。”张彦瑾吹了吹手上的木灰,淡淡地看着脚下。
似乎已经什么东西都入不了他的眼了。
“信中是这么说道。”赵将军回道。
二郎精神看着不错,哪里会像李公子说的那么严重。
贼批私盐虽然没留住,可把背后的人给挖出来了,也不算是一无所获。
“我们走吧”张彦瑾看着天上,万里无云,自己这一回去估计老天爷都要变色了吧。
“现在回京城?”小六确认道。
“即刻。”
……
书房,咚咚咚的声音在偌大的房间里响起,越发衬出那股安静。
太子站在左侧首位,其次按顺序是四皇子晋王,五皇子赵王,七皇子卫王。至于其他皇子,是透明人,并不参朝入事。
皇上看着座下的几个儿子,年轻,有才,真性情,各有各的特点,都说生在帝王家是福气,可若是这福气过重,就变成了灾难。
“太子身体近来恢复的怎么样?”皇上问道,眼神却是落在其他几位皇子的身上,这宁国公天天在面前哭惨,说是朝中有人要害那可怜的侄子,皇上原本是不相信的。
可是这张彦瑾此次查出来与突厥私盐之事,与世家有关联在他预料之中,而这其中,似乎还有皇族的人插手,这便让他不得不重视起来。
“咳咳,回父皇,儿臣已经好多了,张大人给的那味药很是好用。”太子上前道。
皇上看着太子脸色似乎是比之前好多了,点了点头,接着道,”对着私盐牵扯道外族之事,你们有什么看法?”
“儿臣觉得理当交友大理寺查办相关线索,不能仅凭一人之言便断定这事与周家公子有关。”最先上前说话的是五皇子赵王,此次张仲谦上奏的折子里面说此事时张彦瑾负责,赵王对张彦瑾是新仇旧怨,自然不可能替张彦瑾说话。
“赵王这话有些偏颇了,既然张大人参与了私盐调查之事,那必然是亲眼所见,不过我记得这折子上面说官府与盐贩交手是在晚上,那么看错也是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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